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觊觎我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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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明目张胆

这是个中午,放学铃一响,老师刚一放下粉笔,学生们纷纷冲出教室。

钟一一着急地丢下一句“我要去吃糖醋排骨先走啦”,就和白月风风火火赶往食堂。

季予摇摇头说:“果然走读是最正确的决定。”

“老师们,同学们,又到了欣赏音乐的午间,请放慢步调,倾听悦耳之声。第一首点播歌曲《敢让你看见》,高二4班的顾哈哈同学送给高二3班的一号同学……”

季予刚收拾完桌面准备走出去,听到广播停下脚步。教室里人寥寥无几,无一例外都在埋头写作业,更多赶赴食堂的人想必也不会用心听广播。谁点的歌又送给谁没有提到真名,但这两个班级一起出现足够引人遐想了。

顾哈哈,一号。季予叹了口气,他在玩什么把戏?

这些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歌名……她听出了挑衅,不过脑海中并没有这首歌的印象。她走出教室站在走廊外,前奏结束。

“我不曾体会过,心里装一个人要怎么说。话说不完的是我,爱搭不理的你也不能让我难过。你笑话我傻笑,我却不胆小,明目张胆的欢喜,敢让你会意。不想不愿去掩饰,掩饰心意还怎么让故事开始。抱歉我让友情变质,你是否也认清自己,我不隐晦对你说,你的明智我见过。当我目光飘向你,你回以直视。转的笔掉落在地,惊不醒对你的思绪。我心口如一,你别当玩笑揭去。明目张胆的暗恋,我敢让你看见。别质疑,等我亲口将心意诉诸于你。(最后一句念白)我喜欢你是对你有私心的那种喜欢,也可以对你无私的那种喜欢。”

季予一动不动地站着,不知何时,顾笑站在离她几步之外。他们四目相对,微风吹动他的发尖有些扎眼,他不眨眼,清澈的双眸里映着眼前人,若湖面不起涟漪,湖底暗潮涌起。直到一首歌听完,他才笑出声来走向她,一起走下楼梯。

喧闹的校园,空旷的操场,些微的热气都随清风而散去。他的明眸皓齿,他的眉眼弯弯,都随着他弯腰斜身贴近她的耳旁。

“我给你点的歌,怎么样?”他问道,话里是快抑制不住的欣喜。

“歌挺好听。”她拉开一步距离,平淡地回应。

他又缩短距离,紧贴其身旁问:“那你觉得歌词呢?”

“没听清。”不知道为什么她又不补充一句,“第一次听,不熟悉。”

顾笑紧盯着她的表情,任何细微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无论是她说话时极快地移开眼睛,还是后来多余的补充。

脸上骤然失了笑意,他说:“撒谎。”

她好像听不到一样:“影响不好,下不为例。”

他心情复杂,心里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还憋了一口气,索性越过她,大步流星自己走了。

他没法释怀,想了许久,她说没听清歌词是真话还是违心话,他心里也有答案,可与其就这样算了不如让她把词再看个明白。顾笑把歌词复制过来,发出去之前总是煎熬,觉得这样没诚意,不好,才删了几个字又打回来,最后还是全删了。要诚意的话还是手抄吧,可那样不就成情书了?不,她知道是歌词,算不上他写的情书。可手抄的话用什么纸好呢?白纸?太随意不行。连用什么纸抄歌词都成了一件烦心事……顾笑感到身心俱疲。

下午上着课,陈霁巍推了下顾笑的手臂,顾笑愣愣地应了声:“啊?摸我干嘛?”

“谁摸你了……听课,你又发呆,还是又犯困?”

