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夏叔叔!
听到安锦和的称呼,喻安年从惊讶到恍然大悟。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安锦和的叔叔,那倒也解释了为什么从事美妆行业的安锦和家里摆满的都是心理类书籍了。因为这是夏满阳的家,安锦和只是过来借住。
而且,书架上一半心理学一半风水玄学书籍这种事,大概也只有夏满阳能做出来。
作为一名不怎么有名的心理医生,夏满阳在给病患做心理疏导的时候,除了运用心理学知识,更喜欢用很多玄之又玄的理论,来解释许多无法解释的心理问题,所以,找他做过心理咨询的人,更愿意称他为神棍,而不是医生。就像喻安年的问题,没有心理创伤,没有刻意压抑自己,没有取向问题,身体心理都健康无比,可是他就是不行。
到了夏满阳这里,他却是一口咬定,和喻安年在中国的童年有关系,让他回到中国“找童年”,还信誓旦旦,说人的记忆不只大脑记忆,过分相信大脑记忆,反而容易被自己欺骗。而我们的肌肉记忆,味觉甚至嗅觉的记忆,更不容易被更改,更能记住事物最原本的样子。所以他坚信,喻安年被自己的记忆欺骗了,而要找到正在的问题所在,就一定要回到中国,回到他生活过的地方,找回他真正的记忆。
“夏叔叔,菜好了,可以准备吃饭了!”
安锦和又催促了一遍,夏满阳一边接过喻安年手里的食材,转身递给锦和,一边高声道:“锦和,还不快谢谢你朋友,今晚咱们加餐。”
一边又回头对喻安年说:“进来吧,你今天有口福了,我们锦和的手艺一般人轻易尝不着。”
“所以,这是你家?”
安锦和继续厨房忙碌,剩两个男人在餐桌前“叙旧”。
“这就是我家,只不过我不常在国内,就把房子借给锦和了。”夏满阳挑挑眉,看向喻安年,“你又是怎么回事?”
“你是锦和的叔叔,又是我的医生,到中国来也是你的建议,所以,”喻安年似乎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发现,“我认识安锦和这件事,也是你提前安排好的?”
“什么?”夏满阳被他的话逗乐了,“你还真以为我能掐会算?我只是个心理医生,虽然你们背后都管我叫神棍,但我真的不能预知未来。”
“等等,你刚才说,我安排你和锦和认识?”夏满阳从他的话里觉察到了这细微的东西,“你和锦和,不是普通朋友,不止简单认识那么简单,你和锦和,你们,你……”
夏满阳有些语无伦次,他以为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可是看喻安年的神情和刚刚对自己的怀疑,难道说……
“你的病好了?”
“什么病好了?”安锦和将喻安年带过来的食材简单炒了两个菜,刚到饭厅,就看到两个人似乎在秘密交流着什么,“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失眠。”喻安年尴尬地咳了一下,抢先回答。
“啊,对,他以前长期失眠。”夏满阳朝喻安年挤挤眼睛,满脸写着,加钱,封口费,“我在芬兰那两年,他找我做过疏导。”
“你?”安锦和明显对夏满阳的医术表示不信任,也不知是真关心还是故意调侃,扭头对喻安年道,“你找他看完,失眠没有更严重吧?”
“?”安锦和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喻安年心中暗喜,却又感觉她刚才的话似乎不是真的关心自己。
“因为别的医生都是治愈系的,而夏叔叔,他是致郁系的。”见喻安年满脸茫然,安锦和将盛好的汤重重放在夏满阳年前,一面解释一面继续揶揄,只是中文理解未过四级的喻先生似乎并未get到她话里的意思。
“你这笑话太冷了,还是换一个吧。”夏满阳显然对这些调侃已经完全免疫,也不辩解,喝了口汤夸奖道,“嗯,这蛋花汤不错,手艺有长进。”
也许是因为有熟人在,也许是因为真的和夏满阳许久不见,安锦和今天的话格外多,也热情开朗了许多。两个人似乎分开多年,一见面便迫不及待的分享各自这些年的有趣见闻。
不过更多的时候,都是夏满阳在说,安锦和在听。也许是多年亲戚养成的默契,不管夏满阳说什么,安锦和都能get到笑点,不时的,还能帮他把话接下去,两人再为默契击掌欢呼。
喻安年就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两人,没有参与不进去的尴尬,也没有被忽略的不悦,反而看到安锦和开心的笑颜,心底里难得的满足舒畅。
这就是在乎一个人的感觉吗?会不自觉的因为她的开心而开心。
一种奇怪的暖意在他的心底化开,像吹溶三冬雪的春风,让心湖漾起了涟漪。
“嘿嘿,你想什么呢?”夏满阳伸手在喻安年眼前晃了晃,“一脸春情荡漾。”
喻安年才回过神来,干咳一声将尴尬掩饰过去,起身帮忙收拾桌子:“看你们聊得太投入,我插不进嘴,只能想些工作上的事。”
“别收拾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自己家去吧。”夏满阳拉住喻安年,推着人往门外走,“锦和喜欢安静,晚上不习惯有男人打扫她休息。”
“那你呢?”喻安年被推出门去,却不忘了回头去问。
“这是我家,我当然在这边睡。”说完,夏满阳便关了门。
喻安年现在自己家门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又想起来安锦和面对夏满阳时的笑容,那么灿烂那么开心,那是他从来没有在安锦和脸上看到过的。
虽然安锦和大部分时间都是面带笑容的样子,可是那些笑容总是温柔而克制,点到即止,带着礼貌的疏离,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完全发自内心,毫无掩饰,灿烂的让喻安年心生嫉妒。
他又想起今天因为太开心,安锦和还和他们一起喝了点酒,虽然不多,只一点。可是他还是不放心。
虽然两人已经认领了叔侄关系,可是,谁能保证,谁没有点什么特殊的癖好。
想到这些,喻安年转身,又去敲安锦和的门。
开门的依旧是夏满阳。
“你,今晚和我一起住。”
“为什么呀?”
喻安年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夏满阳回到了自己对面的公寓。
“锦和,我和夏医生有话要聊,这几天他和我一起住。”
“说吧,你和我们锦和到底怎么回事?”夏满阳看着几乎是一比一复制自己家的装风格,再结合喻安年看锦和时的眼神,心里对两人的关系猜到了七八分。
“朋友而已,偶尔蹭个饭。”喻安年不想把自己的窘境展示给一个陌生人看,更何况,这个人向来不怎么靠谱。
“这样最好。”夏满阳突然的严肃,对着喻安年语气认真,“你最好不要打锦和的主意,如果你只是想找治你病的药,我奉劝你,离她越远越好。”
“你好像很在乎她。”喻安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只是她的叔叔而已,对她感情的事管的太宽了一些。”
“喻安年,我没猜错的话,你来中国应该是接受了我当初给你的建议,想回来找到能治自己的‘药’,”夏满阳直视喻安年,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他的内心,“锦和不是谁的药,我不会让她成为谁最后弃之无用的药渣。”
“如果,我是真的喜欢她呢。”喻安年也看向夏满阳,目光直视,毫无避讳,“如果她真的是能治我的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我又怎么舍得对她弃之不顾?”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夏满阳起身,看着窗外繁华的夜色,“锦和她……”
长久的沉默,夏满阳长叹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决心,“如果,请你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决不食言。”
“决不食言。”
锦和,这么多年了,你不如,尝试着去接受一下,不去面对,你怎么能真的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