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原来他在等她
林微漾没想过，有一天她竟然是踩着点进教室的。教室里乌泱泱坐满了人，三十多个脑袋几乎一半朝她看过来，老师就在她身后不远。
她赶紧溜回自己的座位。
周眠坐在她身后，不禁探过头打趣她：“少见啊，语文课代表今天竟然是踩着点来教室的。”然后，她低声道：“是不是看着顾烨走不动路了。”
林微漾不禁红着脸，反手推开打趣她的周眠：“老师来了。”
“我都看到了，你和顾烨一起走在校园里。”
林微漾动作一顿：“我怎么没有看到你？”
“我从窗户外看到的。”
林微漾此刻想双手抱头，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有谁呀？”
“基本上和我一样坐在窗边的学生都看到了。”
林微漾几乎能从周眠压低的声音里听出同情的意味，她单手支着头，忧愁地叹着气。
初三下学期开学的第一二两课就是数学课，林微漾心中有事，两节数学课就这么被她浑浑噩噩地混过去了。
数学课后是长达十五分钟的课间活动，果然，数学课一结束，一群女同学，前面的后面的，都围过来问她和顾烨怎么走到一起了。
“林微漾，我看到你今天早上竟然和顾学神走在一起，你们怎么回事？”
其他靠近走廊另一边的女生们听到顾学神三字，也都下位凑过来看热闹。
她们五班女生居多，女生里又有些超爱八卦的，说是喜欢顾烨顾学神，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付出行动的却又少之又少。
就比如刚才问她这个问题的女生，江雪，一位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她就在顾烨面前吃过闭门羹，顾烨在她面前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顾烨从不主动和女生亲近，渐渐，没有几个女生敢去烦他。算是意识到自身和顾烨的不足，人家可是顾学神，看上得一定是不一般的女生。
但有关顾烨的事，女生们都能够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半天。
林微漾看着她们心道，今早和顾烨走在一起的又不止她一个。只要班上一个女生和顾烨扯上关系，班级里就能闹个大半天，教室里总共那么几个男生瞬间被当成空气，显得无奈又悲催。
“林微漾，你什么时候和顾学神扯上关系了？”
“林微漾，我看到你和顾学神之间说话了，都说了什么，跟我们说说呗。”
林微漾看着把她围成一个圈的女生们，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和顾烨之间的关系，她绝对不能说出去，要不然，她到初三毕业耳根恐怕都清净不了。
林微漾想了想说：“我走在了路上遇到了初一同班的杨路，然后就碰到了顾学神。”
“你们到底有没有说话？”有女生坚持不懈地问道。
林微漾心虚地一口否定：“没有。”
有些女生不相信，还想继续问，周眠的声音适时响起：“别围在一起了，都散开散开，微漾都解释清楚了，不要让人家为难。既然喜欢，自己就去大胆表白，都缠着微漾做什么。”
林微漾回头，看见周眠给了她一个放心交给我的眼神，不愧是她林微漾的好闺蜜，救她于“危难”之中。
林微漾将头后倚，悄声说道：“午饭我请客。”
周眠抿嘴一笑：“一言为定。”
开学后，因为中考的原因，初三的晚自习往后推了半小时，林女士因为医院忙，她每次都要待到晚自习结束才回去。
这次不一样了，她可以按照往常的走读生回家时间，和顾烨一起坐车回去。
林微漾有时候童话般幻想着，顾烨会到她的教室门前等她，她会在众人羡慕的眼光里走出教室，和他一起回去。
幻想就是幻想，现实中不存在，当不得真
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顾烨更不可能会这么做。
林微漾故意将语文练习作业拖到晚自习，办公楼在楼上，去办公室的路上正好路过一班。她抬起下巴向一班教室里望去，顾烨的书包不在，看来人早走了，她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阵莫名的失落。
她情绪恹恹地回到教室，收拾好书包，临走时习惯性地跟周眠告了别。
周眠家离学校比较远，爸爸在外地工作，妈妈饭店又很忙，没有人过来接她。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回去不安全，家里人不放心，所以她从初一到初三一直都住校。
周眠弯起身，一只手伸进林微漾的桌洞里，拿出她已经写完的英语练习册，笑嘻嘻道：“你先回家吧，路上小心，英语练习册借我参谋一下。”
