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幸福如履薄冰
孔学品收到柳晓姝的微信，说是有重大事件，他按照时间地点来到一餐厅，发现在场的还有贺乐、宋颂、邢晨，邢晨身边还坐着一个略显圆脸的美女。
大家都是熟人，相互招呼后，蓝浩驰、柳晓姝走了进来。
蓝浩驰牵起柳晓姝的手，在众人面前晃了一晃，众人见了，纷纷鼓掌欢呼，贺乐却是吓了一跳，立刻看向孔学品。
孔学品只安安静静地站在人群中，脸上未带任何表情。
蓝浩驰：“大家都是我和柳小妹的朋友，所以今天呢，还是要正式地请大家吃个饭。”
邢晨：“蓝少，你之前老和柳航医不对付，现在中招儿了吧？”
柳晓姝不好意思地捂着嘴笑。
宋颂起哄要两人汇报恋爱经过，孔学品则趁着热闹之际独自离开，走了好一段路，突然下起雨来。
没几分钟，头上没有了雨水浇淋的感觉，可眼前的人群依旧打伞，地上依旧有雨滴溅起的水花，抬头一看，头顶是一把伞，转过身子，看到的就是抬高了胳膊撑着伞的贺乐，她身体的大半淋在雨里。
孔学品立刻把伞推向贺乐一边：“你怎么这么傻？”
贺乐尝试把伞推向孔学品一边，但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比得过他，只好松手作罢。
“啊切！”贺乐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孔学品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贺乐肩上：“走吧，我送你回去。”
汽车一路行驶，两人一路无话，贺乐微微低头，因为这样可以嗅到外套上属于他的味道，他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感到愉悦。
车子停到家门口，贺乐：“谢谢，你，不要太难过。”
孔学品径直看着前方，贺乐只好依依不舍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车子重新发动，正往前走，贺乐忽地追向车子。
因为是在住宅小区里，孔学品车速不快，听到贺乐喊“停车”，他便停了下来。
贺乐跑上前，气喘吁吁地双手搭在副驾驶座的车窗上。
孔学品：“是不是忘记拿什么东西了？”
贺乐喘着大气问：“你可不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她语气里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再这么一天天想来想去的也是胡思乱想，倒不如让他直接给自己一刀毙命，死也死个痛快。
“好。”
贺乐后退一步，准确来说是往后跳了一步，她原以为孔学品会说诸如“你是一个好女孩儿，但我们不合适”之类的，现在他说“好”，什么意思？
“明天见。”孔学品开车走了，贺乐却因为他一个“好”字魂不守舍。
最后，她对着镜子得出结论，她一定是听错了。
……
第二天，贺乐刚走出小区就听到孔学品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嗯，一定是脑子淋了雨，出现幻听了。
“贺乐！”孔学品算好上班时间过来，叫了几声，她好像低着头在想事情，没有听到，只好下车把人拉住。
贺乐突然被人拉住，回头一看，竟然是孔学品：“你，怎么会在这里？”
孔学品：“上车吧，我送你去上班。”
“哦。”贺乐恍恍惚惚坐上车，一路上都在想这算是怎么回事？表达昨晚雨伞的谢意？
他不说话，她也不敢问呀。
来到公司停车场后，孔学品道：“我飞西安5天。”
“哦。”贺乐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下了车，客客气气道了谢就往楼上走了。
之后的一个星期，贺乐的生活平静无波，只是偶尔看到柳晓姝和蓝浩驰发布的微信朋友圈，心中会有所纠结，要不要劝柳晓姝不要发朋友圈撒狗粮？可他们已经算是低调的了。孔学品看到了会不会很难过？可他看过之后应该就会死心了吧。
贺乐尝试着给孔学品发微信，今天问他睡得好不好，得到的是简单的“还好”二字，隔天问他机组餐好不好，得到的是简单的“不错”二字。
好吧，看起来他的心情还算平静。
一周后，贺乐正准备下班，收到孔学品的微信：“今晚中队聚餐，要一起来吗？”
贺乐想，或许是男神心情不好，想找人陪一陪，因此答应下来。
自助餐厅里，参与中队聚餐的机长、副驾、家属五六个人坐了一个长桌，贺乐坐孔学品旁边，为了活跃气氛，她一连说了几个笑话，有些人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孔学品也偶尔抿嘴笑了，这让贺乐感到满满的成就感。
“我再去那杯饮料。”她欢欢喜喜走到饮料区挑选饮品，右边挨过来一个男子，她往左边挪了挪，男子继续挨过来，她再往左边挪了挪，男子又一次挨过来。贺乐感觉奇怪，明明空间很大，这人为什么总过来挤着自己。
