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觊觎我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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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正好

“妈妈爸爸!”小妹妹转着转着发现爸爸妈妈就在不远处看着她,跑过去晃动自己手上新奇好看的东西,“小星星,抓住小星星啦~”

爸爸抱起女儿走向季予和顾笑的方向。妈妈柔声细语问:“有没有谢谢哥哥姐姐啊?”

小姑娘重重点头,忽然又摇头说:“谢谢哥哥,没有谢姐姐。”

季予听了有些意外,这小孩儿还挺实诚。

小女孩妈妈说道:“那也谢谢姐姐好不好,哥哥姐姐是一起的,要一起谢哦。”

小女孩甜甜地喊:“谢谢姐姐,哥哥好看,姐姐好看。”

顾笑小声炫耀:“听见了吗,我的美貌是得到了几岁小孩子的认证的。”

这话说的,小姑娘可没只夸他。

“你也是,水晶球送给漂亮的小白雪公主。”季予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晶晶亮的水晶球给她。

“哇~”小姑娘闪着亮闪闪的大眼睛,身体往前一倾,在季予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一小滩湿漉漉的,“谢谢姐姐~”

季予笑了笑:“不客气。”

小女孩的爸爸冲季予不好意思地笑笑,点了点女儿的小肉脸:“你看你,都给姐姐脸上沾口水了。”小姑娘害羞地扭扭身体,竟拿出一张纸巾来,轻轻地给季予擦脸。

这颗水晶球不像是不值钱的样子,只看做工也实在精致漂亮过分了,恐怕材质也不便宜,平白收了人家礼也过意不去。小姑娘的妈妈不好意思想把水晶球还回去:“这怎么好,小娃娃不懂东西贵不贵的,怕一会儿没轻没重玩着就砸了。”

季予摇摇头:“没关系,,不值什么钱,也不容易碎,就是拿来玩的,小妹妹喜欢,就给她拿着吧。”

价格她是不知道的,贵不贵也不知道,就是季嬴川买来送给她的,出门前给的,她顺手也就揣兜儿里了,还觉得季嬴川拿她当小孩,送个除了好看没什么用的球。毕竟季嬴川除了买由她指定的礼物外,通常会瞎买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尽管她从小就对那些粉粉嫩嫩亮亮晶晶的不感兴趣,可是她爸啊,就不管,一意孤行,他花自己的钱他乐意。

小姑娘要下地走路,小腿一蹦一跳,她的父母牵着她的手护在左右两侧,一家三口渐渐走远。

顾笑又点燃两支烟花棒,目不转睛地观察飞溅的星子。四周喧闹,他身旁有种安静的氛围,不似以往肆意热烈的说笑,嘴角微微有些弧度,略显温和。他在热闹之外,夜色静谧,酸涩与遗憾感涌来,对别人一家牵手而去的一幕有难以言表的羡慕,目光不经意追去,又不敢多看。

她看见他眼里有点点泪光,像哭,又像笑。她忽然发觉他应该挺爱哭的,至少泪点不高。

有时她也不爱看他脆弱感伤的模样,说不上来是想安慰他还是讽刺他,也许是后者吧。她拿过一支烟花:“觉得刚刚那样的画面刺眼么,我只是觉得这里的灯光会伤眼,你怎么比我还先眼里进沙子了。如果是哭了,那就哭吧,就当是过年喜极而泣,我不会笑你了。”

他也直白道:“你才眼里进沙子,我那是羡慕,你是嫉妒恨,我就算触景生情也是因为开心,你也是吗,我不觉得。”

“对啊,你才知道我内心阴暗啊,我从来不会羡慕,我走极端的,只会恨。”

她脸上有若有若无的笑意,不为他的话生气,至于恨,也不是赌气才拿出来说。反倒是他见了她的神情,就变得局促不安,凑近了抱着她,靠在她肩上,轻轻蹭着她的面颊,在她耳边小声解释:“我没想说你阴暗,是我不会说话,你怎么样我都喜欢,别生我气。”

