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230.来者犹可追
郭家属于勋贵圈儿,而朝堂上的两派都是文官圈儿里的,顶多再加上一些低层武官。沃难关在成为两派大佬的棋盘之后,突然发现棋盘上多了一个惹不起的存在,既不敢把他当棋子,还得小心着不要误伤了他,也不知道费了多少脑筋。
这也是闾将军派郭明生和玉锦兮回京城禀告的原因,那闾将军是不是知道两派大佬私底下的各种动作呢?
玉锦兮觉得,怕是闾丘声也参与了进去。不过他当时是沃难关的军事最高长官,身份应该不是一枚棋子,而是重要的参与者,或者就是推手之一。至于他是哪一方的人抑或是中立的,都不重要了。
玉锦兮叹气,感觉这里头的水越来越深了。
李海宝笑笑:“官场的水深着呢,你这样也好,离两边都远着些,免得惹火烧身。”
玉锦兮:“那郑相把闺女嫁给光德,是不是也有些沃难关的考量在里头?”
李海宝一挑眉:“要不我猜这里头是他们挑起来的呢?肯定是郭家发现了什么,那边怕得罪了郭家,这才把闺女嫁过去了,算是个赔罪,也是个拉拢。要不然凭光德那官职,可娶不了郑相的闺女。”
玉锦兮为好友说话:“光德是大长公主之子,出身敏国公府,这还配不上郑相的闺女?”
李海宝笑着摇头:“你啊,文人家结亲可是不看这个的,他们讲究的几岁中进士,像郑相那样的门第,就连三甲都是不在考虑之列的,至少也得是个二甲进士。光德他们家吧,看着风光,可实际上在京城也就是个不上不下的位子。他娘可是大长公主,若是个公主,哪怕是个长公主呢,孩子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这个玉锦兮倒是明白,从血缘上看,大长公主和皇上已经远了,辈分再高也没用,皇室可不是个只看辈分的家族。
李海宝总结:“要不光德放着娇妻幼女在京,自己非要跟着我去南洲那个地方吃苦受累呢?这小子心里明白着呢。”
玉锦兮慢慢地道:“年前郭家大哥跟我说,要把珍姐儿定给他们家小四儿,我已经应下了。当时只想着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将来小两口的感情好。这般说来,还是我少想了些。”
李海宝道:“郭家既然是勋贵出身,行事免不了带着勋贵的风格,最是讲究人情关系。郭明兴学问上一般,能做到工部侍郎也就到顶了,他家大小子倒是个不错的,将来若是运道好些,能有所建树也说不定。他家小四儿,我还真不清楚,多大?是嫡出不?”
玉锦兮便回答了他的问题,李海宝点头:“嗯,看来对这个小的,他们两口子的打算还是免不了俗套。不求在学问上有多精进,只要日子过得舒坦,凭借着长兄和岳家,安安稳稳做个富家翁就得了。”
玉锦兮失笑:“这般说来的话,倒是不错。我也不求儿女如何有出息,只要安稳健康便好。”
两人相视一笑,若是这般分析下来的话,这门亲事还算是不错的。
李海宝身子往后一靠:“我看你啊,就是个操心受累的命。没有负累多好,偏偏给自己弄个闺女,还养了个外甥,白白地给别人做嫁衣裳。”
玉锦兮自然不会说出小五的真实身份,只是道:“我养的孩儿自然是跟我亲的,小五虽然姓林,可从来没进过他林家的门儿。”藏在空间里进去的不算。
李海宝点头:“这样也成,娘亲舅大,你教养他长大,他侍奉你终老,都是应有之义。”
玉锦兮把话题重新引到沃难关去:“如今沃难关的边市,还没开吧?”
李海宝叹息:“还没呢。魏相一直在推动此事,李相那边就拿开海禁的事情跟着打擂台。这两边且还有的磨呢,不是双方各退一步就是你死我活,你在京城的时候多,又是个到处跑的,小心着别卷进去。”
玉锦兮:“那是自然,我是最怕麻烦的。”
“就怕你不找麻烦,麻烦却来找你。我看魏相也不会把你这尊大佛舍弃不用,别忘了你这个太师,还是人家提议的。只怕有后手等着你,小心些。”
玉锦兮沉吟道:“其实我倒是希望边市重开的,只有沃难关一个不够,多开几个才好。”
李海宝奇怪地道:“为何?”
