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记笔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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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悬头

我睁开了眼睛,发现盗洞已经是到了头,但我没有思考太多,直接先是从一旁扣了把土,发疯似的在身上使劲操了操,拼命想把我身上浸满的血液给弄干净,那血中还混着肉沫,真是能把我膈应死。

全身被我用土磨的通红,直感觉火辣辣的疼痛,怎奈血透浸衣服里了,怎么也操不干净。刚子和大爷两个大老粗倒是毫不避讳,但我总觉得反胃,整个身子都是黏唧唧的,恨不得真就把自己的皮扒下来,这事情估计会成为我一辈子的阴影。

良久,我才冷静了下来,大爷发现这盗洞朝下的方向又开出了一条通道。那通道在我眼中却更像是深渊,喊口话都会带回音的那种。我们头上的光线穿不到底,经历了刚刚一出,我真的是心中犯怵,感觉那未知深处,总有那么一团隐隐的阴气扩散在我脸上,凝视太久,眼珠子甚至会被它针得发寒,“这群家伙是挖到地底去啦?”我问道。

大爷摇摇头,说这下面的通道不是倒斗的挖的,因为他没看到周围有翻新的掘土。如果他猜测的不错,这下面的通道应该就是这座大墓的墓道。“你俩上面待着,让我先下去看看情况,等我消息了,再跟下来。”

我还是有些害怕道:“大爷你行不行啊,要是下面再遇到刚刚那些尸蟞群怎么办”

大爷半开玩笑道:“要是墓里还有尸蟞群,我就立马喊你下来。”

“啊?”我拱着鼻子叫了一声。

“谁让你怀里揣着克制尸蟞的宝贝的。”大爷还嘱咐刚子,要是他叫我,我不肯下去,就强行把我推下来。刚子脑子是一根筋,听不出好赖话,居然还连连点头答应。

“苑少,恁放心,推哩时候俺轻点儿,抓住了那些盗墓贼,咱斗算为祖宗尽了份力啊。”刚子大义凛然的说道,我当时表情有多囧难以言表,只能说他真的是一本正经的想害死我啊。

大爷这时已经开始探底了,他先是拿自己的拐杖伸了进去,发现伸不到底,于是又伸进废掉的右腿晃悠了几下,见没什么危险,才慢慢手扒着上面把身子放了下去。这样是为了安全起见,土条子不像土夫子,有些土夫子经验丰富,用鼻子就能闻出墓中是否危险。土条子可大多没这样的好本事,只能以身试险,先将较为没有那么重要的部位放下去,如果有什么危险,也不至于立马丧命。

从前的一些狠辣的倒斗人也少不了用“人饵”这东西,为了确保安全,他们都会先放一个大活人进去查看情况,类似于敢死队。当然,肯定没什么人会是自愿的,所以找的一般都是痴呆的傻子或疯子,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人惦记。

大爷最后放开双手,整个人都掉了下去,很久都没有回响,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我朝下面轻声喊道:“大爷,怎么样?没事吧?”

此时,下面传来了一声回话:“下来吧!”

当时我就有些奇怪,那声音听着很陌生,很是沙哑,就像被人掐住脖子说的,不像大爷的口音。

“苑少,还等啥哩,叔儿叫咱下去哩呀!”刚子想都不想就跃跃欲试。

“等一下刚子,我咋觉得不太对劲啊?感觉刚刚说话哩不像是大爷啊。”我让刚子先别轻举妄动,刚子说他听不出啥,让我要不再靠近点儿试一试。

我寻思着再试一次也好,确保一下安全,我靠近那通道,正打算再问一次,可话还没出声,我就感觉后背一双手直接把我给推里面去了。

那通道原来不是全空的,而是有一个土缓坡,我是一路连滚带爬加上惨叫,才到了下面。我的整个身子滚到地的时候,真的感觉是要废掉了。

刚子紧随着我也跳了下来,他身子那么壮,自然没有我这么狼狈。他赶忙扶起我,替我拍拍尘土说:“苑少,牟事儿吧?别怪俺,恁没胆子,俺只能听叔哩话把你撂下来了!”

