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有害垃圾
鉴于季予说的那句“才高中，谁跟你早恋”，顾笑又临时起意，忍不住想激一激她，偶尔也想逼一下她。
“有点话我想跟你说，我有没有跟你提过，”他喝一口可乐便不再喝，一本正经，“我爸以前说过不让我太早处对象，初中绝对不行，刚进高中第一年，要打好基础，也不能谈恋爱，高三更不能费心思找对象了……这么一看也就高二能谈恋爱了，高二交往到高三也稳定了，应该不存在影响学习。所以啊，我可着急在这一年里找对象了……你要是真看不上我，我找别人去了，大好的青春不谈一场甜甜的恋爱，还能谈啥？”
她安静听完后，就那样呆愣在那里，显然没把他的话当玩笑，很为难。她不会把他的话都当成玩笑话只求一笑了之，也不能轻易许诺答应什么，犹豫纠结也解决不了问题，她很烦恼。
好像说得有点过了？顾笑不忍心道：“我随便说的，你别当真啊，我不会去找别人的。”
很久，她才结束沉默，说：“抱歉。”
“好了，我知道了，这下喝可乐也不能让我快乐了。”
季予和他对视着，感觉和他呆久了会变成一个三无人士——无原则，无底线，无禁忌。
然后他就被她赶出去了。
顾笑被驱逐到门口还要扒拉住门说一句：“我俩组合在一起，就是痴男怨女，形象贴切不？”
“……都给你贴切完了，快滚。”
……
顾笑有了许多空闲时间没事可做，去烦季予又免不了挨一顿冷眼加冷嘲热讽说他闲得发霉长草，“好在”季子侃也有无聊的时候，于是两人常常结伴去附近篮球场打篮球——实际上是因为季子侃想打篮球但苦于技术不太好，听顾笑吹嘘自己打起球来有多威风，所以顾笑是被季子侃连拖带抱地拽走的。顾笑叫苦不迭，在学校他才积极喜欢打篮球，放假在家他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贴贴培养感情，而对与季子侃这个球场菜鸡面对面手把手搂搂抱抱完全不感兴趣啊！
“新买的篮球，好看吧？”顾笑问。
“篮球不都是一个样？”季予不解，他问这个有什么意思？
“对对对，都长一个球样，但我花样多啊。”
“……”
重点来了，切入主题，顾笑央求：“你去看我打篮球好不好，只有季子侃那个二货在，我都没有动力了……”
尽管他说得含情脉脉，深情款款，泪眼朦胧，如泣如诉……依然惨遭拒绝。
余下的假期不长，都在顾笑的哀怨与季予的无动于衷中悄然过去。
新春寒意料峭，熬过凛冬留下的枯枝梢头嫩芽吐青，柳枝抽条，细密如织的春雨润物无声，春意盎然，热闹重归校园里。
小超市门口拥挤，季予勉强挤出去，顾笑半个身体还隐没在人群中，还不容易才能脱身，他招手喊着季予的名字，没等季予回过头，身后被一个人撞了一下。顾笑回头，面前的女生慌乱间抬头一看，说完抱歉就歉疚又羞怯地迅速低下头。
“小事，这里人多，当心摔了。”他无所谓笑了笑，但看到女生脸渐渐变红，他也有点尴尬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季予已经看见顾笑在这里并走过来。
季予心想，太阳开始光彩照人了，不过也挺暖就是了。
顾笑回头，拉上季予赶紧跑出几米外，周围终于空旷了。
他控诉：“你刚刚跑哪去了，你居然不等我就出去了，简直可恶。”
“人太多，我也不是有意要和你走散的，只能先出来。”
“行吧，这次原谅你了，下次要牵紧我，万一我走丢了怎么办，我可是很受女生喜欢的，丢了我你就找不到我了。”
“看到了，确实很受女生喜欢。”
“那当然啦，虽然我追求者无数，但是我眼光独特，就喜欢那种不主动不拒绝的对我爱搭不理的，你说奇不奇怪？”他还挺自豪。
“我对你爱搭不理了？”
“那你是决定减少对我爱搭不理的频率了？”
“看心情，虽然我很好说话……”
“但是你不爱说话，我知道，你要做的不止是别老对我爱搭不理，还要争取对我有求必应……”
“别想太多，容易被打脸。还有，下次别挑这种时候拖我来这儿啊，刚开学人很多的好不好？”她控诉道。
两人并排走在人来人往，绿木成荫的校道上。
她忽然说：“给你提醒一下，这学期应该比较赶进度，所以别偷懒。”
他语气轻快：“知道啦知道啦。”
回去教室，暂时上的是自习课，老师不在，各科科代表忙着收寒假作业和分发答案解析，那些作业都是给科代表大概抽查一下，很快又会发回来。
“座位不用完全调换，根据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同桌之间有进步的可以继续同桌，退步了的必须拆开，班长和学委重新安排座位表，有需要的自行找班长和学委商议，具体看班长和学委两位班干的安排。”班主任说完走前，给了季予两份全班的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表，和一份上学期期中考试成绩表，让她贴一份期末考试成绩在教室后面的墙上，另外两份让她拿着分析一下排名靠后的同学的成绩，等换座位的时候也好帮他们安排一个靠谱的同桌，以便帮帮后面的同学，也提一提班级平均分，班级平均分在年级排名靠后了些。