他要是真想说她阴暗,她也就任他说了,她确实不如他性格阳光,连她爸都承认她性格其实不好,藏着阴暗,活像一个反社会的,至少她爸曾经那么担心过。

“没生气呢,你怎么这么怕我生气?”她碰了下他的脸,没碰到眼泪,觉得他没哭就好。

她怕的不是他装柔弱,而是真柔弱,却佯装坚强。他用那样小心翼翼的语气,仿佛是怕她较了真会翻脸。其实他才是较真的那个,揭开笑脸,就是比她还敏感的心,只是有时他会把不很明显的伤感伪装成一贯明媚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识的。

“生气很伤感情的,我不想。”所以他待人和和气气,才讨人喜欢,也不介意讨人欢喜。

“嗯,我知道的。”

生气吵架这些是他一个整天笑嘻嘻的人不愿做的事,尤其也是她不愿不想看到的,甚至参与其中的,还让他提醒,确实是她不对。

等心情好些了,他松开手,重拾笑容与她闲聊:“知道刚刚为什么白雪公主只要我的烟花,不要你的吗?”

季予说:“你该不会又要说因为你是王子吧?”

“当然不是,我想说的是,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友好,所以人家小妹妹不敢要你的烟花,笑死我了,她还愣愣地看了你一下才跑到我这来的,这不就说明了我看起来善良,比你好多了,你承认吧。”

“我怎么就不善良了,因为没你爱笑?有人笑里藏刀也说不准,我这不过是真性情。”

“是是是,你真性情你表里如一,你清高你踩一捧一。”

季予笑着踢了他一脚。她这一笑,他就知道她是假正经。

“其实听她叫哥哥之前,我还挺担心被叫成叔叔的,毕竟我才年方十六七年轻漂亮貌美如花啊!”

“你怎么会有这种担心,难不成是有过亲身经历?”

“啊,以前有过一次被叫叔叔的经历,可是人小妹妹那么可爱我怎么能生气呢!童言无忌我忍了,后来想想可能是那天穿的太黑了,不显年轻,而且我又不矮,简直被迫成熟……对了,那次是戴了口罩的,不过我忍住了,没摘口罩。从那以后,我发誓一定要穿得年轻有朝气!”

“这就是你那么多胡里花哨衣服的原因……”

“哪里算花里胡哨,和你相比,我也就丰富多彩一点而已。那你自己反思,你为什么不讨小孩子喜欢呢——因为你不讨小孩子喜欢。”他说了一句废话,把自己逗笑了。

“……你倒是直接说我哪里不好。”

“因为你的表情不仅不友好,还一点都不像少年人!”他放大声音喊了一句,赶紧逃出几步之外。她表现得真是实在咸鱼,佛出了七老八十的感觉。才不管她的成绩,他早就想吐槽了。她不拒绝冰镇的饮食,不过单纯喝水的话她一年四季都喝温热水,搞得他每次都想看看她的保温杯里是不是泡了枸杞……

“不像少年人那像几岁的?”

“从心所欲。不许生气,我只是诚实而已,诚实是做人之本,是美好的品德!”他脚下偷偷挪开一点安全距离。

七十而从心所欲,从心,所欲。

她差点以为他又在和她讲土味情话,不过他还不知道他在她这里有个别名叫从心,而是实实在在地损她而已。

他举起烟花棒,视线透过火光,落在她清冷而自带些微忧郁气息的侧脸上,调侃:“一看到你我就觉得我幸福极了。”

她不明白一时之间该从字面理解,还是他又在说什么土味情话?前一种可能是对比关系,后一种可以说是因果关系。

顾笑说得头头是道:“都说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你看你一脸运气不好的样子。跟你一对比,我就觉得我运气特别好特别幸福。”

“哦,那如你所愿,我勉为其难笑一下。”原来是对比关系,看来顾笑这人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要说土味情话的。

顾笑看着她,他才听见她的话,便觉神魂被引了去。他怕水,但看过海,等过海上的日出。东方欲晓,晨光熹微,海接天处深蓝渡上金色,从无尽深海里生出光明。她的“勉为其难”的一笑,让他又想起日出与海,心旌摇曳。

墨色一般的黑眸里静水流深,却因焰火起涟漪。她笑得怪好看的,让小鹿惊起,撞进他心里。

“咱就是说,笑起来这么好看,以后多笑笑啊。”

