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眼见为实
完全是出于偶然，让我发现了地球被外星生物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入侵了。截至目前，面对此番危机，我还没有任何举动。我想不出有什么可做的。我给政府写过信，他们却寄回一本关于如何修理和维护活动房的小册子。更何况，所有情况都已经被人所知，我不是第一个发现的人。甚或，侵略活动已经在我们的监控之下。
当时我正坐在自家的安乐椅上，无聊地翻看一本被人落在公交车上的平装书。这是第一缕引我窥见真相的线索。一开始我没反应过来，花了点儿时间才消化完全部的事实。等我理解之后，感觉很是奇怪，我竟然没能早点儿发现真相。
线索指出，有一个具有神奇特性的非人种族存在。他们并不是地球生物。我要赶紧申明，这个种族一直以来都伪装成普通人类。他们的伪装，却被这位作者的描写揭开了。接下来我会引述这段文字。显然，那本书的作者早就洞察了一切，并对此习以为常。那行字（我现在想起来还会被吓得发抖）是这样的：
……他的眼睛缓缓掠过房间里的一切。
我感到毛骨悚然。我在想象那双眼睛。它们是像硬币一样滚动的吗？这段文字暗示并非如此。它们像是能在空中移动，而不需要在某个物体的表面上运动。它们的速度也比在物表上滚动快得多。故事里没有任何人对此表示过惊诧。正因如此，我才窥见了真相。竟然没有人为如此怪异的现象感到吃惊。后来，这件事再次被作者强调。
……他的眼睛从一个人移到另一个身上。
这句话就足够说明问题了。他的眼睛肯定已经从他身体上脱离，独立存在了。我的心脏狂跳，呼吸凝滞，如鲠在喉。我无意中发现，这是别人偶然写到的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种族。显然，他们不属于地球，但书中的人物对他们却已经司空见惯。也就是说，其他人物也属于同样的物种。
那么作者呢？我心里逐渐滋生出了对他的怀疑。从作者的描述来看，他面对种种怪异现象，未免表现得过于淡定。毫无疑问，他觉得这是极为寻常之事。他没有做过任何试图隐藏真相的努力。故事还在继续：
……后来，他的眼睛紧紧地黏在茱莉亚身上。
还好，茱莉亚作为一名有教养的女士，感觉到了不自在。作者描写她两腮泛红，生气地蹙起了眉头。这让我松了一口气。至少，书里的人物并非全都是外星生物。接下来写道：
……他的两眼缓慢而平静地打量她的每一寸身体。
我的天！还好那女孩回转身去，气呼呼地走开，这段情节就此结束。我躺倒在椅子里，被吓得紧张地喘着粗气。我的妻子和家人都纳闷地看着我。
“有什么不对吗，亲爱的？”妻子问。
我不能告诉她，凡夫俗子难以接受这样的消息。我必须独自承受这份重担。“没什么。”我气喘吁吁地回答，跳起来，抓起那本书，迅速地离开了房间。
我在车库里继续阅读。后面还有更多怪异的细节。我颤抖着读那些暴露实情的文字：
……他把他的手臂放在茱莉亚的肩上。过了一会儿，她问他能否把手臂拿掉。他马上微笑着照办了。
那只被拿掉的手臂后面怎样了，书里没说。也许被放在哪个角落里，也许被扔掉了。反正我也不关心。但无论如何，这句话的含义显而易见。
这里说的这类生物，可以随意拆卸他们身体的组成部分。眼睛、胳膊……或许还有更多。在拆卸身体的时候，他们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这时候，我的生物学知识开始派上用场。显然，他们是低等动物，单细胞生物，某种原始的单细胞生命体，甚至比海星还要原始。你要知道，海星也能做到他们做的那些事。
我继续读，然后就碰到了下面这段令人难以置信的描述，作者就那么不痛不痒地写了下来：
……我们在电影院门口分开。一部分去了影院里，一部分去咖啡馆吃晚饭。
这明显是在讲述分裂生殖。单一个体分裂为两个生物体。也许下面的一半会去咖啡馆，因为咖啡馆离得要远些；上面的一半会去影院。我两手发抖，继续阅读。然后，我碰到了特别可怕的事情。就是这句话。我读懂这句话的同时，脑子里已经是翻江倒海。
……恐怕这事儿已经没有任何疑问。可怜的毕博尼又一次丢掉了他冷静的头脑。
后面又写道：
……但鲍勃说，他根本就是没胆子。
但是，毕博尼跟身边的人相处融洽。不过，他身边的人也同样奇怪，因为这人很快就被描述为：
……完全没有脑子。
在后文中，真相更是暴露无遗。一直被我看作正常人的茱莉亚也原形毕露，跟其他人物一样，是个外星人。
……完全出于自觉自愿，茱莉亚把自己的芳心交给了那个年轻人。
书里面没说那器官最终去哪儿了，但我已经不在乎了。显然，茱莉亚失去心脏之后，还是像以前一样生活，跟书中的其他人毫无差别。不管是缺少了心脏、手臂、眼睛、脑子、肚肠，还是分裂成两半，他们仍旧安然自若地继续生活。
……然后，她把手交给他。
我想吐。那个坏蛋现在又得到了她的手，之前还拿到了她的心。我一想到他会对它们做什么，就觉得不寒而栗。
……他捏住她的胳膊。
看来这家伙等不及了，开始自己动手抢夺器官，拆解这女孩。我气得满脸通红，狠狠把书合上，跳了起来。但我的动作还是不够快，余光还是瞥到了一行，这行所描述的可随意拆卸的器官，正是最初让我明白这一切的那个。
……她的眼睛一路跟随着他，沿着公路走远，又穿过那片草地。
我快步离开车库，回到温暖的房子里，就像那些该死的真相在我身后紧追不舍一样。我的妻子和孩子正在厨房里玩“大富翁”游戏。我加入他们，特别投入地玩了一会儿。但整个过程中，我一直额头发烫、牙齿打战。
我已经受够了这些东西，再也不想听类似的内容。就让他们来吧。随便他们怎么侵略地球。我可不想被卷进去。
我可没有消化系统，来消化这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