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魔王怕了
集团地下停车场。
侯爵的车已经歪歪扭扭的停在一旁了,梁与肖空了两个车位停在它旁边,走下车,对那不上道的车翻了个白眼。
一进门,看到侯爵跟摩羯坐在长桌两头,两人各自玩着手机,谁也没理谁。
“小与哥!”摩羯起身跑过来,忽闪大眼睛,笑的倍儿甜,“时间还早,过来坐,你想喝点什么?咖啡?茶?”
“啧啧啧……小蜜蜂看到花蜜了!”侯爵刚站起来,又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柠檬酸,“摩羯同志,你刚才见到我时直接用下巴请我坐下,我管你要瓶矿泉水,你还要从我佣金里扣,这怎么你的小与哥一来,你直接往上扑啊,又是咖啡又是茶,太双标了吧!”
摩羯也不惯着侯爵,半严肃的说,“刚才你在这给手机充了十五分钟的电,到时候从你佣金里扣。”
“丧尽天良啊!”侯爵桌子一拍,指着摩羯,“小丫头,你再这么剥削我,我就给你小与哥介绍女朋友了啊!我手里有的是资源!”
摩羯“哼”了一声,“小与哥才看不上你那些边角料呢!你自己留着缝缝补补吧!”
“嘿你个死丫头!”侯爵跳下桌子,大步走过来。
摩羯马上躲到梁与肖身后,抓着他的胳膊,这个男人身上淡淡的香味像参了罂粟,第一次闻到时,便一直留在心里。
摩羯悄悄贴近他,轻轻嗅了下,低下头,像尝到禁果一般,偷偷笑了笑,似乎只有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
“小与你闪一边去,别耽误我教育孩子!”侯爵围着梁与肖转圈逮摩羯。
梁与肖淡淡问了句,“你家月亮知道你在外面这么跟别的女孩子哄闹吗?”
这句话如同一张黄牌,侯爵立马安生了,口不对心的又坐回到桌子上,“人家深明大义,不拘小节,正宫之范儿,明白事的很,用不着你操心!”
摩羯冒个头出来,“呦!上次你挂在嘴边的还是小杏花呢,这么快就变成小月亮了?这一天一地的,真是辛苦你了!”
“老子有精有力你管得着吗?”侯爵直接折过话题,问道,“你赶紧把饭局的地点告诉我,应酬完还要回去捞月亮呢!”
摩羯站到他们两个中间,一瞬间,换了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好像工作就是她的开关,要不是跟她同事时间久了,猛的来这么一下,还以为她是被什么上身了,“风信路48号,阔迎阁。”
“得亏我这穿得人模人样来的,那地方,皮鞋上有点灰都谢绝入内!”侯爵跳下桌子,“小与,风信路离你家挺近的,吃完饭收留我一晚呗?”
梁与肖问道,“你不是要去捞月亮吗?我家哪有?”
侯爵没搭这茬,问摩羯,“这次需要带什么回来?”
“药剂。”摩羯回道,“贾哥跟老板合作过很多次了,我们组织中一些药剂的重要原液,都是他从境外弄来的,这次除了要拿回之前一直在用的原液,据说还有新的药剂,饭后直接带回来就可以了,记住,别得罪他们。”
恒黑海的交易模式,从来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支付顺序取决于对方是什么人,要做的是什么事。
药品交易的这些人,梁与肖和侯爵之前见过一次,那伙人的领头是个光头,大家给面子的都喊他一声贾哥,虽然姓贾,但他的东西不但没有西贝货,还都是尖货,且价格不菲。
除了药剂,军火也能搞到,他一直想跟恒黑海合作军火,但介于他主线不是军火这条,而且开价不低,恒黑海一直没有松口。
贾哥嗜酒,上次跟侯爵从天黑喝到天亮,白的,黄的,红的换着来,他的酒量只有侯爵能陪,一个个空瓶被从桌上放到地上,梁与肖在一旁光看着都晕晕乎乎了。
吃饭时间约的七点半,大圣自觉的上了梁与肖的车,并坐到了副驾上,从这一刻开始,就把这个只喝奶的男人当司机使了。
“宝贝……”
梁与肖忽然冷了一个激灵,转头看到侯爵正在发语音,“晚上值班穿件外套,你们办公室对着风口,别着凉了,明天接你下班,带你去吃早餐。”
“操……”梁与肖冷汗未消,不自觉的握紧了方向盘——侯爵以往的逢场作戏最多就是信息电话,聊的也都是一些“播不了”的内容,像这种带着生活气息的关怀,外加上门接送服务,还从来没有过。
侯爵看了梁与肖一眼,摇下车窗,点了一根烟,“你有意见啊?”
