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起程
这次行程的集合点安排在拉萨,团队成员需要自行前往集合。汉云建议所有人坐火车到拉萨。一来出于经济的考虑;二来对于长期在低海拔地区生活的人,突然到达高海拔地区,出现高原反应是必然的,所以,用火车的方式,逐渐进入高原地区,是适应的好方法。
一提到高原反应,很多人非常恐慌。其实,保持良好的心态,把握住放轻松、不逞强这两条原则,从理论上来说,高原反应还是很好克服的。
高原反应的发生率与上山速度、海拔高度、居住时间以及体质等很多方面有关。长期在平原地区或者低海拔地区生活的人,快速进入海拔三千米以上高原的时候,据相关数据显示,大概会有50%~75%的人出现高原反应,反应的症状也各不相同,要结合自己身体的临床症状具体分析。轻微的可能会导致头疼、拉肚子、失眠等;假如比较严重,会危及生命。所以如果要在高海拔进行一些户外运动,量力而行是非常重要的,必须时刻监测自己的身体状况。
一般来说,老年人出现高原反应的概率会低于青年人,女性低于男性。有相关的研究显示:高原反应的发生率与男性的体重指数呈正相关,与女性的体重指数无关。这也就说明肥胖男性相较来说比较容易出现高原反应的症状。
针对这次行程的特殊性,汉云的建议不无道理,不出现高原反应是身体保持最好的状态的保证。
通常第一次去高海拔地区得到的建议,都是尽量坐火车,让身体慢慢来适应海拔的变化。
从广州出发,一路向西,海拔逐渐增高,身体会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地适应。列车到了青海之后,还会更换供氧列车。这样,抵达拉萨之后,高原反应相对来说发生的概率就会稍低一些。当然,也是因人而异。
除此之外,青藏铁路的风景非常迷人。
从广州出发,能有四十六个小时的“慢”生活。由南向北,自东向西,从风景秀丽的沿海珠三角,一直变换至苍凉的内陆腹地青藏高原。从西宁至拉萨,翻昆仑、踏雪山,唐古拉山口、沱沱河、可可西里都在列车的窗外经过,沿途的景色美不胜收。从墨脱回来之后,还特意抽出了一天的时间,坐火车从拉萨到西宁感受了一番。
火车的车窗,像古老胶片的边框一样。当火车飞速驶过青藏高原的时候,远处的雪山就像是一幅幅精美绝伦的画,时而是山水画的写意,时而是油画的浓烈艳丽,时而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壮美……
生活的节奏有时快得会让你失去很多很多,很妙的是,这趟火车用物理的方式,让你放慢脚步。
慢,有几个人能享受得起这样的奢侈?
那天我和在火车上刚刚认识的两个骑行三一八线到拉萨的广东小伙子,一起去餐车吃晚饭。夕阳正好把金色的光洒在了远处的雪山上,吉祥、安宁。身边有几位藏族朋友在默念六字箴言,那一刻,时间好像停止了流转。
在火车上慢慢地吃着晚餐,笑着,说着人生、信仰、未来,天南海北。不知道为什么会和眼前的陌生人聊那么多,就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自然、动情。
也许,这也是西藏留给我的印记。
因为工作,假期很少。有时候,必须精细到以小时来计算。经常会选休假开始前一天坐当天深夜的航班,飞去目的地。回程时,也要挨到最后几个小时,再坐深夜航班回来。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可以在目的地多待三四个小时。
最终还是没能抵得过时间的仓促,买了机票飞拉萨,从重庆中转。
出发前一周,我才把要去墨脱的事告诉父母。
父母对墨脱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觉得那个公里数有点儿吓人,他们知道娇生惯养的我不行。
“要走路啊?你确定要去这么折磨自己?你怎么能走得下来?万一腿受伤了怎么办?一辈子都会后悔的。”妈妈担忧地问了一串儿问题。
还没等她说完,我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听到我有些不耐烦,妈妈也没有再说下去。
我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爸妈和我说话变得小心翼翼。他们不再用以往的命令口吻,更多的时候是商量的语气。有时内心会把这样的情况去合理化,比如觉得也许是自己成长的缘故。
可更多的时候却是难过。
父母是很典型的西北老人,非常不善于表达情感,这大抵是很多中国父母的模样。那是一种极其含蓄、内敛的爱。常年养成的含蓄的习惯,使得他们的教育自然也是这样。我们不会互相夸赞,不会互相道想念,更不会有爱的拥抱。
可我却一直都很渴望那种能表达出爱的交往。
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我的确是有爸爸胡茬的记忆的。可渐渐长大,我们的关系变得很模式化。我经常会幻想被爸爸拥在怀中,胡茬扎脸的幸福,那会让你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一种安全感。
直到自己三十岁那年,才有了勇气做出改变。跟爸妈说“我爱你们”后,他们不习惯地害羞地把眼神移向了别处,但那一刻,在他们的眼眶中,我看到了泪光。
“老人”这个词我斟酌了很久,不愿意用在他们身上,但他们确实已经老了。
有时会很难过于他们年龄的变化。曾经一度认为,爸爸妈妈一直都是五十岁吧。以至于每次大家说到爸妈的时候,我总觉得他们还很年轻。打电话还好,可一旦视频通话,他们明显衰老的手,总会让人揪心。
挂了电话之后,没过十分钟,我又打了过去:
“爸、妈,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