玉锦兮:“于国于民都有利的事情,为何不开?”
李海宝好笑地提醒她:“若是边市重开,你那铺子里的牛羊毛皮,还能卖的上现在的价儿?”
玉锦兮失笑:“还真是忘了这个。那也无妨,我那成本可比别人低多了,就是价格再低些也不怕。”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李兄,照你这么一说,我那铺子里最值钱的东西可是从海外来的。李相是不是因为这个,误会我反对开海禁啊?”
李海宝:“不好说。李相他们怕也摸不准你的脉,说你支持吧,你那铺子里都指望这个独一份挣大钱;说你反对吧,你还上交了航海图。没准儿就因为这个,干脆就把你供起来,把你和我这俩蹦跶的最欢的,直接踢南洲那边去了。”
玉锦兮:“不对啊,踢我可以理解,你不是最支持开海禁的么?”
李海宝哈哈大笑:“我是啊,可我带人带船出去,赚的钱大头是陛下的,小头是勋贵的。也就是南洲这边,才让他们沾上光,你说他们会对我是个什么态度?”
说来说去,都是利益驱使罢了。
李海宝指点她道:“要不我说让你就一心一意地弄南洲的事务就好了呢?李相那个开海禁,可是全面地开。这里头误不了还有扩招海军的事儿,造战船的事儿,培养海军将领的事儿一大堆。李相是想用这一招把勋贵们拉拢到他那一边,然后等魏相乞骸骨,他就有望冲一冲首辅的位子了。”
竟是这么大的一盘棋?!玉锦兮无语了,觉得今天这番话谈下来,自己的智商彻底被碾压成渣渣了。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瞧一个官员想当首辅的心,那可是最高的官职!
李海宝嘿嘿一笑:“不过呢,他算盘打得响,架不住魏相的算盘打得精,人家可不是想等到干不动了再乞骸骨,落个善始善终就行了的。子侄没有得力的,人家就扶持学生。等学生干不动了,他家孙子就该接上了。咱们慢慢看吧,这两派还且有的磨呢。”
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还是我这样的好啊,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无牵无挂逍遥自在!”
玉锦兮:“还是李兄看得通透,不过臭皮囊一个,着实没有什么好计较的。瞧瞧那些俗人,计较了自己这一辈儿还不够,还得计较儿子孙子重孙子,就没个消停的时候,累也累死了。”
李海宝指着她笑:“你还说别人,人家好歹那是亲的,你呢?你还不如别人呢!”
玉锦兮自嘲:“没错,我这都是自找的。得嘞,人家忙人家的,咱过咱自己的,怎么舒坦怎么来!”
“这就对了。对那两派来说,你是个最大的变数,也是个他们掌控不了的异数。双方都不敢得罪狠了你,也不敢太过依赖你。这样正好,你就两边都不得罪,自在过你自己的日子就得了。”
“李兄这话最是有理不过。”玉锦兮笑眯眯地道,“那咱们就吃好喝好,过咱们的舒坦日子!”
两个人拿朝堂大佬的相争当成了消磨时间的话题,说过了便罢。等下人把席面端上来,俩人边喝边聊,一直到李海宝酩酊大醉方罢。
玉锦兮让人冲了蜂蜜水给他饮下,又让岸阔伺候着他去偏院歇了,自己这才睡去不提。
到了第二天醒来,李海宝意外地发现宿醉之后竟不头疼,大喜不已,一个劲儿地问玉锦兮昨天给他喝的是什么好酒。
玉锦兮:“不是什么好的,是我自己酿的。”
李海宝:“怎么不好?一点儿都不上头,还有没有?”
玉锦兮:“有,有,全都给李兄你带上。”
李海宝满意地抱着两坛子酒走了。
小五还有些舍不得,这可是他老妈这辈子第一回酿的酒,多年手艺不是盖的,产自空间的粮食质量又好,那酒比茅台还好呢!
玉锦兮好笑地敲敲他的头:“你才多大啊,就惦记着?等过些年再说。”
小五立刻提要求:“那您给我存着,纯粮食酿的白酒,可是越存越香的。”
玉锦兮:“糟糕,全给李兄了!”
小五:好委屈!
