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的家人

几天后的第二场比赛….这场比赛是在当地最大的体育馆展开，上千名观众都来到了现场。老杨则是悄无声息地坐到了最后一排，戴着棒球帽，遮着脸，静静地观察赛场上发生的事。

嗡….嗡…电话的声音响起，老杨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不禁笑了笑。

“喂？”对面传来了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

“Yo，Francisco，怎么想起来联系我了？你那边不应该是晚上嘛？怎么了，年纪大了开始睡不着觉了？”老杨笑嘻嘻地拿自己的老朋友打趣。

“你快给我闭嘴，小心我坐飞机飞到美国揍你。”Francisco ABC没好气地回应，“话说，Tom那小子是不是打比赛呢？你去看了吗？”

“看着呢。”老杨坐直了身子，看到赛场上，Tom ABC正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登场，“这小子，我觉得天赋真不是盖的，以后绝对又是一个超级巨星。唉，年轻人前途无量啊….”

“那可不，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Francisco得意地显摆起来。

“你别不要脸了….”老杨没好气地说，“就你，跑起来和蜗牛爬似的。你有本事现在扣个篮给我看看？”

“嘿你小子不想活了是吧？告诉你，老子就是站着也能扣篮！”

“行了行了，Tom的比赛要开始了，挂了！”说罢，老杨无视了电话那头Francisco发出的阵阵污言秽语，挂断了电话，开始一心一意地看比赛。

这场比赛原本进行得非常顺利，雄鹰队在ABC的带领下一上来没多久就取得了两位数的领先优势。ABC面对一群没他高、没他快、没他壮的家伙，简直是生吞活剥。虽然也只是高中生，但他的身体条件，早就已经达到了职业比赛的水准，对付起这些同龄人来，简直轻松如意。闪电般的第一步快速突破，结实得如同钢铁的肌肉，在空中能做各种复杂动作的超强腰腹力量，还有左右都十分柔和的近筐手感，让他在这群人的头顶上随便虐打。左手抛投，右手挑篮，在被犯规的情况下保持住平衡稳稳打进。很快，上半场还没结束，他就已经轰下了二十分。

下半场，Tom ABC依然轻松加如意地肆虐篮圈，他冲起来就像一头蛮牛，无法阻挡。第三届最后时刻，雄鹰队进攻：ABC在他熟悉的右侧四十五度，启动突破，挤开防守人，面对上前补防的对手，毫不退缩，高高跃起，在他的头顶桑抡圆了胳膊，把球狠狠扣进了篮筐！隔扣！

现场为这惊雷般的进球炸开了锅，欢呼声一波高过一波。人们都疯了，因为这小子刚刚那炸裂的表演，简直惊为天人！

然而，正当Tom落在地上的时候，右脚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差点摔倒在地，想跑起来回防，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看台上的老杨站了起来，瞪圆了眼睛望着远处的那个少年。这个情况他太熟悉了：ABC的脚一定是在落地的一刻受伤了。

然而正当队友们纷纷围过来表示关心的时候，ABC却挥了挥手：“没事，不打紧。继续比赛吧。”

赛后….尽管大比分取得胜利，但看着一瘸一拐想靠自己走回更衣室的ABC，教练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喂喂喂，小子，别着急。”

“没事的教练，我还行，刚才打球的时候感觉还是挺好的，问题不大。只是刚才灌篮的那一下落地扭到了而以，没有大碍的。”ABC微笑着回答。

“嗯，但是你还是应该去找医生看看，好吗？不能拿自己的健康冒险。”教练边说，边伸手扶住了ABC的左臂，帮着他一步步艰难地离开了赛场。脚的剧痛确实影响到了Tom的行动，以至于等他离开球馆坐大巴车的时候，都是靠队友搀扶着才能动的。正当他要上大巴车离开时，他看到不远处的老杨，正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杨叔叔，我表现的不错吧？”ABC没心没肺地笑着，一瘸一拐地上前打招呼。

“你做的很好，小子，真的很棒。”老杨苦笑着回答，“这对你来说是场艰难的胜利啊。我弄到了很多你的录像，还准备做点集锦，这样就能让更多的人来欣赏欣赏了。两场比赛不算多，但已经足够吸引球探的目光了….之后你就可以拿到合约，如果一帆风顺的话….”

