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许是爱情
那日吴玉兰与方菲菲的对话，李程雪仍在耳旁，久久萦绕着她，无法释然。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打乱她的思绪。
她快步跑去客厅，心中盼望着那个男生能再次打过来。
“表姐，是我，程美丽。”
“噢，美丽，是你啊。你在哪儿呢？”
“我一直在阳城啊，最近忙死了。”
“忙什么呢？”
“我在这边开了家服装店，夏天抛抛货跑跑量，感觉好累。”
“那你可以招一个人啊。”
“你不知道，阳城这边工资有多高，招人不划算的。”
“哦，那你要多注意身体！”
“表姐，你现在放暑假，能过来帮帮我吗？忙过这阵子就行了。”
“额……我要问下我妈和我爸。”
“姑姑和姑父肯定会同意的，咱俩小时候玩的那么要好。”
“我先问一下他们，回头再给你答复。”
程英杰并未反对，她心里想着，程美丽是程小军的女儿，本身自己就对程小军入狱的事满怀愧疚，现在让女儿去帮帮自己的这个侄女，于情于理都没得说，自己的心里也会得到一些安慰。
火车在颠簸了六个小时后，终于到达阳城市火车站。
李程雪下了车，望着涌出的人群，她眼里充满了新奇，这是她一个人第一次这么远离家。
她跟着出站的人群，来到站前广场，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搜寻着表妹程美丽的身影。
夏天的天气是炎热的，太阳尽情的把热量洒向大地。
人群中一个女孩对着李程雪大声呼喊着。
“表姐，表姐。”
李程雪循着声音望去，那是表妹程美丽。
“表姐，你终于来了。”
程美丽脸上笑开了花，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紧紧地箍住她的胳膊，担心对方会跑掉似的。
“表姐，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李程雪很诧异，自己也就晚了两天，表妹怎么会如此说。
“表姐，你知道吗，就在昨天，拆迁办已经把我们那一条街全给封了。”
“怎么会这样，你们没去找拆迁办商量延缓一段时间吗？”
“没用的，政策规划在那儿。”
程美丽满脸显得无奈。
这时她身上的手机一阵阵声响，她走出一米多远，从身上掏出手机，未看直接接了起来。
“喂，是王姐啊，你好，晚上去你那儿啊，那多不好意思，我表姐今天刚到我这呢，那好，我们一起来你家住，麻烦你了，王姐，再见。”
李程雪惊讶地望着她打完电话，程美丽走到她身边向她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表姐，没办法了，今晚想带你去酒店住的，我同行王姐，叫我俩去她家住。”
“没见过面，不太好吧。”
“你就放心跟我走吧！”
程美丽一把拽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停在一个老旧小区门口，她俩刚下车，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便热情迎上来，拉起行李箱，挽着李程雪的胳膊就往小区里走，脸上堆满了笑容。
“一路上累了吧，程美丽也没和我说，要不然我和她一道去火车站接你去了”
“谢谢，你太客气了。”
李程雪面对这突然而来的热情，有点受宠若惊，用眼神向表妹寻求帮助。
“表姐，没事的，王姐就是这么客气的人，慢慢你就习惯了。”
推门进入王姐家，屋子里沙发上、凳子上，坐有五六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聊无百赖地翻着笔记簿。
他们见到李程雪，全都过来嘘寒问暖，脸上挤着与王姐一样的笑容。
“忘了和你说了，这些是我的朋友，今天一起来我家聚一聚。”
李程雪礼貌地向他们点头问候。
表妹带着她进入一个房间，里面放满了上下铺的床。
“美丽，这……”
“王姐平时不住这里，这里的房子，是她给在阳城暂未找到房子的朋友准备的，王姐人非常的热心，而且还非常有商业头脑。”
李程雪半信半疑地望着眼前的表妹，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这次行程。
晚饭时，所有人都给李程雪碗里夹着菜，她心事重重地放下了碗筷，托词晕车吃不下，便走到阳台上，独自回想着行程的始末。
表妹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身边，满怀激情地对她说。
“表姐，服装店因为拆迁估计开不下去了，王姐看我一人在外不容易，答应让我跟她一道做‘阳光工程’的金融项目，而且国家现在非常鼓励与大力扶持这些民间项目。”
她兴奋地表情溢于言表，拉起李程雪的手继续说道。
