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狗儿子单身可撩
自从报名比赛后，下午放学后，季予都会跑两圈练习再回家，顾笑也跟着她跑。
顾笑在同她聊着天，并肩跑。
顾笑：“为什么想参加校运会了?”
“班级干部，积极配合。”
“啧，原来是被动员到了，我说呢，一个死宅天天跑步可是很离奇了。”
“体育课不是也要跑?和宅有什么关系，我很宅？”
“宅啊。”
“哦我知道了。”
他忽然叫了声季予的名字。
“怎么？”季予侧过头问他。
顾笑伸出食指抬了下季予的下巴，随即挂着一脸自命不凡的倨傲跑到季予前面去。
“来追我呀。”他幼稚地喊。
还真是撩完就跑。
季予大概是觉得好笑，微扬起嘴角，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加快速度。
顾笑又自言自语了一堆。
季予没心听他的话，忽然紧抿着唇，手捂着肚子微弯着腰，速度慢了，渐渐落在他身后，距离逐渐拉远。
“还没追上，你怎么越跑越慢了，这样参赛可拿不了第一啊，季……”
顾笑听不见后面的声音，停步回身。
季予面色微白呼吸紊乱，额上铺了一层薄汗，停在后面，弯着腰休息。
顾笑见状才踏出一半的步子被她喊停。
“别过来，我可以过去。”
季予看着他，不容拒绝，眼神倔强得仿若在孤立无援中寂静无声地挣扎。
顾笑想，这样的她，很陌生，没来由地感觉很真实。
她朝前慢走。她不想他走回来，她可以自己走过去，她不需要搀扶，她一路走来都是如此，她可以微弯着腰捂着腹部，可以步履维艰，可以走得不好看，但她会一步不停。
从来，从来如此。只要她还能走，那只伸出来的援手会让她恐惧。
顾笑微微动了双唇，不说什么，他能看懂她很倔强的样子，却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固执。
季予慢慢走到了他身边，顾笑赶紧扶着她，又觉得这样还不行，遂半扶半搂着让她能把重量压在他身上，让她轻松些。这里是学校，顾笑知道她不会允许他直接抱或者背她回去的，他再强势也只能这样了。
“怎么了啊，是不是……”
季予摇摇头说：“别多想，就是跑前喝了些水，岔气而已，不要紧的。”
顾笑埋怨似地说：“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刚刚为什么不要我过去扶你？”
“我还能自己走，不用扶，我只是在想，当我落在你身后时，你会想要甚至已经停下或者放慢脚步等我，但我不需要，也不需要你回过头来拉着我走。不管我走得多难，我会朝前，走到与你并肩。”
莫名其妙倔死了。顾笑刚想这么说，又听见她叫他的名字说：“顾笑，我希望，你也是。”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心甘情愿落在你身后太久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教育我。”话好像不耐烦一般，可他心里却是有突然被点燃的、烧不完的蜡，蜡滴淌下蔓延，滚烫心间。惹得他眼睛发涩鼻子发酸，嘴唇微动又说不出别的。
“因为你欠教，因为我希望你记得，不管是记得你的痛还是别人的痛。剩下的不跑了，我们回家吧。”她知道，他就是需要一点深刻的教育，而她刚好不缺。
“哼，偷懒。”顾笑还是身体实诚自觉地扶着她向校门走去，“还疼吗？”
“好多了。”
“明天记得，放学前别吃东西别喝水，不然还得难受。”
“嗯，不会再忘记的。”
“背你要不要?”