“我又不是卖笑的。”

“那我就强买强卖。”

“再废话,把你卖了。”

“……你无情。”

回去时,顾笑提出猜拳,输的人要一路背对方回去。顾笑以为季予这么机灵的人肯定输不了,而他也不过是找个理由想背她回家而已,哪知三局她全输了……

季予没怎么和人玩过猜拳,第一回合输得很意料之中,后面两局倒是故意的,她以为顾笑想让她背他,才费劲整这个小游戏,她也不是背不动……就给他面子全输了。

“我可不轻啊,你确定要背?”他看起来清瘦,可身高摆在那,她虽然没比他轻多少矮多少,但女生和男生的体力正常来说可谓悬殊。

“嗯。”她轻轻应了声,好像不放心上。

顾笑趴在她背上,她走起来四平八稳,他感叹不愧是她,果然不能小瞧。

“很惊讶?其实背你还是背得动的,我从小力气就不小,我爸都说适合打架……开玩笑的,他只是送我去练了点功夫。你可以再吃重点儿。”

“人言否人言否!”他耷拉着脑袋靠在她肩上,“我本来是想背你来着,结果反了反了,有种找了个男朋友的感觉……造的什么孽啊。”

要是他没有很舒服地在她肩上乱蹭,她说不定会信他的话。

路过一个卖花的小摊子,是两个年纪和季予差不多的女生在吆喝,叫卖声几乎淹没在未尽的烟花中,行人说笑走过。她们没什么客人,不过看起来面色轻松,也不恼。

季予让他先下来,原地站着别动,她走到摊子前蹲下,有包装好一束一束的花,也有散着待包装的,她扫过一遍,看到有眼熟的粉色,问:“粉玫瑰怎么卖?”

“一支二十,要几支呢?”一个女生回答。

她想了想说:“三支。”

女生用心地给她挑着,问:“包装额外加一点费用,也不贵的,需要包装一下吗?”

季予摇了摇头,说:“就这样。”

她不太喜欢被包装好的。

摊上另一位女生移开目光招呼道:“要看看花吗?小哥哥这么好看买束花送给女朋友吧。”

季予侧过去,另一边蹲下来的那位小哥哥——竟是顾笑。正巧顾笑也看她,还指了指她,说:“我不买花,她买了。”

那个女生尴尬地笑笑,随即祝贺道:“祝九九啊。”

他很开心地道谢:“谢谢,会的会的。”

她从容地泼冷水:“才高中,谁跟你早恋。”

挑花的女生笑道:“才高中啊,还以为跟我们一样上大学了。”

顾笑:“我才以为你们跟我们一样是高中生。”

这是被夸年轻了,她们笑了笑,季予也没例外,她知道顾笑一直挺会聊天。

季予付完钱,顾笑拿上花。走远一些,她继续背着他。

“怎么突然给我买花啦?”他问。

“你怎么知道是给你买的,我好像没说过。”

“除了我,你还能给谁买,”他捏了捏她的脸,“别说给你自己,你不喜欢,我也不信。”

“那就当是给你买的好了,反正也到你手里了,我也没有多余的手拿。”

“为什么是买三支?不过我很喜欢三这个数字。”

“因为笑一般笑三声,哈——哈——哈——就买三支了。”

“呵呵,还说不是给我买的,你的解释,看似随便,其中却透漏出一丝为了我理应如此。”

“我也没说不是给你买的,我什么也没说,都是你自己脑补的。”

“……可恶的季予。”

良久,她才慢悠悠道:“因为,正好有个花瓶,正好看见了花,不想辜负正好。”

她拒绝过他的花,也收下过他的花,他说他是花瓶,但她还没送过他花。

“你是不想辜负花瓶与花。”至少这一刻,他很乐意当花瓶,不计前嫌收藏她赠的花。

“以后别送我粉玫瑰了,更适合你。”

