第29章 孔子违意会南子

孔子一行好不容易从匡城突围出来，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去陈国的打算，又回到了卫国，寄住在大夫蘧[qú]伯玉家。

卫灵公的夫人南子，是宋国的公主，嫁到卫国后深得卫灵公的宠爱。南子是当时数一数二的大美女，而且很有政治头脑，辅佐卫灵公治理国家，在不少重要事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有两件事可以证明南子的智慧与能力。

一天晚上，卫灵公和夫人南子坐在宫里说话，听到有一辆马车驰过时辚辚的声音，到了宫门口，突然没有声音了。南子说：这辆车子的主人一定是蘧伯玉。卫灵公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南子说：从礼节上讲，做臣子的人，路过君上的宫门口，一定要下车，看见了君上乘坐的车马，一定要立行敬礼。蘧伯玉是个贤人君子，他平日服事君上很尽职礼敬，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也不会失了礼节。卫灵公差了人去问，果然是蘧伯玉。

卫灵公三十九年，太子蒯聩与南子交恶，想杀南子。蒯聩与其徒戏阳速密谋，对戏阳速说：你陪着我去见君夫人，君夫人见了我，我回头示意你，你就把她杀了。蒯聩带着戏阳速去见夫人。夫人接见了太子，太子回头示意戏阳速，戏阳速没有反应，蒯聩接连示意了戏阳速三次，戏阳速还是没有动手。夫人看穿了太子的企图，立刻嚎哭着奔向卫灵公，边跑边说：蒯聩要杀我。卫灵公拉着夫人的手登上高台，太子看刺杀计划暴露，只好逃奔到宋国去了，卫灵公尽逐其党羽。

卫灵公在位四十二年，没有象其它诸侯国一样发生大的动乱事件，和南子的精明辅助有很大关系。

南子派人对孔子说：“四方的君子凡来到卫国，想和我们国君做兄弟的，我大都见过面。听说贤大夫您来到卫国并交好卫君，我想和您见一面。”

孔子有些犯难。因为听说南子风评不太好，曾与宋国公子朝私通。再则南子是卫灵公的夫人，卫灵公还算信任自己，单独和他的夫人见面，外人会怎么想呢？孔子是一个爱惜羽翼的人，此时不免有些犹豫。

但孔子转念一想，自己在卫国客居讲学，身为国君夫人的南子发出邀请，如果不去显得不给面子。听说南子爱惜人才，自己也有继续参与政治的想法，如果能获得南子的支持，也许能使卫灵公消除对自己的提防，进一步委以重任。

再说，南子派来邀请孔子的弥子瑕，是卫灵公信任的大臣，当时担任大司马之职，掌管军队，此人的面子也必须得给呀。

孔子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决定去见南子一面，不就是个美女吗，还能把自己吃了？端着人家的饭碗，哪能拒绝人家的邀请呢？

见面之时，南子坐在一面葛细布做的帷幕里面，孔子进门后向南子行大礼。南子很欣赏孔子这位读书人，在帷幕里面两次起身回拜答礼，身上的首饰佩玉发出叮当撞击的清脆响声。

孔子和南子可能聊得很开心，因为见过南子以后，孔子显得精神矍铄，步子都轻快多了。

南子这位地位很高的美貌女子，给孔子相当的尊重，而且谈吐不凡，见解独到，某些方面和孔子的思想观点很接近，使孔子有遇到知己的感觉。

孔子回来对子路说，南子不像传说中的那种女人啊。

一位落魄的文人，受到国君夫人的召见并给予很高的礼遇。而且这么一位有国际范的亮丽女人，如此欣赏自己在诗书礼乐方面的造诣和在仕途上取得的成绩。孔子虽是圣人，也不可能心如止水。

南子的音容笑貌，成为波光中的丽影，很长时间都在心头荡漾。孔子会南子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说明孔子是有血有肉的人，他是人不是神。

孔子回来后很开心的样子，引来了子路的不满。

子路本来对南子有偏见，认为南子名声不佳，老师与他会面有损清誉。没想到会完面后，老师还说了许多赞扬南子的话。

孔子第一次在弟子面前显得这么尴尬，他为自己解释说：“予所不者，天厌之！天厌之！”

子路甚至逼得老师开始诅咒了：“如果我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那就让上天来谴责我吧！”

弟子尚且不理解，社会上的传言就更多了。

南子见孔子时身上发出的响声，使宫外的人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事情传出来，有人甚至断言孔子和南子之间发生了一段风流韵事。

其实，孔子见南子，从政治和社会交往方面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根本不需要第三种解释。

南子是一个懂政治的国君夫人，她明白治理好国家要靠人才。因此她邀请思想学说上很有造诣，又富有实际执政经验，来卫国做访问学者的孔子见面交流，说明她爱惜人才，尊重人才。

孔子在入卫之前，曾有鲁国执政的不凡经历，从中都宰到司空再到大司寇摄相事仅仅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孔子做中都宰一年，政绩卓著，路不拾遗，四方则之。为政三年，鲁国大治，民心德化而罕用刑。齐国为了扰乱鲁国的发展，送80名美女到鲁国，借以离间鲁君、季桓子与孔子的关系，导致孔子不得不离开鲁国，周游列国。孔子的治国之策与高尚德行在诸侯间皆有所闻。南子敬重孔子的名声与才能，因此便欲召见孔子，替卫灵公探求一些治国方略。

南子使人请孔子的时候，清楚地说以前四方君子来见卫侯，必要见寡小君。南子接见的人中，孔子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要南子在位，这样的规矩在卫国就会继续，孔子并非特例。

南子在宫中见孔子，后宫礼节众多，所以南子躲在帏帐后面与孔子对话。孔子履行了必要的礼节，进门先向北面恭敬地磕头行礼。南子起身还礼，“环佩叮当”，说明旁边有人在场并记录下来，会面的时候不只是他们俩。

南子是个漂亮的女人，漂亮得让女人嫉妒，让男人倾慕。她既保持了女子的率性纯真，时时让人心动；又能力突出参与政治，不免遭人嫉妒。这样的女人，难免有一帮小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好揪辫子、编故事，一如今天的小报记者喜欢搞明星的花边新闻。

一个多月后，卫灵公、孔子、南子出巡，在乘车问题上，让孔子很不满意。

按照礼制，应该卫灵公与孔子同乘一辆车，南子自乘一辆车。但卫灵公却与南子共乘一辆车，孔子自乘一辆车跟在后边。

孔子感慨地说：“我还没见过重德行像爱美色一般热切的人。”于是感到非常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