“哦，对了。”周眠补充说，她压低声音，伸手拽着林微漾往下，“怎么样了，你妈妈是不是第三者？我今天在学校帮你打听过了，关于顾烨家的私事，众说纷坛，简直了，被传得跟谜一样。”
林微漾点头：“问过我妈了，她不是第三者。”
林女士是五年前来市医院工作的，那个时候她还不认识顾烨的爸爸呢。以林女士的意思来说，顾烨的父母离婚，是发生在更早之前。
周眠对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林微漾：“……”
出了校门，她往学校对面的公交站台走去，脑海里浮现9号班车，回去要经过四站。
今夜月亮皎洁而明亮，在月色和路灯下，她的目光穿过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远远地看清了对面车站，顾烨正坐在椅子上。
他的旁边还有杨路，嘴巴一直动着没停，不知正在滔滔不绝说什么。
顾烨下意识抬起眼朝她这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接了几秒。
红灯变绿灯，林微漾小跑过去。
她跑过去，顾烨已经站起身，他清冷的语气从她头上方传来：“怎么这么慢？”
顾烨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一丝责怪和不耐，就像问家常一样。
林微漾急忙解释：“刚才送了作业去办公室，所以晚了些。”
还有她没说的是，看到一班里他空荡的位置，一路失落的她走出校园，脚速自然不知觉变慢了。
杨路恍然大悟道：“哦！我就说，刚才过去一辆9号车你怎么不上，原来在等人。”
林微漾看着他，原来他在车站等她，失落的情绪一下子一扫而空，空出的一部分渐渐被说不出的开心取代。
她怎么就可以这么简单得被满足到。
等车中途，顾烨不怎么参与三人之间的聊天，杨路便和林微漾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大约过去了十几分钟，另一班9路车从远处行驶过来，顾烨跟早晨一样，公交卡在显示器上刷了两下。然后随意地在他和林微漾的身上指了一下。
公车司机会意。
杨路眼巴巴地望着他朝车里走去，说：“顾烨，我呢？”
顾烨：“自己付。”
杨路付了公交车钱，跟上去吐槽：“顾烨，咱们两年的兄弟情呢？”
晚上，公车上的人不多，后面有几个空位。
杨路和顾烨一直肩并肩走着，很自然地在顾烨身旁坐下。林微漾在旁边站了几秒，一时有些尴尬。
她在想什么，有位置坐就行了，还肖想和顾烨坐在一起。于是她朝后面空旷的位置走去。
顾烨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去后面。”
杨路有些懵：“为什么？不是，你一个也坐不了两个位置吧。”
顾烨转过头，喊道：“林微漾。”
林微漾瞬时定在原地，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叫她的名字，他的声音不乏清冷，在她听来却像夜晚的钢琴独奏，抑扬顿挫。
林微漾回过身，顾烨正对坐在他身旁的杨路说着话。
“你要是我妹，就坐这。”
杨路起身让位，将书包提过肩：“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见色忘友，你哥们我伤心了。”经过林微漾身边，目光考究般看着她。
林微漾被看得不好意思了，立马坐下。
杨路的声音从后方最后一排传来：“我离得远远的，不打扰你们兄妹俩的相处。”
林微漾侧头看了一眼顾烨，原来他对她细微的关照只是因为，她是他“妹妹”而已，始终都是她想太多了。
她今天的心情跟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最后到达终点，还是一股子失落。可是，顾烨对她越是这样，她就越喜欢他，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
林微漾收拾好情绪，悄声问：“你为什么要让我坐在这里？”
她心下不对劲，成为他的妹妹还没有几天，顾烨怎么会这么快就接受了她？
顾烨：“他很吵。”
林微漾抿着嘴唇，整个人跟泄气的皮球，原来他是因为杨路吵才让她坐在他旁边的，无比挫败，她懊恼自己为什么要问出刚才的话，还不如留个遐想给自己。
公车行驶了一会儿，林微漾再次忍不住斜着眼角偷瞄顾烨。
顾烨正戴着耳机，淡淡的目光看向窗外。虽然自己就坐在他的旁边，可林微漾却觉得她离他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