分明是他似玫瑰表面,常让人忘了玫瑰有刺。然而红玫瑰太艳,他虽热烈,持着粉玫瑰却更衬。浅显易见的干净,无须太深的颜色修饰,唯恐被遮掩、削减。正如她第一次见他在球场上打球——不拘形迹,竹清松瘦的少年,只一身蓝白色就打发了。还是他央求她去看他打篮球的,结果他惹眼得很,因为去看他们打球的人不少,她差点被挤出去,她还记得。

“那就等着你送适合的花给我了。”比起红色,他确实会更喜欢粉色。

身后烟花已经结束,路走到一半,他不想要她继续背着他,就下来与她并行。

季予低头从外衣内侧口袋边翻找着什么边说:“昨天给你的那八个字确实有点通俗常见了,鉴于你又是个喜欢搞特殊的,给你重新找了一句,应该你没听过。”

她递给他一张精致小巧的卡片,上面画了一个简笔头像,他知道那画的是他,看到背面还有竖着写的犹如练书法一般的八个字——愿岁并谢,与友长兮。

“有心啦,总算合我心意,不过这个‘友’,在你那里指的是两个字的还是三个字的?”他眼含笑意。

夜风吹过,车辆呼啸。

他很确定她没有回答,望望天空兀自笑笑,心想没关系,他常常心血来潮有意无意地试探,也只是试探,从不紧逼,而她又擅长在不愿回答时利落保持沉默,一声不响。

他突然语调轻快地说:“突然感觉这样就很好了。”

回到家门口。季嬴川正在门口接电话,电话刚打完,看见走回来的两人。

季嬴川问:“回来这么快,不在外面多玩一会儿?”

季予说:“烟花放完了,就回来了。”

“原来是看烟花,每年那边的烟花都很不错,也难得你去看一次。等会儿回去早点睡觉,别熬太晚,别跟着顾笑熬夜。”

顾笑不满地嘀咕:“哪有,我都早睡早起了,哪有带着她熬夜。”

“嗯,”她点头,看见季嬴川揉着她头顶嘱咐时的眼里倒映着的,仿佛是她小时候的模样,“刚刚在广场看到一个穿成白雪公主的小妹妹,我把水晶球送给她了。你经常很随意买一些会发光的东西给我,从我小时候到现在,我妈都不这样,你也别瞎费心了,我甚至没喜欢过芭比娃娃,我不是小孩子,不是七岁了,再过些年都可以给你养老了。”

那个喜欢小公主服装,梳着小辫子的小女孩才是喜欢水晶球的小孩。而季予不喜欢,她也不是小孩了。不知为何有人总以为她长不大。比如,季嬴川填她的衣柜比她还积极,生怕她不会买衣服、没衣服穿似的。有时她真想问问季嬴川,为什么她在他眼里就那么幼稚,可是以她对他的了解,猜他会回答“大概是因为我是你爸爸”。

季嬴川笑笑说:“好。”

进去客厅,季予和客厅里的爷爷奶奶、二伯二伯母他们打声招呼就上了楼梯,顾笑速度去冰箱里拿了罐可乐,路过时也打个招呼就上去了。

季予刷牙洗脸完出来看见顾笑在悠闲自在地喝可乐,说:“大晚上还喝碳酸饮料,容易失眠。”

“也没喝多少,不至于吧。你好像不怎么喝可乐,这可是肥宅快乐水,阿宅你怎么不一样?”他举着可乐瓶朝向她,一脸疑惑。

她嫌弃:“你叫我什么,阿宅?我不喜欢,而且肥宅这两个字跟我不搭。”

“我觉得还蛮好听的,就像你叫我傻白甜一样,我不还是随你了。”

她不反驳,但是眼里、表情里无不是在说他无聊。

她看了看手机,有条新消息,是她妈妈给她发的压岁钱。她看着屏幕,没有要领的意思。

顾笑凑过去一看:“啧啧,红包都不要啊,豪横。”

“你觉得我应该要么?”

“是你自己说的啊,不过是个红包而已。毕竟是妈妈给的压岁钱,再过两年可就没有压岁钱收了,真是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啊,我还没收够压岁钱就快成为发压岁钱的人了……”

她看都不想看他在那里浮夸地感叹,点了红包,说:“也是,这还是我从他们分开以后第一次收她的压岁钱。”

她好像也颇有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