我一听他的话,感情就是他这个虎玩意儿把我给推下来的!我扶着腰痛,是怒火中烧,真是被气得发笑,狠狠拿拳头k了他肩膀一下道:“刚子你有毛病啊!我都说感觉不对劲才没下来,我是怕吗?”

大爷就在不远处,见我们两个都下来了,一脸疑惑道:“你们两个下来干嘛?不是说等我消息吗?”

听完他的话,我和刚子的心顿时发凉,刚子说:“不对啊!叔儿,刚刚不斗是恁叫俺下来哩孟?所以俺才把苑少推下来耶。”

“放屁!”大爷说自己跳下来后半句话都没说,哪里有让我们跳下来。

“真哩呀!叔儿,不信你问问苑少,俺们确实听到声音了,要不然弄啥嘞?”刚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显然有点傻了。我突然察觉了一些问题,因为除了那个声音古怪外,从刚刚我滚落的距离来看,我当时问话的声音根本传不进大爷的耳朵里来,也就是说大爷确实没有回话才对。

那就更加诡异了,刚才那个地方就我和刚子,还能有谁回答我呀?

大爷看我有些呆愣,也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他眉头渐渐皱起,转头开始观望着四周,我们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背过身去,古怪的氛围一下就将我们包围住。那下来吧三个字,我和刚子是听得清清楚楚,第六感告诉我,某种恐怖的东西已经盯上我们。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心脏不自觉的加速起来。三个人的视野应该是无死角了才对,可还是看不到什么东西,只是静的可怕,偌大的空间,只有急促的喘息。我隐隐感觉一道视线,默默把头往上一抬,头罩上的光线一下子照到了一团青绿色的东西,我整个人都咯噔了一下,汗毛都炸了起来。

大爷和刚子也看了过去,我们的上方居然倒悬着一个脑袋!更可怕的是那是个“活”的!它对我头上的光做出了反应,似乎十分厌恶,口里咿咿呀呀地发出怪声,扭曲着脸直接飞了出去,又遁隐在了黑暗中。

“大,大爷,刚刚那是啥呀?”我身子抖了起来,生平第一次见这东西,刚刚那个东西长得实在太吓人了。

“乖乖嘞,那东西肯定斗是个腌臜!叔儿,咋弄啊?”刚子虽然壮,但这也是他第一次下墓,难免心慌,但比起我他真是好多了。

“都别慌,我知道那东西是啥。”大爷介绍说那东西叫悬头,邪乎的很。古代就有关于它的记录了,相传这玩意儿生前是大恶人的头颅。被斩首后,死后由于煞气太重,所以就会被人埋在福泽之地镇镇戾气;可是如果错埋在了阴魂众多之地,他就会吸足阴气,头颅青而不腐,成为一个会飞的头,四处害人,如今现在很多电影中的什么飞降术和它渊源颇深。

“那可不完了,自古以来我们苑氏就没把祖墓告诉过别人,这里可是埋了整整几百个冤死的阴魂,阴气估计都能撑死他的了。”我这辈子头一次见腌臜这东西,胡思乱想了一大堆,只剩下一个头还能动,这根本不能用常理去理解。“大爷,这东西要怎么对付啊?”

大爷让我转了过去,他打开我的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镜子,不知道他准备要干什么,但我又看到了那个绿色的头从暗处冒了形,朝我们缓缓靠了过来,我尖着嗓子眼说:“大爷,快点儿,那腌臜过来了!”

