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急收的语言特征研究

现有研究对急收话语的特征描述主要聚焦于其形式特征和语义特征。这里的“形式”不必是指生成语言学意义上的句法，虽然也不无关系，或称“句子特征”更合适。

一 形式特征

急收话语的形式特征主要指急收在句子中的表现形式。就急收话语省略的位置来说，通常发生在一个句子的结尾部分（Alexander，2006：40），“传统修辞学还清楚指明句子或话语的结束部分是整个句子或话语结构中最重要的部分”。“急收从哪里开始却无规律可循，但急收总是能够摹写修辞失败的现象，在话语的各个阶段都可能发生”（同上：43）；就急收话语的符号来看，通常“使用省略号来表示自身的不完整性”（economize the code … as a way of indicating its insufficiencies）（Preminger & Brogan，1993）。也有学者也指出，“在书写或打印中，常用省略号或破折号代替急收省略的内容”（Fahnestock，2011：266）。还有人，如著名作家Sterne还用星号（asterisks）来表示急收的省略（Chrzanowska-Kluczewska，2014：115）。当然，无论是省略号还是破折号，都不在符号本身，而是代表一种时间上的停顿，“每个破折号在页面上是一样长……但并不表示每个破折号代表的停顿时间也一样长”（Shears，2008：186）。

冯学锋（1988）还从信息论的角度发现“脱落句脱落的一般是新信息的中心，即焦点”，并由此解释了跳脱通常发生在句尾的原因，“一般说来，主语表达旧信息，谓语表达新信息，这也是脱落句句末脱落居多的原因”。他还发现，跳脱“有时候脱落了焦点，会影响信息的传递，这时，需要提示焦点的语义指向（可称为‘提示项’），但不能将焦点全‘提示’出来，否则就不成其为脱落句了”。

二 语义特征

急收话语省略处的意义具有多义性和可理解性。首先，急收话语的理解具有多义性。Rohrberger & Woods（1979：33）指出，“破折号是表达多义性的基本手段”，急收话语常以破折号结束，因而具有多义性。Naas（1996：92）说，“通过语言省略和沉默，说话人说得更多，也表达得更好”。“说得更多”不是真的说了更多，而是急收的多义性使然。Fahnestock（2011：266）认为急收“能够引人生疑，虽然未明说，但语义比详细明说表达的还要多”。他还引述Vickers的看法，把急收作为“表达多义性（polysemous）以及丰富情感（polypathous）辞格的代表”（同上）。

其次，急收话语虽然具有多义性，却较少对受话人的理解造成困惑。Vickers（1984：31）认为急收虽然从句子中断开，但“仍然提供足够多语义信息使之能够被理解”。Dimit（2006：162）认为，急收不仅是截断一个句子的语法结构，它隐含地交际了未明说部分的意义，同时还传递了说话人情感的强烈程度。《修辞学百科全书》称急收话语所省略的内容是“预料中的”，说明有些急收话语虽然句法不完整，但语义在特定的语境下是清晰的。Fomenko（2013）也认为“听话人可以猜到这突然暂停的背后是什么”，因为如急收话语之类的修辞格“创造效果的方式是普遍的，无须听话人具有任何特殊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