“大庭广众，不好。”
“都出校门了，死要面子。”
因为准备比赛，季予勤奋锻炼了许多，哪怕是周末在家也会出去跑步，顾笑跟在后头欣慰极了。
到了校运会那天，到了季予上场。
季予全力以赴，第二个冲过终点。
第一名是体育生，体育生留着男生一样的短发，利落干练，上扬的眼角眉梢还滴着汗滴，休息了会儿她回过身来，眼睛发亮直勾勾地同季予说话。
“恭喜，第二名，你很厉害哟。”
“谢谢，你更厉害。”
“我是体育生，可你一看就不是。”
季予无声地补充：我知道，我只是个顾笑口中的死宅。
女生们蜂拥而至，拿着水和纸巾递上来，短发女生被围在中心，抬手抹着汗，笑着拒绝。
很开朗大方的一个女生，模样性子都挺酷，不难怪招人喜欢，哪怕大多是女生。
季予并不知道为何都是女生，单纯以为女生比男生更喜欢这样帅气的女生，事实上是男生根本不敢挤进来。
顾笑知道她不喜欢喝冷的，特地拿着她的保温杯准备了温水，本想上前，被这阵仗吓愣，而季予还在人群中。
季予准备离开，有人朝她递出一瓶水和一小张叠好的纸巾。
纸巾上有精美的印花，散发着清香，很好闻，不过季予没接，因为伸出来的那只手的主人她不认识。季予摇了摇头但还是礼貌道谢。
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季予同学你就拿着吧，一瓶水和纸巾而已。”
“我们认识吗？”不是划清界限的疑问，而是真的诚心且好奇的发问。
“我们都认识你啊，听说你参加校运会我们都来看你呢，还有我们班男生也是，喊得可大声了，比他们自己比赛还卖力，这水就是替他们送的，他们挤不进来。”
比赛途中，她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确实很大声，不过好像破音了，以至于她没敢认那是在喊她名字。
原来还有人为她而来，算是个好消息。季予礼貌地弯了下嘴角，接过纸巾，再次道谢：“替我谢谢他们，纸巾我收下了，我朋友还在等我，先走了。”
季予这一走，女生们顿时炸开。
“救命啊，她冷的时候好帅，一说话就好温柔。”
温柔？季予真想摇头，真不知道她们对她有什么误解。
“天哪她会笑，我以为她不会笑来着，太好看了吧，我开始相信世上有天使了。谁不喜欢这样的又帅又美小姐姐呢？”
“高马尾好飒，我好爱！”
“哎你们再这样我可吃醋了。”第一名短发女生忍不住笑她们，这几个女生和她是一个班的，对于这些她习以为常了，花痴起来对象不分男女，疯狂起来男生也甘拜下风。
身后的声音不小，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季予还是有些不自在，走得更快了。顾笑见她出来赶紧跑上去，递过去水杯。
“没事吧，这些女生也太厉害了，吓得我都不敢过去了。”
“没事，刚刚她们还给我送水了。”
“真的，出息了，招人喜欢了，那东西呢你没收吗？”
“拿了纸巾，你准备了就不收其他的了。”
“要不要去帐篷那边坐会儿休息下，给你捶捶腿。”顾笑听得心花怒放，果然季予只会收他给的东西。
顾笑回忆了一下刚刚所见所闻说：“我才知道你在学校居然有狂热粉，一路上一堆男的女的喊你，那场面我没见过。”
季予喝着水被呛了一下，说：“我不清楚。”
“狂热吗？或许是喊第一名，”想了想，季予又说，“其实应该蛮理智的，在平时没什么人打扰我。”
顾笑想了想也是，毕竟她那么不好接近，换了个话题：“为班级争光了开不开心？”
“又不是为你班级争光，你怎么比我还开心？”
“有吗？我就是想看看你开心是什么样子。”
“你怎么不报名比赛？”
“没兴趣，还临时被拉过去写稿子了，就因为我是文艺委员，离谱，哦对了你那傻同桌钟一一也在那边，她还挺会写东西的，我就让她代劳了，不然都没空找你。”
季予睨着他，眼神中有淡淡的嫌弃，说：“钟一一确实挺会写东西的，总而言之，比你好。”
“怎么还带拉踩啊？你跟钟一一才多久同桌你这么向着她？”
“跟认识你的时间一样长。”
“……”敢情他一点优势也没有，“她跟你只是同桌，我跟你可就不一样了……”
季予拍了拍顾笑的手臂，幽幽道：“顾笑，慎言。”
“知道了……”
走回自己班级帐篷的一路上，路过的男生都盯着季予看，连女生都要看她几眼，顾笑跟在旁边心烦死了，忍不住吼了句：“看什么看，锅里的也是你能惦记的？”
我这个近水楼台的都没把人骗进碗里，呵！男人！
吓得男生都不敢看了，有几个女生倒没有收回目光的自觉，偷偷拿出了手机在拍照。