“不敢。”梁与肖干笑两声,“异象一出,说明要变天了啊……”
侯爵笑了笑,褪去浮夸和淫贱后,他的笑容竟然意外的温暖,感性,“小与,过段时间我跟明月一起请你吃个饭,到时候把小龙虾也叫上。”
梁与肖突感浑身不对劲,觉得旁边好像坐了一个道貌岸然的长辈,明知道这身人模人样的皮囊下,是一个一浪更比一浪高的灵魂,可一时间还是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下去。
于是含含糊糊应了一声,而后还是觉得不妥,问道,“你这次来真的?”
侯爵点点头,没再说多余的话。
梁与肖理解不了,“小龙虾在安浮医院前前后后也就住了三天吧?这么说你们认识也只有72个小时,你这就来真的了,疯了吧?”
“三天怎么了?一脚都能定江山,有些感情,一眼也可以万年。”侯爵认真反驳,“我们打打杀杀这么多年,一转眼也三字开头了,以前只要恒黑海一句话,我两眼一闭的往上冲,‘死’是个什么东西从来没想过,但现在不一样了……小与,我怕了。”
梁与肖心头一晃,转头看向侯爵,他一只手搭在车窗外,指尖的烟好像从刚点上时吸的那一口,就再也没放到过唇边,现在只燃剩半根了。
三十岁的人,恶事做尽,如果有幸,人生还会再有一个三十年,这根烟就像他的生命,恍惚间,已经走完了半生。
所有人都知道,跟着恒黑海做这些事,最忌讳的就是一个“怕”字,这个字似乎被诅咒过,越是怀揣忐忑,就越容易出事。
侯爵是个狠角色,他的人生状态就是一个“癫狂”,刀口舔血他乐在其中。也许那时,他看上去是因狂笑而张牙舞爪,而实际上是因恐惧。
小丑笑的越狂,心中越悲伤。
梁与肖一直处于自我封闭的状态,他为自己建了一个防空洞,锁头只能从里面打开,除非他自己想探头出去,否则,任何人都无法把他从那个狭小的空间里叫出去。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的防空洞莫名的变大了,而且里面还多了一个人——侯爵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挤了进来。
恍然大悟之后,原来这个防空洞是侯爵的,因为知道梁与肖不喜欢与外界接触,想保护他,又想给他更宽敞的空间,于是他把梁与肖“骗”进了自己的防空洞后,离开了。
漂泊在外,无家可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魔王也会累、也会怕,以至于在一个惶恐的时刻,遇到一个看似安稳的人后,不管不顾的想把自己托付出去。
“你可以进来住。”梁与肖沉默许久后,只说了这么一句,如果大圣还愿意回到他自己的防空洞,梁与肖可以还给他。
侯爵显然不明白梁与肖的意思,侧头看了他半天。
梁与肖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夺走了别人的安全感,有一天再想还回去时,还的不过是自己的负罪感。
“我回头让摩羯去查一下明月。”梁与肖说道,“这顿认门饭,不急吃。”
侯爵拍拍梁与肖,笑道,“行了,兄弟心领了。”
梁与肖面露愠色,“你领什么!安浮医院跟恒黑海有合作关系,这个你早就知道,明月又是那里的医生,还是最近刚调来的,说她跟组织没关系,你信吗?”
“不信。”侯爵淡淡笑了笑,“但我也不在乎。”
梁与肖骂了一句,且把方向盘当成侯爵的脸,狠抽了一下。
侯爵眯着眼睛,“情之所至,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说的低俗一点,她是第一个我见了之后,不想马上给糊弄到床上的女人……其实吧,也不是不想,是不忍心。”
梁与肖又抽了一下方向盘。
侯爵伸手对着梁与肖的头揉了一把,“等你小子哪天也遇到了一个那样的人,你就知道了。好好开车,方向盘挺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