“哦哦,算吧,为情所困。”他随口答道,算是彻底回过神来了,一看草稿纸,上面全是他瞎写字,潦草但看得出来是什么。原来他刚刚在草稿纸是写歌词,断断续续的。他把草稿纸遮住,继续听课。

一放学顾笑就火急火燎地跑出学校,只是提前给季予发了消息说他先走了,因为怕和季予一起回去就没有机会去挑选抄歌词的纸,他只想偷偷地做这件事。

季予走时没看手机,更不知道有新消息。她走出教室径直往校门口去。没有要等顾笑的意思,她想,上下学一起走,又扎眼又没必要,而他早已经认得路了,而她以前一直是自己来回,她和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也不想让人误会,所以就不等了吧,过几天他也习惯了,他也不会频繁找她了。

晚自习,顾笑拿出几张贺卡一样精致的卡纸,手机摆在一旁开始抄歌词。心悬着一样紧张起来,他写得极慢,每一个字都竭尽所能写到最漂亮,他的字认真起来本就是不丑的,倾注了心血好比锦上添花。

叶淳拿着书回过头:“这道题顾笑你帮我看一下……你在干什么呢,待会儿下课要交的作业你写完啦?”

他不抬头:“写完了,让陈霁巍给你讲题。”

“这么好看的纸,你这是写什么呀?”

“嘘,秘密。”他来不及多说,还有几分钟下课,他想下课之前抄完。

过了两分钟,有两个科代表纷纷起身喊收作业。

顾笑放下笔,一声长叹,满脸幽怨。

陈霁巍奋笔疾书之余不忘问他一句:“怎么了?”

“写错字了……白费我心血。”顾笑换一张卡纸,继续写。

叶淳回头一看:“还在写啊?”

顾笑埋头苦写:“待会儿帮我个忙。”

叶淳:“我啊,行啊,什么忙?”

“等下我抄完,去送给季予。很快就抄完了。”顾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那么低端的错误决不能再犯。

“好了,比前一张快一些,还是好看的,你看……不对,不能给你看,”顾笑撕下一张白纸,对折,将卡纸夹进去,交给叶淳,“去吧,回来给你讲题。”

叶淳:“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叶淳把东西送到季予手上就回来了。

顾笑:“她说什么没有……算了,别告诉我了。”

叶淳心说他变卦真快……也就真没说什么。

季予打开白纸,看到里面夹着的精美卡纸,从图样到字体,当看清楚歌词,她陷入了沉思。果然听和看还是有区别的。

呵,确实挺敢,很明目张胆。季予把白纸折好,对钟一一说:“一一,帮我拿这个去还给顾笑。”

“这个是,难道是情……嗯我懂了!”钟一一重重地点点头。随即身负使命一般去了隔壁,站在顾笑座位旁边窗口,白纸往他桌上一拍。

正在给叶淳解题的顾笑一脸茫然地停下笔,听她硬气地说:“这是我同桌让我还给你的,略略略……”她做了个鬼脸跑了。

“钟一一你!”顾笑拿起白纸也跟着出去,走进三班教室,到钟一一座位上直接把她拉起来自己坐下。

钟一一气得跺脚:“这是我位置,顾笑你欺负人!”

“略略略……”顾笑也朝她做了个鬼脸。

钟一一气呼呼地抱着手臂站在一旁。

“幼稚。”季予没看他。

“抄这个费了我好多心血,你看了吗就还给我?自己留着不行是嫌占地方?”

“不嫌,随手一扔的事。”

他把东西拍在她面前,装狠说:“不许扔不许再还给我。我劝你好自为之,别不识好歹……”

好像说错话了,也没了气势舌头打结似地改口:“你就收好,刚才那句话当我没说,别生气……”

她没有因为他的任何话而有生气的意思,沉默也冷漠着摇摇头,无须强调多坚定,把白纸推到他面前不再理他。

收回对峙的目光,是他落了下风,眼睛微红,无声息地拿上东西走了,任钟一一怎么幸灾乐祸也置若罔闻。

钟一一:“他都写了什么啊?”