大爷让我和刚子后退,并嘱咐我们俩待会儿和那悬头对视的时候千万不要眨眼睛,直到那东西张开嘴的时候用镜子照它就行了。

他的话刚完,转身就和那颗绿头对上了脸,就差那么指尖的距离。我不得不佩服大爷的胆量,那种情况他的神情还能泰然自若,表情没有一点波动的意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们两个大概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不论那颗悬头什么动作,大爷都只是恶狠狠的瞪着它。终于,那颗头颅张开了大口,这一瞬间大爷将镜子照在它的脸上,那悬头居然真的害怕的后退了。

我刚松了口气,怎知那头颅目标直接放在了我身上,立马朝我飞了过来。也是同样的距离,它就悬停在我面前和我对上了眼。近看这东西更是难看,它的整个眼球突出,有两个乒乓球那么大,通体泛白还带着紫色血丝,脑袋后面长着乱麻样的稀疏白发,且皮肤干枯,宛如是一具干尸,就只剩下一层绿皮包裹着骨头。

大爷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镜子递给了我,我内心提醒着自己,一定不能闭眼睛!所以即使我已经快被吓晕了,还是没有把眼睛合上,我死死的撑着,连抬头纹都给他顶了出来。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眼睛发烫,可那飞头就是不肯张嘴。

大概半分钟后,那悬头才张开了嘴,那东西舌头和牙齿都是黑色,实在是瘆人。我立刻是抬起镜子回挡,悬头见到镜子就被吓退了回去。

那颗头却还不死心又是向刚子飞去,见状,我立马将镜子丢给了刚子。刚子接住镜子,有了我们俩打头阵,他也不那么害怕了,自己就把脸迎了上去。这下反而分不清谁更凶了,不到五秒的时间,那鬼就张开了口,刚子一下把镜子怼在那颗头的脸上。

这时,大爷转动了一下自己的龙头拐杖,居然是从里面抽出了一把匕首,随即不假思索朝地着那颗飞头就扔了过去,短剑一下贯穿了飞头的太阳穴。曾听人说,大爷由于腿脚不好使,所以下墓时练的都是手上功夫,这一手百步穿杨的功法可是了不得,直接把飞头打掉在了地上。那颗头颅在地上颤抖了几下,七窍中散出了几道青烟,化作了一滩绿水。

见到它被除了,我回想起怎么个呼吸法,整个身子都瘫软在了地上,我口中骂道:“这也太TM刺激了吧。”

大爷一瘸一拐的走到那滩水前,拿回他的剑甩了甩脏水,又给按回了拐杖里。我好奇的问道:“大爷,您这拐杖里怎么还按了把剑呐?”

大爷说:“我干这一行的,做事怎么也要留个心眼儿,在拐杖里预备把剑,对付人和不是人的东西,早晚都用的上。”

我点点头,算是受教了。到底是老江湖,虽然腿不利索,但城府很深呐,江湖的尔虞我诈大爷怕是拿捏清楚了。“大爷,那颗头颅为何那么怕镜子啊?”我这人典型好了伤疤忘了疼,刚渡完一劫,就对那腌臜物好奇了起来。

大爷说,这个方法也是他听人家说的,悬头乃是至阴至邪之物,乃阴气幻化,会迷惑人心,唯有在镜子中会保持原形。悬头生前本体是煞气之人的怨念,对付恶人的最好方法就是要比他们更恶,所以就必须和它对视到底灭他气焰,等到它开口吓你时,就证明它已经动摇,这时用镜子再照他就事半功倍了,最后再用上宝剑的威气斩它,就可以消除邪祟。

关于这个事情,一本叫《墨庄漫录》中所记载过:因为剑是阳物且有威风,而鬼系阴物而无形,无形碰到有威,自然畏惧。镜子是阳物且明亮,妖怪属阴物而多幻,多幻遇上明亮,肯定要显其原形而逃窜,这也是为何很多的道士降鬼时,会带上一把桃木剑和八卦九寸镜的原因。

我点点头,想不到其中还有那么多道理可以娓娓道来,“诶,对了大爷,为啥那东西在我身边徘徊了那么久,刚子好像就盯了几秒钟啊?”

“对啊!叔儿,俺也挺奇怪,那腌臜咋还有点儿怕俺哩意思耶。”刚子也是同我一样奇怪。

大爷哼的一笑,说那悬头是至阴之物。刚子满身阳刚气,三火炽盛,腌臜物见了自然是要退避三舍。

“大爷,你这话说的,跟谁没阳刚气似的。”我不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