“表姐，我们一道做这个项目吧，到时等到资产千万过亿，便可以回家乡投资，带动家乡的经济发展，你说好不好。”
“程美丽，你听我说，你说的这些我不想去懂，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回去。”
李程雪眼神中充满不耐烦，异常的坚决。
整个夜晚，她都蜷缩在阳台里，心里堆积了太多说不出的疲惫和失落，她想起了家，想到了他。
她愣愣地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车水马龙，一群陌生的人行走在这座陌生的城市，这时，远方的他在做什么呢？
炎炎夏日，等着送货的店铺越来越多，他们每每送完一车货，刚坐下不久，老板的送货单又递到了面前。
芜州的小巷特别多，他俩总能迅速穿过去，人再多的地方，他只要有一点缝隙就能左拐右拐地挤过去。
身上的手机响了，冯天明正在搬着货，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瞅了瞅，一个外地的座机号码，他不耐烦地摁掉，将手机放进了口袋，继续干着活。
手机再次响起，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他犹豫着接听起来，那个声音、那些话语，让他陷入了无尽的彷徨，往街边走了几步，忽又回到原地，来回踌躇着。
忽然，他冲到路中间站定，用身体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六个多小时的心急如焚，终于在他走出阳城火车站的那一刻，才得到一丝慰藉。
冯天明并未直接出站，他找到了火车站派出所的民警，将李程雪误入传销组织被扣的事，逐一做了汇报。
当警察扶着李程雪从小区门口走出的那一刻，她摆脱着向冯天明奔跑过去，带着满脸的泪水和悲伤，紧紧扑进了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指缝太宽，时光太短。
不论刮风暴雨、烈日酷暑，冯天明始终穿梭在大街小巷，往返于芜州城的角角落落，他与吴玉华和环卫工人一样起早摸黑，息工后的腰酸腿痛，令他们又疲又累。
汽车清脆的喇叭声，划破了寂静的芜州城，昏黄的路灯，正等着晨曦的交接。
冯天明被一阵手机声吵醒了，电话那头吴玉兰沉默了好久。
“天明哥，今晚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说说话。”
“好的，晚上我和老板请个假。”
夏日傍晚的河堤，已聚集了许多纳凉的人，或行或坐，时而朗朗大笑，时而轻声细语；习习凉风，吹拂着人们的面颊和衣裳，吹干了浮在他们皮肤上的汗珠，也吹去了白天的不快和烦恼。
河堤外侧，一行婆娑起舞的柳树，好似少女们飘逸的秀发。
吴玉兰坐在柳树下，给了冯天明一个美丽的背影。
“玉兰。”
“天明哥。”
她回过青春美丽的面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冯天明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抬起头，仰望天空，绯红的天幕盈满眼球。
“实习累不累？”
“天明哥，你还记得吗？那时你跟我说，学急救能让我变得坚强。”
“记得啊，那时你动不动就爱哭鼻子。”
他转过目光，望着那仍然用红丝线扎起的秀发，过往仿佛就在眼前。
“在急救科，当你见惯了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不得不与死神去竞争那短短的六分钟时，你会感到人间最极致的悲欢离合，已不再是悲伤，而是对人生不断的思考。”
冯天明蓦然发现，眼前的她，已长大，不再是那个青春懵懂的小女孩了。
“敬畏一切，换一种眼光去看待，或许就能看到不一样的人生。”
“对的，天明哥，这半年多来，我分别记下了‘体谅、信任、敬畏、感恩’。”
“玉兰，你长大了，变成熟了，好好善待自己和他人，好好生活！”
河堤的路灯，在人们的视线里点亮，散发出了淡淡的黄。
时光在人们脚下丈量着，再多的诉说，终究止于别离时。
“天明哥！”
他的目光，温暖依旧。
吴玉兰低下头，泥黄的土地萦绕思絮。
“……再见！”
“再见！”
幽黄的灯光将二人的背影，慢慢拉伸再稀释，融进这夜初的时光。
“天明哥！”
冯天明停住了脚步，回过头。
幽和的灯光下，她不顾一切地奔向他。
从背后紧紧搂住了他，那是自己熟悉的气息、想念的气息，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悄然滑落。
“冯天明，我爱你！”
……
他脉脉转过身，将她紧紧搂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