路过的人看的也不只有她，还有他，好端端的他发什么少爷脾气，季予奇怪地瞧着他：“突然发什么少爷脾气？那边有人在拍我们，要不要……”
既然有人在拍照，顾笑直接手搭上季予肩，微仰着脸说：“就让她们拍，给她们一个近距离感受被颜值暴击的机会！”说完，押着季予三步并两步走回去。
季予：“……你刚刚还说他们惦记锅里的，这会儿又允许别人惦记了？”
“你吃醋啦？你别吃醋，反正他们都得不到我。”
“算了，你开心就好。”
顾笑摸着她的发顶，有些惊疑：“你又长高了？有一米七了吧，长的比我还快，啧啧，我不平衡了。”
“也没比你高，你不平衡什么，手可以拿开了，人多嘴杂。”
顾笑努努嘴，收回手又装酷地双手插口袋里，回了隔壁自己班级的大本营。
邓然一直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见季予回来，拿了个小凳子过去：“坐会儿吗？辛苦了。”
笑得像个文静怕生的小姑娘。季予想。邓然凳子放下又跑去拿了些零食回来。季予向她道谢，她说应该的。
大本营往里他们都在玩手机或是聊天，邓然默默把凳子拿出来在季予旁边坐下，看向别处的热闹。
顾笑拿了件外套过来给季予，说：“不出汗了就把你外套穿上，天还冷。”
她还热不想接，顾笑不高兴地将外套扔她身上，随后直接盘腿坐地上，就在季予身旁，朝她看了眼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本少爷不拘小节。”
“这是三班，四班在隔壁，喏看见了吗，”季予指着左边不远处一个人影，“那是你同桌陈霁巍。”
“你看见我额头上什么东西了吗？”
季予还特意凑近看了一下：“长了痘痘？”
“是满头黑线！我还没瞎，不至于连自己班自己同桌在哪都认不出来！”
旁边一直没吭声的邓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她尴尬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笑的，你们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季予不在意，顾笑脸皮当然更厚。
“喝饮料吗，三位？”有女生见三人坐在一起聊天，拿了杯子和饮料过来笑意盈盈问。
顾笑抓着脖子率先说：“这多不好意思，我是四班的。”
女生说：“没事没事，三班四班都是一个班的。”
“哦哦谢啦。”他反正不会真的客气。
女生又问：“季予你要喝点葡萄糖吗？”
那玩意儿就算是兑水也有点难喝，季予艰难地扯着嘴角拒绝：“不……不必了。”
“嗯嗯，那你吃巧克力和糖果吧。”女生倒好饮料，再去拿来一堆零食来。
顾笑喝着饮料说：“我们班怎么没有这么善良美丽可爱大方体贴的姑娘呢？”
季予递给邓然巧克力，自己拆了个棒棒糖：“那是我们班生活委员，管钱的，必须大方，名花有主你别想了。”
“我们班生活委员是男的，既然是男的就不能夸他善良美丽可爱大方体贴了，不然他得哭。”
季予正要撕开一包薯片被他抢去，他吓唬道：“高热量食品不能吃，会挨骂。”
“你不说谁知道。”季予还想抢回来，不过他已经自己吃了。
哪知他吃着吃着又不吃了，一把塞回季予手里，恍惚想到了什么：“你刚说我长痘痘了，很明显吗？那我也不能吃了，我爸非常看好我的脸，还说过我的脸可以靠来挣饭吃，要好好保护不能破相了，长痘了可就难看了！”
刚说完却被季予手肘撞了一下，被眼神示意他闭嘴。
邓然看着远处不自觉地摸了摸脸上的痘印红痕，季予不知道她作何感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肯定是顾叔叔怕你不学无术饿死街头，才给你设想了这条道路，简直下策。”
“……你是一天不怼我你不爽吧？”顾笑咬牙切齿，却在她伸手要拍他脑袋时没躲开，任她拍着，听她对他说但好像也不是对他说的话。
“长点青春痘有什么难看的，可以好的不用担心破相。”
尽管察觉到这句话是说给另一个人听的，可是季予用的语调太温柔他没见过，可耻地心跳加速了。
“我知道了，我突然有点热。”
“所以？”
“离我远点……”
“……我还怕你离我太近拉低我智商。”
“那什么……冒昧地问一下你们……”突然冒出来的何小新站在他们面前，极其尴尬，仿佛难以启齿。
顾笑摆手无所谓道：“冒什么昧，荷花有什么事你问吧。”