玉锦兮哈哈大笑:“好了啊,咱们现在就种庄稼啊!我给你种五种粮食,给你酿五粮液。”
五粮液也很棒啊,小五满意了。
玉锦兮便真的抛开外头的事儿,专心致志地在空间种各种粮食准备酿酒。如今玉萃斋已经不用她再提供大量蔬菜了,只有偶尔大棚里的菜接不上的时候才来找她救急,倒是不用再种那么多菜。
谁知玉珍楼那边却出了新客户,有客户包了三楼的雅间请客,指明了要用玉萃斋原来的蔬菜瓜果,宁可比以往的价高一倍呢,也非得是原来的不可。
这是真正的老饕,巫二泉在询问了玉锦兮的意见之后,允了,还给对方提供了菜单,您随便挑随便选。
结果就捅了马蜂窝,京城的吃货太多,有追求的吃货也不少,这风声一出,立刻就有许多人到玉珍楼下订单,都是要玉萃斋原有蔬菜瓜果的。
玉锦兮干脆就把这个当成了一个新业务,不过还是让巫二泉放出话去,这个订单能不能被接下来,要看运气。
玉萃斋的老客们都知道,玉萃斋的货源是国师大人一手承办的。若是以前人家只是个上林苑典署的时候还能上门大手笔地订个货,如今人家可是国师了,就不好再可着自己的需要来,无不接受这一看似店大欺客的行为。
不过玉珍楼也不黑,不同的食材,价格自然也是不一样的。可能去玉珍楼提出这般要求的人,是在乎那几两银子的人么?于是就有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反正三楼的雅间本来就比较难订,有人就派自家下人专门等着排队订雅间。若是运气不好国师大人不在京,那就把雅间转让出去。若是国师大人在京呢,嘿嘿,那是给多少钱也不转让的,必须呼朋唤友地去吃上一趟。
三楼雅间,那可是看家里人的官职的。巫二泉把这事儿禀告给玉锦兮的时候,玉锦兮都愣住了,怎么京城里高官这么多么?
不过人家是来给她送钱的,玉锦兮自然不会嫌人家有钱。既然大家都这么有钱,那些昂贵得要死的食材,也就可以安排上了。
当玉珍楼推出上元节的花宴时,整个京城的人都随之疯狂了。
上元节从正月十四一直过到正月十八,整整五天,玉珍楼推出的花宴都不一样。
花宴不是吃花,而是赏花,若是客人觉得这花好,也可以买回家,只是那价格嘛,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了。
京城达官贵人们这几年心仪的蝴蝶兰会在正月十四那一天打头阵,所有的客人均可以欣赏购买;第二天据说是一种来自欧罗巴的花,叫什么郁金香的。嗯,跟李白诗里写的那个“兰陵美酒郁金香”一个名儿,但不一样;第三天的花也是来自海外,叫鹤望兰,就是去年雷家酒楼看过的鹤望兰,今年终于可以买一盆了;第四天也是欧罗巴那边儿的,叫什么紫罗兰。别看名字里带个紫字,其实黄红白粉什么色儿的都有。第五天厉害了,是昙花,就是昙花一现的那个昙花。不过那个好像只在三楼雅间里展示,是非卖品。
你问第五天一楼和二楼是什么花啊?是牡丹还是芍药来着?啊,对了,是前头四天所有的花,还有许多其他的,好多都是咱们见都没见过的呢!
那必须去啊!
有人就开始算时间了,玉珍楼那个地方吧,等灯市不算远,逛完了灯市完全可以再去逛一逛。
别人就笑话他傻,你干嘛非得一天去啊?你不会白天去么?你不会换一天去么?
对啊,玉珍楼可是白天晚上都开张的,难得这几天没有宵禁嘛!
不对啊,不是花宴吗?花有了,宴呢?
消息灵通的那个悲愤地摇了摇头:宴啊?只有三楼两个雅间才有,那可不是一般人能上得去的地方。别想了,就算是你家三舅舅他丈人是个三品官也没用,那宴据说贵着呢,最少的也得一百两银子一桌!
听得人倒吸一口凉气:小桌还是大桌?
小桌指的是一人一案的那种,大桌就是寻常老百姓家的八人一桌的那种。
爆料的那个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老说自家三舅舅的老丈人是个三品官么,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玉珍楼里就没有大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