“当然会顺了，只是扭伤而已。下场比赛我可能会表现的稍差一点，但我还是能坚持上场比赛的。”Tom风轻云淡地应付。

看着男孩笑嘻嘻却又坚定的表情，老杨只好点了点头。想到当初大腿受伤仍然不下火线的Francisco，还有那张傻了吧唧呵呵傻乐的大脸，老杨默默感慨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和他老爸真是一个样，说什么都不肯休息，总要坚持到底。

“算了小子，外面怪冷的，我请你吃点东西吧，想必你也该饿了。”

“好啊好啊，谢谢老杨叔叔。”

“东西要我帮你拿吗？”

“不用不用，我可以的....”

街角的一家餐厅里，一老一少在靠窗的桌子旁坐了下来。看着一脸青涩、正环视四周的Tom，老杨叹了口气：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诶，话说Tom，你知道在下场比赛之后，你就要到Barclays（地名）参加那个大型的邀请赛了，对吧？”呷了一口啤酒，老杨靠在椅背上问Tom。

“知道啊，怎么啦？”Tom攥着手里的那杯热牛奶，脸上写满了感兴趣。

“全国最精英的高中生球员都会去那里一展身手。这其中还包括Jeffery Cobb，现在全国各大媒体公认的第一高中生。你还记得Jeffery Cobb吗？”

“有点印象，是不是住我爸家街对面的那个小Cobb？”

“就是他，没错。”

“啊，那人是我铁哥们啊。我俩是发小，关系一直很铁的，直到我12岁那年他全家都搬去了新奥尔良。现在我俩也就只是是不是在网上扯两句而已了。记得小的时候那货和我一对一就没赢过几次，想不到啊，这小子现在居然混那么好了。”

“没错，他可是各大榜单上的头号种子哦。”

“榜单？什么榜单？”

老杨突然变得严肃，ABC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头，于是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NBA模拟选秀的榜单。他是第一名。”老杨说道。

“啥？NBA模拟选秀？我们这届的？”

“是啊。现在的他就是一个聚宝盆，很容易就能帮我们在那儿吸引来可以做主的人，可以帮你拿到各种合同的人。但是如果到时候你动不了的话，能做主也没用了。所以….”说到这儿，老杨看了眼ABC受伤的脚，“你一定要考虑清楚，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我个人的建议是，为了自己的未来，你要牺牲一些眼前的东西。”

ABC听到这话，坐直了身子。

“杨叔叔，你这话说的我就不懂了。你是说，让我放弃下一场比赛，心安理得地养伤，这样我就能在邀请赛中发挥全部的实力来博得他人的眼球吗？我不想这么做，我是说，我能走到这里，我能享受到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托队友们，还有教练的福。是他们一直信任我，一直支持我，一直帮助我走到现在。所以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放弃他们，我要像男人一样战斗，我要在篮球场上战斗，而不是坐在场下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退缩。我不想为了自己的前途而辜负大家。所以，杨叔叔，对不起，但是下一场比赛我还是要上场打….”

ABC激动地说，而老杨则是听着听着就低下了头。眼前的这个孩子，虽然还没成熟，还有些倔强。但老杨看得出来，他的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就像那些带伤上阵的传奇，像威利斯.里德，像保罗.皮尔斯，像姚明，像….那个男人，科比.布莱恩特一样。这团火虽然有时会反噬，但当他真正掌握了这力量，那他就会变得无可阻挡。

“好吧，不过，悠着点。要不然你老爸会杀了我的。”

“哈哈，您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第三场的赛前，更衣室里….ABC在自己手上的脚上缠上了层层绷带。他站起身，试着跳了两下。嗯，虽然有些轻飘飘的，但是已经不疼了。队友们一起默默地注视着他，注视着这支球队的领袖，和队魂，绑紧了脚踝，站立起来。