季予不可置信：“荷花？堂堂三班班长被你个外班人叫荷花？”
“不行吗？一起打球他动作花里胡哨的，不叫荷花叫什么？是吧荷花。”
何小新点点头：“要不你们再吵一下？”
顾笑坦然承认：“不了，天天吵还吵不赢，有事你说。”
何小新心说他好奇季予吵架什么样，他想看看啊。
“我是被人推过来的，有人让我问你们，是不是在交往……”
顾笑啧啧摇头，也是够直白的。
何小新已经不知道自己脸面往哪搁了。
“你不解释？”顾笑看向季予，她要是不说话，他怎么敢瞎说。
季予反问：“我心虚了？解释什么？”
“那你跟他说我们是不是在交往。”
“当然不是，你是我要抚养成人的狗儿子。”季予又看向何小新，“狗儿子目前单身，可撩，麻烦你给他张罗一下。”
“……给我秀一脸，没想到季予你还有这一面，还是让他单着吧。”何小新说完就走，至于季予的话他可不会全信。
邓然露出好奇的目光还没意识到要收回去。
季予问她：“不信？”
“不是不是，”邓然局促地笑了笑，“你们关系真好，看起来是斗嘴但很和谐欢乐。”
顾笑翻了个大白眼：“我可不敢跟她有关系，不是好人！”顾笑想想季予说的话，于是继续吃薯片，还拆了个棒棒糖一边含着，也不怕串味。
季予嫌弃：“你怕不是来这儿蹭吃蹭喝的？”
“蹭你的不算蹭，不是要把我抚养成人吗，目前我还未满十七，明年四月七号过生日算是满十七吧，所以距离我成年还有一年零几个月的时间，你说话算话。”他想了想说。
江秋白月回来了，还有钟一一直接跑过来给了季予一个熊抱。
“第二名诶，季予大佬简直是我的偶像！”
季予拍拍她：“淡定淡定。”
白月笑问：“要给你们拍一张照片吗？”她晃了晃手里的相机。
钟一一激动道：“要要要！白月拍照技术可好了，季予我们拍吧！”
白月：“你们要站起来吗？”
季予看了眼顾笑，说：“就这样好了，就让他坐地上拍。”
顾笑抱着双臂一脸不高兴，就这样入了镜。
钟一一：“我还要和季予大佬拍一张！”
邓然起身让出位置。
钟一一：“顾笑你快让开啊。”
“稀罕。”顾笑于是退到旁边跟邓然站一块去了。
等拍完钟一一要的，顾笑也问：“白月，帮我和季予也拍，拜托了。”白月欣然答应。
季予：怎么一个个都不问我答不答应……算了，就当一次无情的合照机器好了。
顾笑站到季予旁边，说：“拍照记得笑，表现得开心点。”
“虚伪。”
她居然真的不笑！顾笑只好亲自动手把她的两边嘴角向上推，得逞地说：“手动微笑。”
“礼尚往来，送你个金鱼嘴。”
季予捏住他的两腮，给白月打了个OK的手势。
季予看了照片觉得还不错，顾笑也觉得不亏，她虽然笑得有点假，不过给他做的金鱼嘴倒不难看。顾笑心生一计，直接问白月借来了相机，把季予拉到一旁要给她拍单人照，美其名曰锻炼拍照技术。
“脑子抽风了？你随便到哪儿把脸凑人家面前模特不就来了吗，拍我做什么？”
“给季叔叔看行了吧，我要拿你照片去邀功行赏，就说我把身为死宅的你，成功劝到参加了校运会，还拿了个第二名，这虽然是你迈出宅门的一小步，却是走向世界的一大步！快给我拍，别不识好歹！”
“……那你就给我拍清楚了，一个表情也别拍烂。”一听是给谁拍的，她倒不想拒绝了。
答应得这么爽快，怕不是有阴谋？顾笑迟疑了。
“还拍不拍？”
“拍！”
一张接一张地拍，季予的表情可真丰富……冷笑的、不屑的、嫌弃的、白眼的、倨傲的、嘲讽的……没一个符合她乖巧的三好学生人设。顾笑叹气，季叔叔啊，您也就配看季予这些表情了，还望将就些。
白月拿回来相机说：“回头先把照片给你们发一份，等照片都洗出来再给你们一份。”
顾笑：“好啊，不过我没你联系方式你发给季予吧，不不不，我的那份不能发给她，发给她就没了，还是加个好友吧。”
加了白月好友后，顾笑直接转了个88的红包。
白月刚想退回去，却听他说：“你帮忙拍照还借相机给我还要洗照片，没发个888给你都是看在大家都认识的份上，我拍的照片也有好多张帮我多洗一份，麻烦你了。”
白月笑了笑：“好。”
季予：“洗那么多做什么？”
顾笑用十分认真的口吻说：“我们有的，你爸爸也要有。”
“……你当他亲儿子算了。”
“开玩笑，我拿去卖钱的，我就不信你爸不买。”
“你跟他做生意？真是不怕倾家荡产，他现在只要动动手停了你的生活费就能让你流落街头……狗儿子你哪来的勇气？”
顾笑：“咳咳……”
尴尬了，身后一堆人听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