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投奔凤城

那个黄昏，他独自收拾完行李，掏钥匙反锁了房门，然后径直去了人事部办了交接手续。

此刻，他迎着徐徐微风，长叹了口气，如释重负，单肩靠着路边的电线杆上目视远方，眼神凝重，霞光映在脸庞，透着些许荒凉！抬头看了一眼昔日宿舍，回忆起往昔短暂的温存，深邃的眼眸里闪着泪光。

一年多来，他怀揣着小心机，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东梅、陈老的关系，难免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他总是顺着冬梅的脾气，聊到喜笑颜开，总是找机会恭维陈老、喝酒喝到相见恨晚、握手言欢。

但此刻，他如梦初醒，没错，他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爱冬梅，也没有和陈老那么投缘，只是戴着面具虚与委蛇，这种精神上的割裂让他矛盾不已，如今一切烟消云散，才发现一场游戏一场梦，不属于你的，就不属于你，他反而释然了。

突然有点饿了，他去超市买来面包，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拉着行李朝公交车站台走去，其实他并没想好去哪里，有点漫无目的。

这时，赵凯匆匆赶来，向他道别。“对不住兄弟，帮不到你。”赵凯一脸无奈。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不用自责。”张成淡淡地回了句。

“说实话，不管你过去做过什么，我都相信你的为人，听说二楼的一个新来的，今天都没上班，行李也不见了，估计是他干的，现在早跑了，不知道他们之间发什么...，哎，不说了，今晚一起吃个饭吧！”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谢谢这段时间你的照顾，吃饭就免了吧！”张成拉着行李准备走。

“等等，这是我一个好朋友在凤城做工，那个厂小、不算正规，没人会在意你的过去，凡事低调一点就行。”

铃铃铃，赵凯的电话响了，工厂那边催着他回去干活，他放下电话，把事先写好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塞到他口袋。

“这是工厂的地址，还有他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你收好，那我去上班了，我是请假出来的，你多多保重！”

“谢谢你！”，看着赵凯匆匆离去的背景，他哽咽的不知说什么好。

就这样，他背负行囊，坐上去往凤城的大巴。

大巴上，传来悠扬的歌声，“小城故事多...”，此景，他准备顾影自怜片刻，然后呼呼地睡去，突然，旁边座位挤上一位少女少女，嚼着口香糖、带着耳机，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盈盈地望地望着窗外，时不时地随着耳机里的音乐手舞足蹈，张成被这个少女感染了，睡意全无，他发自内心地喜欢这种轻松的状态，这是对生活充满热情的样子，也是他想活成的模样，他默默地告诉自己，要振作。

一路上，他试着和这个女孩聊天，小姑娘，你听得什么音乐，很好听吗？

“好听，是DJ，大叔你不懂吧！”小姑娘侧着脸扑哧笑出声。

“可以让大叔也听听吗？”

“没问题！”小姑娘把一边耳机塞到张成耳朵里，里面轰轰直响，让人联想到群魔乱舞的场景。

张成受不了这刺激，很快取下来还给小姑娘。

小姑娘这才正面看了大叔一眼，他定了定眼神，吃惊地喊道：“你是张叔叔？”

张成一脸茫然，“你认识我？”

“我是小翠，是响巴村你救下的那个孩子，你不记得了吗？”

“翠翠，真是你，十年不见了，女大十八变，我完全认不出来了！”这是张成南下一年多来第一次遇到熟人。

“我听说了你的事情，芳姐告诉我，你是冤枉的，我相信你，几次我都想和姐姐去看你，姐姐不让，说小女孩去那种地方会走霉运。”

“谢谢你的信任，这些年你们还好吧！”

“我读完初三那一年，养老爹因为急性肺炎走了，芳姐也在同一年嫁了人，芳姐和她一起搬进姐夫家住，但我不想成为姐的负担，我要自己工作，自己养活自己，所以两年前，我留了封信，就偷偷跑来凤城。”

“那你在凤城做什么？”

“我在一家歌舞厅做服务员。”

“但是这种地方，人多混杂，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很危险的。”

“没事，我的男朋友就是这家舞厅的领班，他会罩着我。”翠翠天真无邪的笑着。

张成微微点头，没有吭声，他明白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张叔叔，如果你来凤城是找工作吗？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了，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有去处了。”

两人一路上，无话不聊，回忆过往，畅想未来，分享彼此，翠翠给了他一种避风港式的安全感，让他彻底了撕掉伪装，开怀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