“一个请求,他问我要一样东西,我拒绝了。”她不肯回想,刚刚他落寞的样子,想让自己一直心安理得。

钟一一有些同情道:“顾笑这么欠揍的人,难得一见哭丧着脸,看来他是很想要那样东西了。”

“是吧,我不知道。”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疏离的开始,一旦起了一个头,她就不愿再接受他的靠近,喜欢是常有的事,可她别扭极了。可顾笑一笑起来,好像永远不会伤心,永远不会把事放在心上,时常受了她冷脸还是转身就忘。所以没关系的,等他习惯就好了,她本来就是那样冷漠的人。

回家后,她洗完澡出来,看见那张卡纸又放在了她的桌上,这是跟她杠上了?她拿着卡纸到顾笑房间,说:“如果你不要就扔了,别再给我了。”

他扬着下巴,倨傲地说:“我爱给谁就给谁。”

“随你,别再进我房间。”

她回到房间关上门,听见他拍着她的房门在喊:“你属刺猬的吗?”

他太烦人了,她心烦意乱,不给任何回应,爬上床拉过被子盖住头,好在他没吵太久,很快门外没了声。

季予尽量避开他,比平常早起早出门,一到放学就跑得比奔向食堂的人还急。下了晚自习,她刻意在座位上停留了几分钟,来来回回捡那两本书,一页也看不进去,瞥见顾笑经过走廊时,收回目光全当看不见,他喊一声她的名字,她甚至没有看他,他拒绝了一个同学要帮他叫她的好意,从平时不走的另一边楼梯下楼。

季予背好书包出了学校,行人不多,路灯照射下道路两旁冷冷清清,只有她的影子细长。就像做贼一样,又像躲债一样,说不上来心虚害怕什么,怕见到他会无所适从。

就这样吧,一直这样下去,回到过往她适应的生活。身边的人来来走走,要习惯。

顾笑想了很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路上当他走在她身后时,她会加快脚步,前提他走得慢;如果他走得快,她会走得更快,只有他走在前,她才会刻意放慢脚步。她说“距离产生美”,彼时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不再愿与他并行了,一条路她与他各走一边,谁也不说话,他还习惯了自觉拉开距离不与她走同一边,怕近距离看到她的冷脸。

有天中午,季予在客厅里,顾笑从外面回来,捧着一束花,走到她面前塞进她怀里,他一言不发抿着唇转身就走,还没有走上楼梯,听见她说:“用我爸的钱买花给我,有意义吗?”

他猛地回过头,惊讶和受伤的情绪溢出眼睛,他走过去夺过花束丢进垃圾桶里,粉色玫瑰花瓣掉落在外。

“记得把垃圾扔了。”她轻描淡写地一句话过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拿起遥控器。

他气得狠了口不择言道:“活该你单身,孤寡一辈子吧你!”

他看起来好气又好笑,她也没生气反而有些想笑,还好忍住了,反唇相讥说:“我乐意。”

他上楼了,地板和楼梯被他踩得很响,房门被重重甩上。

季予低头看垃圾桶里的花,粉玫瑰和白桔梗,包装得不太漂亮,像是生涩的新手所为,大概是顾笑那傻子干的。

第一节晚自习课间,何小新和两个生活委员抱着或提着一堆东西进来,各种高档零食饮料……

何小新:“大家快来拿东西,见者有份,人人有份也行。”

钟一一两眼放光但保持了一丝理智问:“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还是班长你发财了?”

“不是,是顾笑请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要请两个班吃东西,买东西买疯了可能,啧,豪横。”他笑着摇摇头。

“好吃,”钟一一吃着零食看向季予,“季予大佬你知道为啥吗?”

“不知道。”

顾笑发来消息问:拿到零食了吗,我买的。

季予:又犯病了?

顾笑:???你才有病,我就挥霍你爸的钱,就问你气不气!

季予:到了你手里就是你的钱,你开心就好。

顾笑看着手机里的最后一条回复,咬牙切齿无可奈何,这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陈霁巍感叹:“今天才知道我的同桌这么财大气粗,你是发财了还是发病了?”

顾笑不可置信道:“你也这么觉得?你才有病!小爷有钱小爷乐意!”

“钟一一少吃点,零食不健康,”季予盯着她的脸看,忽然压着眉头颇为认真,“你脸又圆了。”

钟一一吓得扔下零食,揉搓着脸:“真的吗!怎么办怎么办!”