男子掏出手机：“美女，加个微信吧。”
贺乐拜拜手表示拒绝，随手拿了一罐饮料就要走，那男子却是拦到前面：“美女，加个微信吧，你好漂亮，越看越喜欢。”
贺乐浑身竖起了鸡皮疙瘩，转身从反方向走，男子继续跟着：“你一个人过来，应该没有男朋友吧。”
这就把贺乐吓坏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手把她揽入臂弯之中，头顶传来孔学品的声音：“你找我女朋友做什么？”
男子不屑道：“裙子那么短，腿露出来不就是给男人看的吗？”
男子正想走，后面被几个年轻男子堵住。
孔学品声音严肃：“女孩子喜欢穿什么是她们的自由，你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就不要妄想其他人会尊重你。”
男子跑了，众人重新坐回长桌，一个副驾道：“孔哥，你刚才那招真高明，骗他说是乐姐的男朋友，这人就算再遇到乐姐，也不敢纠缠她了。”
“不是骗他的。”
孔学品声音平静，却把众人吓了一跳，尤其是贺乐，她条件反射发出了一个语气词：“啊？”且用难以置信地表情看着身旁的人。
孔学品看向贺乐：“你惊讶个什么？不是你先提的吗？”
贺乐眨了眨眼，脑海中回想起自己问孔学品可不可以做自己男朋友时的场景，原来，他那时已经同意了吗？
众人起哄鼓掌，机长笑道：“难怪今天聚会你们两个是一起来的。”
副驾A：“主要咱平时出去聚餐团建经常邀请航医们一起，大家就没反应过来。”
贺乐心道：是啊，所有地勤人员里就航医们是和空勤人员打成一片的，平时航医经常受邀参加空勤人员们的聚会，所以，她也没意识到啊。
副驾B问：“孔哥，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孔学品：“不是很久。”
之后众人或表达羡慕，或表达嘱咐，贺乐感觉幸福极了，可是，她大概也知道，孔学品说不定是为了忘记她，才答应和自己交往，脑海中不由浮现了“幸福如履薄冰”几个字。
……
第二天，消息早已经传开，柳晓姝递给贺乐一杯奶茶：“恭喜啊，乐乐，终于得偿所愿啦！”
“谢谢。”贺乐接过奶茶，喝了一口，问：“你和蓝少怎么样？”
柳晓姝略微脸红了一下：“挺好的呀。”
贺乐嘟囔了一句：“那就好。”只要你们两个甜甜蜜蜜，总有一天，他会忘记你的。
……
几个月以来，贺乐要求孔学品送花送礼物，接送上下班，羡煞旁人。
贺乐为乘务员们开展知识讲座，演说结束后，两个乘务员跟在贺乐身后，要帮她把心肺复苏教学用模拟人抬进行政办公室。
一路上，乘务员A道：“乐姐，我看到朋友圈里孔哥昨天送你蓝玫瑰了呢，真是甜蜜。”
乘务员B：“上次是亲自下厨给你做饭，乐姐，你真的好幸福啊。”
乘务员A：“是啊，乐姐，你快教教我们吧，怎么样才能调教出这么‘二十四孝男朋友’啊。”
贺乐：“没有啦，这些都是他自己做的。”
乘务员A、B齐声喊：“哇塞，好羡慕啊。”
三女说笑着走进办公室，贺乐看到孔学品站在柳晓姝桌旁说着什么，原地呆住。
孔学品看到贺乐三人，走过来提起模拟人：“很重吧，我来拿就好。”
乘务员A、B放了手，羡慕地看着孔学品在贺乐的指挥下把模拟人收进储物柜，羡慕地看着孔学品帮贺乐把高处柜子的文件整理好，羡慕地看着孔学品把车开到运行楼门口，不只替贺乐开门，还细心地用左手挡在车门框上方，防止她的头被撞倒。
汽车走后，站在办公室门口观望的乘务员A、B和柳晓姝都不禁感叹一句羡慕。
……
孔学品、贺乐一前一后走进餐厅。
孔学品把菜单递给贺乐：“看看你想吃什么？”
贺乐低着头不看菜单也不说话。
孔学品：“我不是都按你要求的做了吗？哪里又不高兴了？”
贺乐将下巴搭在餐桌上：“你和晓姝单独在办公室里说什么这么开心？”
孔学品捏起拳头：“贺乐，不要无理取闹。”
贺乐抬起头正欲说些什么，孔学品道：“我知道，你又想说，你是因为太过在意我才这样子，你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才这样子。”
贺乐：“知道你还和她单独待在一起……”
孔学品：“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
贺乐：“我就是忍不住嘛？”
孔学品：“你想要什么礼物，你想要我没航班的时候就接送你上下班，你想要的我哪一样没有满足你，让你疑心这么重？”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很讨厌现在的自己。”贺乐眼泪落下，满腹委屈地看着孔学品，她就是害怕失去他，才一门心思地查看各种情感书籍，想要通过方方面面的细节让他证明，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疑心，可是，只要看到他和晓姝在一起，她就害怕，害怕失去他。