果然，老师还是挺喜欢这种同学互助的同桌模式的。季予正看着成绩表发呆，这工作她没做过……算了，也就是用点脑子的事，只不过她合理怀疑班主任也想让她和同学多点交流。因为其实这个工作班长一个人就能完成，但是班主任就还挺喜欢给她派任务。
何小新一下课就高兴地跑来感激她：“学委辛苦了辛苦了，帮我承担了最难的那部分工作。”
最难的那部分工作即给吊车尾的同学找个“好同桌”。
“没事，我很快会完成。”季予说。
钟一一好几次想和季予说点什么但都没有开口，犹豫地把目光收回去以后又忍不住看过去。
季予分心出去往旁边瞥一眼，看见钟一一满脸纠结。
“想说什么直说就好。”季予说。
“我……上个学期进步了很多，谢谢季予大佬的耐心教诲，这次换座位的话，季予大佬还想和我同桌吗？如果不想的话我就……想拜托季予大佬安排座位的时候给我开一下后门。”钟一一诚挚地眨着眼睛。
“和梁景洲是么，行，给你开后门。”季予说。
“对不起，我重色轻友了，季予大佬可以别怪我不，我还能坐你附近的座位吗？还是不想离季予大佬太远，舍不得。”钟一一摇了摇季予的手臂。
“不会，我也不想当电灯泡，至于座位没什么问题的，旁边多一点熟人也好。”她继续看着成绩表上的名字——这个原地踏步，这个进步了一点，那个还挺有潜力，那个偏科有点严重……
根据成绩她在草稿纸搭配了几个名字，确定了几轮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定了下来，把搭配好的几组同桌名单写到一张新的纸上，添上钟一一和梁景洲的名字。
“那你跟谁同桌啊？有想好的人选吗，还是季予大佬你坐墙边自己一桌啊，那也太孤单了吧。”钟一一担忧。
季予愣了一下，她还真的忘了想这个问题了，以往班主任和班长负责编排座位事宜，把谁换成她同桌她也无所谓，靠墙也无所谓，现在要她自己负责找同桌她还没意识过来……留给何小新估计他也会问她意见，其实她也没什么意见，但总归是要选择一个的，而且实际上选择范围也不广。
“季予大佬啊难道你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不是吧，我要是有自己选同桌的权力我早假公济私啊不对未雨绸缪了。”
“没事，你继续重色轻友吧，不用操心我，我再想想。”季予拍了拍她脑袋让她放心。
季予回头在邓然桌上点了点，正在对答案的邓然有些茫然地抬头。
季予直接问：“想跟谁同桌？”
邓然摇摇头：“我没意见的。”
“那就跟我了。”她又是直截了当。
“啊？”邓然以为自己没听清，或者是听错了，难以置信地发出一声疑问。
“我说，你跟我同桌，有问题吗？”季予说。
“没有没有。”邓然猛地摇头。
“没有，这很强势！”正拉拉扯扯钟一一头发的梁景洲竖起大拇指赞叹。
确定了自己的同桌，季予就往纸上再写下自己和邓然的名字。
一个男生搓着手不太好意思地走过来，在常浩然的座位旁边坐下挤过去，男生还小声嘀咕了句“你坐过去点”，转过头来就笑脸相迎：“季神早啊，求您个事呗，我的同桌能不能别给我换啊？”
“徐子尧。”季予叫了下这个男生的名字。
“在！”徐子尧接到了命令似的，觉得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大神能记住他名字也是很稀奇但很让人开心的事。
“似乎不能，你和你的同桌有一起堕落抱团取暖的嫌疑，”季予看了眼白纸上给徐子尧安排的同桌名字——方元义，思索了下，改口说，“给你安排个女同桌好不好？”
“啊，那多不好意思，而且我成绩一般般啊，要是是你的话我绝对可以！”
“哦，不是呢，”她没把那句不太算得上调戏的调戏放心上，“那就还是男同桌好了。”
“那我能问一问是谁吗？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好奇想提前知道一下，绝不会打乱你们的安排。”徐子尧说。
“不能的，提前知道就没有惊喜了，座位表没出来之前你旁边是我也说不定。”季予开玩笑说。
徐子尧挺高兴地笑着：“那我就期待期待了。”
徐子尧刚走，语文课代表李炜姝也来了，她问：“能不能给我换个同桌啊，我……”
李炜姝的同桌是之前她自己选的女生同桌，现在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季予猜她们是闹矛盾了，不过这终究是别人的事，不是学习上的事不归她管，调解同学矛盾这种事说实话她没经验，也不会自信地觉得自己擅长。
“你成绩挺好的，不归我管的，换同桌的事你可以找班长说，他会给你分配好的。”季予说，“另外，如果你和你同桌有需要就去找班主任聊聊，不然等成绩掉下来，班主任就得找你，你就得来找我了。”
“好的，谢谢。”李炜姝问，“可是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在我看来，挺明显的。”她脸上有点善解人意的笑，收敛着还是流露出一点儿温和，“放宽心，别被坏情绪影响了。”