“你别这样……还是能看的。写作业多动脑,体育课别划水,脸就不那么圆了。”

“体育课啊……”钟一一无力地说,“下回体育课要测八百米,我完了。”

钟一一泪眼朦胧使劲儿地往嘴里塞饼干,好像不吃就没机会了似的。看起来生无可恋却吃得很香……

季予扶额:“你还是吃吧,我就不该提。”

等到周五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体育老师带着同学到跑道上,热身之后便开始测试八百米。

钟一一欲哭无泪:“季予大佬救命……”

季予摸摸她头顶:“钟一一加油,跑及格了请你吃东西,吃什么随你买。”

虽然有被诱惑到,但钟一一英勇就义一般,一脸悲壮。她撒开腿拼命地跑,想着这会儿跑得越卖力就越容易饿,待会就拼命补回来!化食欲为力量!

季予先跑完到旁边歇着,视线跟随钟一一移动,不禁欣慰地感叹钟一一真是个潜力股。

背后被人戳了一下,季予回头,是顾笑递来的纸巾和水。

“不用了,我不渴。”季予不接,天气挺凉快的,她也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

他坐在草坪上,没敢挨她太近:“还好吗?你脸色挺白的。”

“我本来就很白。”她自然而疏离地接话。

“季予大佬我跑完啦,及格啦!”钟一一脚步踉跄地飞奔过来,整个人还晕乎乎的脸上泛着红晕。

“走吧。”季予摸摸口袋里的饭卡正要起身。

顾笑拉住她的手,她起身不成身体歪了一下,被他扶着,他祈求说:“你别总躲着我好不好?”

他不肯放开手,季予妥协地把饭卡给钟一一,说:“一一你自己去吧,想吃什么随便买,很久没充饭卡了记得帮我看一下余额就好。”

“那你这里……”钟一一点点头走了。

季予力度不大地甩了甩被他抓紧的左手:“你还想说什么?”

他不开口,脸色不太好看。

“你不是总有很多话想说不是很爱笑?怎么现在阴沉着脸,不说话我走了。”

他看起来很烦躁:“除了这些很不耐烦的话,你就没有其他话要说?”

她好一会儿才说:“你想听什么?”

随后又是好长时间的沉默。

他戏谑道:“看吧,如果要问我们怎样才能形同陌路,大概就是我一句话也不说,反正你也不会主动说,对谁都爱搭不理,我居然还以为我是例外,可笑。”

“对不起就是拒绝,我以为那天我说的那句‘没听清’和对不起没两样。那么明显的东西摆在面前,无视就是答案。”

“所以你明明都知道,你觉得我是在自作多情自我感动?你的心是冷的吗?”

“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敢轻易说喜欢,不是一见钟情,听起来却比一见钟情更不可思议。对,你的心是热的,热烈得可以让你的喜欢烧得更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一时被那种感觉冲昏了头脑,或许你没那么喜欢我。从你说另一种荣幸开始,我重新审视过我们的关系,没什么特别的,我当你是朋友,也可以当你是哥哥,我想的真的没你想的那么多,也没你想的那么偏。”

“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他红着的眼眶仿佛随时可以流出眼泪,明明很不甘心又不敢流露太多。

“我们讲道理,平心而论,我没说重话没吼你,你这样别人以为我始乱终弃你怎么办?”

他很委屈:“我觉得你很不负责任。”

她平静道:“可是我没有义务需要对你负起责任,不是吗?”

“你有没有想过,不只有我喜欢你而已?”

这需要想吗?她疑惑不解。

他没有解释,站起来走了。

季予看着他。

陈霁巍朝顾笑走去,问:“眼睛进沙子了?”

没有回应,陈霁巍打趣说:“顾笑不笑了,我的青春结束了。”

“白痴,我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天天笑。”

“好端端你怎么骂人呢。”

季予听见了。她承认他笑起来很好看,换作是她也希望他天天笑。如果没有那些友情以外的纠纷就好了,他可以像刚来那样,她也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