贺乐跑出了餐厅，回头看看，他没有追过来，自己打车回了家，反反复复翻看手机，他没有一字一句，早上站小区门口等了又等，他没有来。
贺乐长叹一口气，成年人的世界和童话是不一样的，孔学品没有一点动静，就算是默认分手的意思吧。
这样也好，免得她总是患得患失的。
……
贺乐根据局方文件为对应的工种配发相应的且高于要求的防护物资。她半蹲在地上，忙活了四十分钟才分装好一套国际航班所用的物品，等要站起身时，才发现身子已经僵住，稍微一动，腰就痛得厉害，只能以尴尬的狗爬式的姿势支撑着，偏偏手机放办公室里充电，她只好大声朝库房外喊人。
“马姐！晓姝！”
此时距离最近的行政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没人听到她的呼救。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贺乐着急了，扯开嗓门大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孔学品、蓝浩驰刚完成公司英语考核，走下楼梯就隐隐约约听到了呼救声，他们顺着声音找到了贺乐。
孔学品：“你、你怎么样？”
贺乐因为腰痛刺激出了眼泪：“我站不起来了，好痛。”
孔学品小心翼翼扶起贺乐，贺乐却站不直身子。
孔学品：“这是怎么了？”
贺乐：“我蹲着配防疫物品呢，可能是蹲的时间长了，腰就承受不住了。”
蓝浩驰：“看来还是得送医院。”
孔学品背起贺乐，二男把她送到了就近的医院。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道：“目前判断是腰肌劳损，先住院一周，各种理疗做上，看效果好坏再决定出院日期。”
贺乐：“什么，住院？不行不行，我还有一堆工作要准备呢，医生，能不能不住院？”
医生：“我倒是不会勉强你，可你看你自己现在能动吗？”
贺乐想要起身，结果稍微一动，腰痛难耐，眼泪又被刺激出来。
孔学品搀住贺乐：“行了，你看你这样子，动也动不了，还想什么上班？”又看向医生：“请您开住院证明吧。”
孔学品、蓝浩驰很快办好住院手续，把贺乐搀扶近了病房。
蓝浩驰手机闹铃响起，孔学品知道他有用闹铃提示航前准备时间的习惯：“你今天不是有航班吗，快去吧，迟到可是要算漏飞的。”
蓝浩驰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我走了，你一个人搞得定吗？”
孔学品：“没关系，住院手续都办好了，其他也没什么了。”
蓝浩驰看向贺乐：“乐乐姐，我一会要飞，那我先走了，回来再来看望你。”
贺乐抬手道：“那你快回公司去，不好意思，都是因为我，要是因为我迟到了你告诉我，我帮你给你们中队经理说。”
蓝浩驰走后，孔学品：“我给你爸打电话。”
贺乐：“不用了，他这几天在外面飞，反正也回不来，告诉了他也是让他干着急。”
孔学品：“可是你现在行动不便，身边怎么可以没有人照顾。”
贺乐掏出手机，给家中的家政阿姨打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贺乐仰头看向孔学品：“阿姨一会儿就会来，你可以走了。”
孔学品提起水壶：“我去给你接一些热水。”
贺乐：“不用了，你走吧。”
他居然被驱逐了？
孔学品心中不爽起来：“贺乐，你一动不能动的时候好歹也是我背的你，你现在就这么对我？”蓝浩驰走的时候她还送个笑脸，到他这里就好像一直在轰着他走。
“是你说让我遇到问题自己想办法，不要老是给你制造问题。”疼痛本就刺激得贺乐眼泪汪汪，孔学品这么一说，她更感觉委屈，泪水就如同开闸的洪水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孔学品：“……”
他好像是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这执行力也太好了吧。
孔学品抽了几张纸巾替泪人儿擦去眼泪：“好了，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么说你。”
贺乐：“你要是那么不喜欢我，你就直说，不要让我猜来猜去，我又不会死缠烂打，我也不屑做别人的替身！”
孔学品突然搂住她的腰肢将人拥入怀中，贺乐被吓了一跳，身子不自觉往后缩。
孔学品：“贺乐，我们认识多久了，你觉得我会和一个不喜欢的人交往？”
男人低沉的声音环绕在贺乐耳中，什么什么意思？他不是拿她当替代品吗？
她不会是在做梦吧？
贺乐：“你？”
孔学品：“不要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也不要对我那么没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