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也许是因为多日的阴霾终于见到了阳光，也许是因为真的被喻安年言中了会有“奇迹”的发生，安锦和的心情格外好，下山路过南山寺的时候，还进去拜了拜，给安爸安妈点了祈福的香油灯，末了，想了想，又折回去，给喻安年也点了一盏。

寺里的素斋不错，除了在山上修行的师父和香客，还有许多附近的居民，也会过来买些素斋带走。

再安锦和的热情推荐下，喻安年尝试了她最喜欢的折耳根，像某种树根一样，嚼一下满口都是又腥又涩的怪味，加上辣椒呛人的味道，冲的他差点涕泪横流。

安锦和却爱不释手，像是享受人间至味，满脸餍足。

为了准备晚上的火锅大餐，两人下山后在附近的集市上买了很多食材，喻安年看着安锦和用当地方言杀价，气势十足，渐渐有了些烟火味十足的生活气。

回到小区，也不过下午两三点，球场上似乎正在进行一场篮球比赛，场边集满了围观的人，不时有人大喊这加油。走过的时候，安锦和忍不住看了几眼。

“运动神经发达，在球场上奔跑的样子很耀眼。”

喻安年想起很多年前安锦和写下的择偶标准。

“我篮球打的也不错。”他停下脚步，指指球场，“进去看看？”

“还是算了吧，没什么好看的。”安锦和拒绝，一帮小孩子打球，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走嘛！”喻安年却不管她的拒绝，走进球场，把手里的菜放到球场边，又过去和那几个打球的年轻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看到其中一方换了人下场，让喻安年顶了上去。

因为今天要爬山，他穿的都比较休闲，现在把外套一脱就可以上场倒也方便。

他抱着篮球朝场外的安锦和招了招手，安锦和只好不情不愿的加入围观人群。

跑起来背影还不错，抢球运球看着也挺像那么回事，要不是那张脸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的睿智，就要让人以为他也是这帮小鲜肉中的一员。只是连续两次投篮都没进球，引来一阵嘘声。

安锦和扶额摇头，假装不认识，实在丢人。

“安锦和！”

似乎是发现了她准备偷偷溜走的想法，也似乎是终于热身完毕，要正式开始球赛。

喻安年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换上认真的表情，突然一个漂亮的假动作，从对方球员手中抢过球，运球上篮。

进球。

场上欢呼。喻安年却不停，篮下又接过球，再来一个抛投，再进一球。

小年轻们醒悟过来，大叔开始认真了，也纷纷收起玩笑的态度，开始认真打球，毕竟，场外也有自己的心上人，怎么能输给一个大叔。

场上战况激烈，安锦和在场外跟着欢呼呐喊。

“喻安年，加油！”

喻安年回过头看她，为这声呐喊欢呼，三分球必须进一个。

“啊，太帅了！大叔太帅了。”不知道是哪个女生被惊艳到丢了矜持，尖叫出声。

喻安年却迅速退场，将主场交还给年轻人们。

“大叔，球打的不错，以后常来玩啊！”小年轻抱着球，给了个不错的评价。

“大叔！”安锦和在他身边笑的直不起腰。

“男人越老才越有魅力。”喻安年辩解，“怎么样，刚才的三分球帅不帅。”

“帅……”安锦和拉长了声，“那怎么不继续啊，你看那些小女生都被你迷倒了，难道是，体力不支了？毕竟，是大叔嘛！”

“我就不抢年轻人的风头了，毕竟这是他们的主场，何况，我还惦记着你的火锅呢！”

“切，一会悄悄给你多放点辣椒。”

时间还早，安锦和习惯性的一边嫌弃喻安年笨手笨脚，一边不厌其烦的教他择菜。

终于弄完，时间也到了六点多，天渐渐黑了。

喻安年帮着清洗蔬菜，锦和负责切菜，颇有些居家过日子的感觉，一点点的温馨，一点点的默契，只是喻安年的手机响了很多次，他却只是看一眼便就挂掉。

“你要不还是接一下吧，打了那么多次，是有急事找你吧。”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安锦和看着面色复杂的喻安年说。

喻安年拿着手机，看看安锦和，终于点点头，“我到外面去接个电话。”

“去阳台吧。”安锦和估摸着是有什么不方便自己听到的东西，便指了指外面的阳台，那里被隔断围起来做了个小小的玻璃花房。

喻安年走出厨房，按下接听键，面色阴沉，声音冰冷。

其实安锦和完全不用担心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因为就算听到了，她也不明白。

全程芬兰语。

从厨房到阳台几步的距离，喻安年其实基本已经谈完所有的事——对方再说，他在拒绝。

走到阳台花房门口，他其实已经打算挂掉电话，结束这不愉快的通话，可是对方似乎说了什么，让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听着，拉开花房的门，走了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走进阳台花房，虽然他无数次出现在安锦和家，吃饭、看电影、交流工作，可是却从来没有进过这个花房。

安锦和将这花房当做宝贝，轻易不让外人进入，不管多忙，里面的花草都是自己打理。

花房门一开，一股带着浓烈熟悉感的香味扑面而来，喻安年脑海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这股味道，他在巴厘岛第一次遇见安锦和的时候闻到过，在苏咪的SPA馆闻到过，更是无数次在安锦和身上闻到过。

它们相像，却又全然不似。

花房里的香味更浓烈，更纯粹，更迷人，也更熟悉。

喻安年犹豫着，任凭电话那边的人如何的歇斯底里，如何的声嘶力竭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到最后，他全然不再理会，挂了电话，走进了花房。

花房里种的都不过是些常见的花草，不过是安锦和精心呵护，长得格外繁盛，虽然已进冬季，窗外气候高冷，可是这小小的花房因为特意安装的温控系统，依然温暖如春。

喻安年走到花房深处，终于找到了那株肆意散发着香气的植物。

细细的藤蔓爬满了精心制作的花架，浓绿的叶片托着盛开繁茂的花朵。那些小小的白色或者浅紫的花朵细细碎碎，大团大团簇拥在一起，和着浓郁的香气，将这花房编织成一个旖旎的梦。

喻安年看着那些细碎的花朵，眼眶有些微红，脑海里翻涌着童年的记忆。

那些阳光温暖的午后，那个对自己永远笑容温柔的男人，总是会将小小的喻安年抱在怀里，给他将一个又一个新奇的故事。

空气永远飘荡着浅淡的花香，开满紫色细碎的花朵。

原来，是因为你。

喻安年若有所悟。他想起电话里的女人声嘶力竭，“我是你母亲，是生你养你的那个人，你不能这么不孝。”

客厅的灯光微黄，安锦和在厨房切菜的声音清晰明快。

他又想起自己和安锦和从遇见到熟识发生的种种，她的冷淡，她的欲拒还迎，似乎是命中注定，又似乎是刻意安排。

如果真的是因为你，那我对她的感情，是不是也应该要重新考虑？

他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些花朵，花枝轻颤，似乎在嘲笑他的愚蠢。

“锦和，我明天就要离开中国回芬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