李炜姝也笑了笑：“谢谢。”
季予把写好了名字的白纸交给何小新，说：“我要做的那部分已经安排好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没问题，你办事我放心。”何小新笑了笑。
“感觉你这班长当得应该挺辛苦的，突然发觉。”季予说。
“还好还好，”何小新挠着脖子苦笑了下，“你要以后还当学习委员，估计得帮我分担不少，好像别的班没听说这么压榨过学习委员的，挺麻烦你的。”
“小事，有需要再找我。”
放学回去路上，顾笑问：“你们换座位了吗？”
季予说：“没呢，班主任把换座位的事交给班长和我安排了，需要过两天。”
“我们班主任这会儿不民主了，雷厉风行说换座位立马就给他们换座位了，连个提醒都没有。”
“给他们换座位了，那你呢？”
他语气哀伤：“我啊，当然是继续呆在我的专属窗口感受过路老师的目光洗礼。我在窗口内，时不时看向外面的世界，那么自由那么热闹……”
“闭嘴，没人给你的窗口上铁栏杆。”
他在座位上站起身手撑在窗边上，稍一用力就能跃出窗外，别提多随性了，还不够自由？
“有感而发一下嘛，偶尔走一下文艺小清新的路线也很新鲜的，就许你阴郁我就不能忧郁一下啊？”
“好的不学坏的学，学还学不到位，差评。”
“我需要鼓励的，季予~”顾笑抱着她手臂柔弱可怜地摇晃着。
“你看到这附近有垃圾桶了么？”
她没头没尾地问一句，让顾笑不明所以，他问：“这段路没有垃圾桶吧，再往前走一段，怎么了？”
“身边有个很大型的垃圾妨碍到我了，得把他丢进垃圾桶。”
顾笑一脸懵逼，不可置信道：“你说我是垃圾？？？你把我分到哪一类去了？！”
“有害垃圾。”她面不改色回答。
他伸手就穿过她锁骨处勾着她，把她往他身边一带，她避无可避地撞在他身上，他勾得有点紧，顺着他的动作她只能暂时背后贴着他行走。
“别挣扎了，这是你的报应，现在你就好好地扮演被我挟持的角色，我要坐实罪名，”他揉了揉她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脸，不开心了，“敬业精神呐，能不能有点被害人的样子啊，能不能惜一下命啊？”
“你要劫财？没有。你要劫色？我从。”不说惜命还好，一说她就满脸求生欲，假的要死。
“不对不对，剧本哪有这么直接啊，你要欲拒还迎欲擒故纵啊不是半推半就，说不挣扎就不挣扎了，你怎么这么听话啊？”
“听人劝吃饱饭听过吗？”季予问。
“你这么听话，我还不习惯了。”顾笑余光瞥到路边，指着垃圾桶问，“喏，垃圾桶有了，你是跟我一起进垃圾桶还是跟我一起进垃圾桶？”
季予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悄悄挠了两下他腰上的痒痒肉。顾笑猝不及防又气又笑地松开手质问：“你怎么能使坏？你明明知道我怕痒的，为了不跟我进垃圾桶你居然挠我痒痒，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是啊是啊，垃圾桶你自己进就好了，不用带上我的。”她说。
顾笑冷哼一声，冷酷地抱着手臂：“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我给你命题，你说一句好听点儿的话哄我，最好要真诚，要浪漫，要……总而言之我要求很高的，你已经意会了我就不言传了。就以垃圾桶为命题内容好了，赶紧的搞快点，你要是不说我就不去吃午饭了，我不吃午饭就没人陪你了，没人陪你你就会孤单寂寞，你孤单寂寞就会不开心，你不开心就是因为没有我在你身边，听明白了吗，明白了就赶紧开始吧，我可不等人的。”
季予很包容地看着这个幼稚鬼，她怎么突然就意会了？她自己都不知道。他一连串气也不停地巴拉巴拉，听完他的话，时间已经足够季予想好说辞了。
“垃圾桶空间不足以装下你跟我，别进垃圾桶了，我心大，来我心里。”她虽然语调从容，但说完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寒。
顾笑忍不住笑出一阵鹅叫，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说：“好了好了，难为你了。”
“你开心就好，我哪敢有什么意见。”她脸是冷的，嘴是软的。
“就算知道你在跟我开玩笑，不过你既然能跟我玩起来我还是很高兴的，虽然你可能在心里嫌弃我幼稚啊无聊啊什么的，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像我这样能让你笑起来的人可不多了，季叔叔就算重金悬赏也不一定能赏到几个，你笑起来可贵了，千金难买呢。”他说，“你说我说的对吗？”
“对，你是绝无仅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