“能行吗？”教练轻声问ABC。

“没问题。”ABC傻傻地笑了笑，然后，转身面向所有注视着他的队友。

“大家围过来吧。今天是对于我们而言非常艰难的一天。对手很强硬，比赛可能会非常焦灼。但是我们准备好了，我们这一路走来，每一次胜利都让我们更强大。现在，我们来一起面对，一起迎敌，一起摧毁他们。我们要让他们看到雄鹰队的厉害！”

“是！”

“来吗大家喊胜利。一，二，三！”

“胜利！”

球馆中，人们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当他们看到ABC拖着那条绑得和木乃伊似的腿小跑着进入球场时，他们爆发出了简直要冲破球馆顶棚的欢呼。望着上千名观众，望着四周眼中充满了期待的队友，望着不远处默默注视着自己的教练，ABC做了个深呼吸。

“好了兄弟们，大家都过来，都围过来！”他招了招手，将所有队员聚集到一起，对他们说道，“听着兄弟们，我不想对你们说什么大话，只是想要你们把握住每次球权，抓住每一个机会。看到那些观众了吗……他们在看着我们，没错，就是我们。今天就是我们为梦想奋进的一步。对手很强，但是我们更强，我们要让他们见识见识雄鹰的本事！来，数到三喊加油！一，二，三……”

“加油！”

在这场比赛中，脚上的疼痛时时刻刻都在影响着Tom ABC的状态。从他接到球的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自己的爆发力、绝对速度，在这时根本施展不出来。平日里几乎是必杀技的第一步加速，在这场比赛中完全没办法使用。别说加速了，当他运球的时候，他连小跑都十分费力。于是他开始传球，但是对方在赛前都已经知道他的脚有问题，所以只是派了一个和ABC身高体重相仿的人来全场盯防，根本没有派人去对他进行夹击。

虽然在防守端，雄鹰队拼尽全力，但是他们在进攻端却迟迟不能打开局面。比赛进行了五分钟，双方居然都只各自进了两个球。

眼看没有更好的进攻选择了，球权又回到了Tom ABC的手里。

看台上，老杨正坐在角落里，紧张地注视着赛场上持球的Tom。

“你要怎么做呢，小子……”他目不转睛地看，低声自言自语着。

左，右，连续运球，变化节奏。ABC招手示意队友上来掩护，挡他的左侧，让他左手突破。而防守他的球员用余光看到了提上来掩护的中锋，立刻向前逼过去，堵住ABC的左路。突然，ABC向右侧一个加速，带球直插内线！这时，他的腿脚已经不是很轻快，步伐有些缓慢，速度也不快，所以防守球员立刻做出调整，全程紧贴着ABC严防死守。碰撞，长臂干扰，ABC基本没有甩开防守，在死缠烂打似的纠缠中向篮筐推进。忽然他一个步点停顿，晃了一下对手的重心，紧接着，用右脚起跳，右手推球出手，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虽然这一球，ABC几乎都没有跳起来，但是这个突如其来的节奏变化也骗过了防守者。球磕在篮板上，弹入篮筐！

“好球啊……”看台上的老杨握紧拳头，称赞道。

谁也没有注意到，ABC在回防的时候，每跑一步都会疼得龇牙咧嘴。队友们并不是不知道他受伤，只是，ABC就好像这支雄鹰队的大脑，即便是疲惫，也要继续运转这具身体。球队的平均身高不高，身体也都不是非常强壮，实力上，除了ABC，没有一个明星球员。Tom ABC就是这支球队出现在全国大赛上的唯一理由，他若倒下，这支球队，就会被践踏。打到第三节，双方的比分，没有一方超过50分，ABC累得连起跳都困难，每一次落地都感觉脚上轻飘飘的，投篮几乎都是砸在篮筐前沿——他的腿和手臂，真的没力气了。14投5中，罚球两罚一中，到第三节为止，他只得了11分而已。

第四节的最后时刻，比赛还有一分钟结束，雄鹰队60比65落后五分。全队都在投丢，防守也开始体力不支。ABC几乎是在场上一瘸一拐地走路。然而，球，在那个时候，又莫名其妙地落到了他的手里——即便他受着伤，他仍然是这支球队的不二领袖，仍然是大家最信任的人。

