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村长急的直跺脚,“不行啊,怎么能把你一个留下……”
卫仙儿转身,想想开口,“你们留下必死无疑,我留下他们为了银子也不敢把我怎样,村长不会人老了脑子也糊涂了吧……”
卫仙儿这也是强撑着才不至于腿软,半晌这人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也有些恼怒,“还不快走,等着吃饭啊!”
老村长咬了咬牙,牵着双哥儿正要转身,周遭马匪当即上前,卫仙儿摸下发上的玉簪,迅速抵在脖颈之上,“我看谁敢!我乃庆戎候卫徵的独女,若我卫琅丧命于此,区区一伙马匪,哪怕我父亲人在边关,也定不远万里踏破你们的每一座山峰,此生不休,不信便可试试。”
双哥儿回头间,只见月华之下,卫仙儿发簪拔下的瞬间,万千青丝泼墨般散乱而下,夜风荡起她的发丝和袖摆,她站的笔直,修长的手指握着那枚玉簪,一时间竟分不清手指和玉那个更盈润一些,唯有白皙脖颈上的一抹红,成为了双哥儿弱小心灵里,久久不散的一抹朱砂,绝美的似梦里才会出现的景象。
他顿足,拉住老村长的麻布衣,小脸儿上满是痴迷,“姐姐是天上下来救我们的神仙吗?”
老村长泪眼婆娑,攥住了双哥儿的手,没敢回头,“呐,是活菩萨。”
卫仙儿这副形容当真唬人,她实际也心里没底,动辄以命相逼什么的,也只好搬出他那个素未蒙面的威武老爹,拼上一拼。
最主要的是,这书虽然没氪完,但是这卫仙儿应该是不会这么早就领盒饭的。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老村长和双哥儿都没了影儿,她仍颤着手握着玉簪不敢放。
邝良摸了把下巴,一双眸红的嗜血,这卫琅小郡主,当真好一个血性的小娘子啊。
他长吹了一声口哨,“众兄弟上马,带郡主回山!”
火把四起,马匹嘶鸣,哄闹声不绝于耳,这一夜的种种,卫仙儿早就体力不支,就在她倒下之前,邝良飞身上马,将卫仙儿扔了上去,口哨声此起彼伏,颠簸随之而来,她神思已然不清,猛地咬了下舌尖,沿途扔下了最后几颗珍珠,再也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
洞穴处,众人惴惴不安。
“这村长已经走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有个啥三长……”
“闭嘴,村长不会有事儿的!”
众人七嘴八舌,“对对,不会有事儿的,村长一定能带回我们双哥儿的。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快看,前边是不是村长回来了!”
郎多闻言,忙奔出了洞口,双哥儿抱着小白红着眼睛跑过来,“郎多哥哥。”
“乖。”郎多说着向后环顾,半晌,望向老村长,“就你们两个?”
双哥儿突然啜泣道,“神仙姐姐,神仙姐姐为了救我和村长,舍身跟马匪走了。”
舍身?
郎多一怔,他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村长垂着头,叹了口气,“回吧,都藏好了,大家都安然无恙,也就对得起小郡主了。”
众人不可置信,村长继续道,“哎,这传言不实害死人,人卫琅小郡主,哪里是不学无术任性妄为,到底是庆戎候之后,一身将才风骨啊。”
郎多攥了攥拳,蓦地冲了出去。
“郎多啊,你去哪,快回来!”
“去郡主府,找人救她!”
只要他脚程够快,只要他够快,兴许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老村长瞧着人远去的背影,默默收回了手。
去吧,就去吧。
——
净乐府。
熏香安神,景夜临总算是小憩了片刻,影卫孤瀛纵使焦急,仍没能上前唤人,大人为了这大阑江山思虑良多,年纪轻轻便要承受他人所不能,好不容易得了片刻安稳……
景夜临睫毛颤动,他拧了拧眉,抬眼间注意到案下伫立的孤瀛,嗓音里都是慵懒,“几时了。”
孤瀛打着手势:丑时三刻了。
景夜临点头,“吩咐下去,差不多就出发吧,莫要伤人,只要问出浮琛即可。”
孤瀛久久不动,景夜临再望过去,人单膝跪拜,呈上一沓纸画。
景夜临接过,漫不经心的翻看着。
还能有什么,恐怕这卫琅又作威作福,恨不得要掀了这村落了吧。
“她竟然将伤药给村里的少年?”
孤瀛点头,打着手势:少年脚程快,能及时打探马匪动向。
景夜临不语,继续翻看,“地铃,也是卫琅的主意?”
孤瀛点头。
景夜临坐正了身子,这卫琅难不成挨了一顿打,当真开窍了?
随后的一幅画,叫他瞳孔一震。
画上,卫琅以命相挟,月华如水,黑发如墨,水袖做云,脖颈间的那抹红,似火般灼了景夜临的眸。
他眸中的不可置信逐渐淡去,哂笑道,“她竟惹上了真的,人呢。”
孤瀛低垂着头,做了个马匹奔山的手势。
景夜临起身,“有多久了。”
孤瀛面不改色,竖了根手指。
一个时辰。
景夜临思付片刻,孤瀛办事他向来放心,“可派人跟着?”
孤瀛点头:已派人暗中跟着,若能顺着卫琅小郡主,端了这窝马匪,为景华君分忧,属下万死不辞。
顿了顿他突然跪倒,迅速比划:未能第一时间救下郡主,请景华君降罪。
“你做的很好。”
景夜临示意他起来,“备马,去瞧瞧。”
……
忘瓮山,山势险峻,一直以来都被称为大阑国的天险,易守难攻,素有断障的险名。
邝良带着这一众兄弟,偏偏就在这忘瓮山立了山头,自打庆戎候久居边城之后,他这一伙马匪,更是逐渐壮大,近年来越发扩张势力,不单是忘瓮山,周遭的其他山峰,均有邝良的人,在这乱世,打家劫舍以此致富。
之前碍于铁骑营,倒是消停了一阵儿,后来浮琛失踪,起初还以为是放出来迷惑他们的烟雾,几经证实后,邝良这一伙人也就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铁骑营无人坐镇,他们不赶着这时候捞一笔偏财过冬,更待何时啊!
‘大骏营’的旗子在夜风下飒飒作响,伴着马蹄声以及号子声,训练有素的马匹,跃过道道险关,一路奔驰回营。
邝良的把子兄弟孟稻听到声响,拎着个盆大的铜勺急忙出来相迎。
“大哥回来了,此番可有收获?”
孟稻半张脸被胎记覆盖,长相极丑,一双细缝鼠眼忙向马队打量,邝良抗下马背上的卫仙儿,笑道,“此番收获,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