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恶与意志:问题汇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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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个问题汇编

导论

本卷三篇作品的第一篇是最早也是最长的一篇。奥古斯丁在《订正录》I,26,1 告诉我们,这是他于388年从意大利回到非洲,然后在塔迦斯特(Thagaste)建立一个团体,直到395年任希波主教期间收集的问答汇编。《订正录》相应部分提到,他的“弟兄们”就是提出问题让他给予回答的那些人,他们之所以提问是因为看到他有空余时间;我们可以很有把握地推测,这些人应该是奥古斯丁在塔迦斯特和希波建立的那些团体的成员,而不是一般的基督徒家庭的成员。

至于这八十三个问题和回答是否随机编排成书,然后简单地标上数字,“不论谁想翻阅,都可以轻松找到”,对此,奥古斯丁在《订正录》里并没有提到任何线索。然而,我们很难相信,他的修道院弟兄向奥古斯丁提出的问题完全就是现在看到的这个顺序,尽管从总体上看,话题的讨论顺序反映了他的写作过程所呈现的思想发展脉络——即,一开始专注于哲学研究,即使用于基督教的目标,也按照哲学自身的逻辑使用;然后渐渐转向对圣经逻辑的依赖,始终根据信心来解释。前半部分问题基本上致力于哲学—神学材料,后半部分基本上集中于圣经解释。不仅如此,这两大部分问题中,每一部分都有讨论相关话题的问题小群,比如第一部分中,问题三十三至三十五(讨论恐惧和爱),问题四十二至四十四(讨论道成肉身),第二部分中,问题六十一至六十五(讨论约翰福音的经文),六十六至七十五(讨论保罗书信的经文)。构成这些小群的问题似乎因着它们的题目而串在一起。但是在某些例子中,放在一起的问题,从其题目看不出有什么关联。问题二十三(论圣父和圣子)与二十四(犯罪和正当行为是否归于意志的自由选择)就属于这一情形;不过,两者都提出分有的观念,尽管依据不同的上下文。

所以,在《八十三个问题汇编》(以下简称《汇编》)里还是有某种顺序的。[1] 只是,它远不能囊括所有问题。比如,一个涉及数字学的问题小群(五十五至五十七)紧跟着三个别类的问题,然后又跟一个显著的数字学问题。问题七十八,讨论《出埃及记》七至八章法老的魔法师所行的神迹,似乎应该放在问题五十三即论以色列人带走埃及人的金银这个问题后面更好。还有一些情形,原本可以采用某种明显的顺序,但出于某种原因没有采用,这样的例子可以轻易找到。

很显然,本《汇编》绝非完全随意排列,但它的顺序又不那么完整,正是这种不周全的顺序构成了该作品最大的奥秘。或许在奥古斯丁看来,一种不经意、未雕琢的布局才是与这个问题汇编相称的,因为其中有些属于他作为一个基督徒的最早期作品,并不代表他后来的成熟思想。或许这些问题中有许多对他来说不过是档案材料,他保存下来只是因为——就如他那著名的《订正录》所表明的——他精心保存他所写的几乎全部作品。[2]

然而,在奥古斯丁以问—答格式形成的作品中,本《汇编》并非唯一个似乎缺乏特定顺序的作品。他的《福音书问题集》(Questions on the Gospels),写于《八十三个问题汇编》四五年之后,显然就是另一个例子。在该作品的前言中,奥古斯丁解释说,这是从他与一个学生对福音书的讨论中收集的问答集,他承认不曾想过要形成什么有顺序的作品。《问题集》分为两卷,第一卷讨论《马太福音》,第二卷讨论《路加福音》,除此之外,作品没有作任何系统化的处理。

本《汇编》里的问题常常给人便笺随记的感觉。短的那些问题确实是这样的——就它们的论题看,写成专著会使人更受益——寥寥数语,几笔带过,但是切入的视角都很独特。读者若是期待细致入微、全面详尽的讨论,就会对某些问题的论述大失所望,比如,问题十八(“论三位一体”)或者它后面的问题(“论上帝与受造之物”),这些问题的论题很宏大,但论及的内容很有限,这样的题目不免让人产生很大的误解。最后,有些题目,比如三位一体,圣经的创世故事,确实成为长篇大论的专著论题,但另一些题目,比如问题二十九关于是否有高于或低于宇宙的事物存在,却没有再涉及。有些问题可能曾是布道论题。比如问题六十四7里有一个表述似乎是针对听众的,如果不是布道书,这样的表述就没有意义。

似乎是为了强调这部作品无所不包的特点,奥古斯丁在本《汇编》中又一字不差地引入两个其他作家的问题。问题十二引自题为《净化心灵看见上帝》(OnPurifyingtheMindinordertoSeeGod)的作品,作者是迦太基的某位福泰乌斯(Fonteius);问题三十一摘自西塞罗的《论修辞发明》(De inventione rhetorica)。据《订正录》所说,这两个问题都是奥古斯丁修道院的弟兄们所熟悉的,因为他早就向他们介绍过。弟兄们自己把它们收集起来并希望将它们收入奥古斯丁的作品集。

正文前面列出章目(capitula)属于手稿传统,或许也是《订正录》I,26,1所指的,因为奥古斯丁提到“标上章节数字”可以使读者轻松地找到想找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