“我不能认输，我绝对不能认输！”少年汗如雨下，目光却异常坚毅，口中反复默念着那一句话，身上的肌肉，都在紧绷着。

左侧四十五度，依然是同样的防守者。两个一米九开外的大汉，四目相对，好似两头随时准备冲向对方的公牛。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比赛时间所剩无几。41秒……40秒……看着对手默默地向后撤了一步，想要封堵自己的突破路线，ABC突然收球。

蹬地，向左侧的一个横向跳步，起跳，三分球出手。

那颗球，在所有人的惊讶之中，落入篮筐。

下一个回合，几乎同样的位置，比赛还剩20秒钟。ABC左侧持球，继续一对一。队友已经在三分线外全部排开，内线球员准备提上来掩护，但是ABC却挥了挥手，示意：我要一对一。

快速的运球，连续变换的步点。对手紧紧盯着Tom ABC的一举一动。他很可能继续选择突破，但是他强行突破的成功率在这场比赛中非常低。失去了速度，他只有靠节奏来取胜，但他的节奏把控的也并不成熟，整场比赛，ABC一共上篮了十多次，只有5次得手。

突破后中距离投篮？他今天出手了两次，全部投丢，因为他的投篮一向不好，刚才那一记三分球，也很可能是蒙的。

看到对手的站位微微靠后了一点，ABC突然又一个左侧横跳步，三分球出手，再次命中。

替补席上瞬间炸开了锅，上千名观众爆发了暴风骤雨般的欢呼声！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中，ABC用他几乎从来没用过的方式，两记三分球，反超了比分！

那一刻，队友们疯狂地朝着ABC奔过来，兴奋地对他一个劲儿地呐喊。然而进球后的ABC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庆祝动作，他拖着受伤的脚尽全力跑向后场，使劲儿拍着巴掌对着队友们大叫：“别掉以轻心，回防！快回防！”

十秒钟，对手甩出了一记直奔前场的长传球。对方的得分后卫接到球后，连着脚掩护，想要把扑上来的ABC甩开，但是ABC伸直双臂，紧紧跟着；突破到罚球线，急停，ABC还是跟着；做投篮假动作，ABC高举双臂，稳如泰山，凛然不动。时间即将走完，对手只能在被严防死守的情况下瞎扔一球。随着对手的最后一攻没能打进，雄鹰队赢得了比赛。终场哨声响起的那一刻，所有雄鹰队的球员激动地跳了起来，欢呼着冲入了场内。现场无数的人也纷纷涌入球场，他们欢腾着，尖叫着，高喊着Tom ABC之名。ABC挥舞着双臂，红着脸，释放地纵情大吼着，身边是欢跳着的队友们。

“万岁，万岁！”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爽啊！”

“天呐，Junior今天是我们的英雄，英雄！”

全场比赛，17分，10篮板，7助攻。看数据，他不是明星，但是当Tom ABC瞥见技术统计的时候，他几乎面无表情，然后，便转过身去，加入到队友们庆祝的行列。数据无所谓，他们赢了，只要赢了，就好。

“看你打球真是一种享受啊，臭小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醒”了正在庆祝的Tom ABC。他回过头看，是老杨正在看着他，脸上写满了欣慰。

“老杨叔叔，你来啦….”

“是啊孩子，我来替你老爸来看你哦。今天你做的真不错，我觉得，比起前两场，这场的你更棒。所以，好好享受这一刻吧小子。还有，一定记住今天，这是场值得你记一辈子的比赛。”

“哈哈，谢谢啦，老叔。”

“还有，记住了，回去之后一定要处理一下。休息，冰敷，固定，然后别忘了把膝盖抬起来。”

“好的，知道啦，我这一周都会这样的。”ABC冲老杨做了个鬼脸。

“记住了小子，我们的目标可是邀请赛。所以一定要好好休养，调整状态我相信你，你能行的。”老杨拉着ABC说道，“不过今晚，先好好庆祝吧。”

“好嘞！”

老杨看着走远了的ABC，笑了笑，默默拿出了手机，将那少年的背影拍了下来。打开社交媒体，划动着通讯录，老杨找到了那个他想找的名字——Francisco ABC。

看到了吗，“总统”（Francisco的外号），你的小儿子绝对会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