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阿尔贝·加缪，法国小说家、哲学家、戏剧家、评论家，被称为存在主义文学和“荒诞哲学”的代表人物。加缪于1957年以《鼠疫》、《局外人》、《堕落》等作品所取得的成就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1960年遭遇车祸，不幸去世，时年47岁。这本《西绪福斯神话》是作者二十几岁时创作的。

西绪福斯的故事是这样的：柯林斯国王西绪福斯在地狱中受神的惩罚，他要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但石头因自身的重量又滚下山去，西绪福斯又要下山重新推巨石上山，如此周而复始，没有穷尽。在神看来，这无用而绝望的劳动是最大的惩罚。这是一则希腊神话，加缪却从中看出人生的荒诞。人每天起床、电车、工作、吃饭、工作、吃饭、睡觉，一天复一天，一周复一周……面对世界，人孤立无援，每个人都是西绪福斯，承担着无意义的世界，始于荒诞，至于无穷。因此，加缪上来劈头就是一记断喝：“只有一个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那就是自杀。判断人生值得过与否，就是回答哲学的基本问题。”人的荒诞感首先来自身不由己，人既不能决定自己的生，也不能决定自己的死，中间生老病死的过程又是一眼可以看穿，乏味不可避免。也许只有自杀才是对这种荒诞感的真正反抗，也即我的生命我做主。

然而，生命果然如此悲观，如此不值一过吗？加缪的答案是否定的。当西绪福斯历尽艰难把巨石推上山顶，眼见它滚落，而后平静地走向平原，在加缪看来，西绪福斯是怀着喜悦一次次走向平原的。这位“神的无产者，无能为力而又在反抗”，以其对生命的激情和对神的蔑视变得无比强大，从而超越命运的摆布。“没有轻蔑克服不了的命运。”由此推理，加缪判断：西绪福斯是幸福的。

加缪认为，荒诞的不是人本身，也不是客观世界，而是存在于两者的共存中。换句话说，是关系、人与世界的关系导致了荒诞。郭宏安对此有准确的叙述：“一方面是人类对于清晰、明确和同一的追求；另一方面是世界的模糊、矛盾和杂多。也就是说，对于人类追求绝对可靠的认识的强烈愿望，世界报以不可理喻的、神秘的沉默，两者处于永恒的对立状态，而荒诞正是这种对立状态的产物。”既然荒诞与生俱来，且无终结，那留给人的就是直面生活，穷尽所有，幸福也许就存在于无视荒诞、反抗命运之中。

在上世纪80年代，三联书店曾出版过本书杜小真译本，名为《西西弗神话》。此次新版刊印的是郭宏安译本。

三联书店
2013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