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的朋友
晚上，Supper Club里….乐队正在演奏着欢快的爵士乐。盖恩斯维尔当地电视台的员工们报了个大桌，聚在一起开着派对。这一季度他们的点播量创了新高，而体育台更是收获颇丰：迈阿密在几大联赛中战果显赫，佛罗里达大学也在NCAA的各大赛事里——无论是篮球还是橄榄球——高歌猛进。之前受伤的Bob打造的“下一个勒布朗——Tom ABC”的名头更是火遍了全佛州。可惜，他因为工伤来不了，不然，同事们还真可能要拿他开涮一下呢。
“啥玩意？那大猩猩居然能摔伤？？？哈哈哈哈哈！哪天我去医院探病一定要好好嘲讽一顿！”甘城地方台的体育主播中，一个肌肉男锤桌大笑。爱丽丝只好坐在他们旁边苦笑，因为这种活跃的气氛她还是有点受不了。
“小妞最近要不要考虑脱单问题？”一个面相还不错的同行问了爱丽丝一句。
“不了，没兴趣。”她冷冰冰地回答对方，心想，没人在乎说过的话题和接下来的采访问题….自己这个脸，总能惹来不少事。所以，她干脆不再参与交流，缩在角落里喝着饮料。
同事们的声音越来越大，爱丽丝听着对面同行聊天也没什么意思，起身离席，对大家说：“我对这里不是很熟悉，出去逛逛，你们继续。”
望着刚来不久的这位女同事的背影，肌肉男拿胳膊肘碰了下刚刚问爱丽丝问题的男同事说：“喂，伙计，相信我，这小妞不好惹。看她那样子，简直是朵带刺的玫瑰啊。”
“原因？”面相不错的男同事好奇地问。
“直觉….我甚至觉得她以前是不是在自己的国家当过兵。她那嘴巴，严得很。”
“你咋知道的？”
“不是，你们不知道是因为你们实在是太无聊了，她实在懒得搭理你们。”朋克女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她以前确实当过兵，算是那种义务兵役吧….”
“难怪呢….”几位男同事点了点头。
“话说，她干什么去了？”
另一边，ABC穿了一身黑色帽衫，悄无声息地溜进了Supper Club。他坐在吧台旁，看了眼四周，小声找服务员点了杯伏特加。以前在中国过节时，老爹和二叔都会邀请老杨到家里，还给他喝一种叫“白酒”的高度数酒。每次老杨喝完都会狂吐不止。Tom ABC倒是能接受这种烈性酒，而且，刚刚分手的他还正想拿这种东西消愁。可惜美国没有卖的，只好用伏特加代替了。
“再来一杯，谢谢。”ABC面颊微红，对服务员说道。这时，爱丽丝刚从外面回来，打老远就认出来那个宽大的背影。瞅了瞅一边是正在大声说笑的同事们，爱丽丝决定还是离他们远点比较好，于是….
“您好，麻烦您给我来一杯马蒂尼。”爱丽丝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ABC旁边。ABC先是吓了一跳，在看到女孩的黄皮肤、黑眼睛后，居然有了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你….不介意吧？”她有礼貌地问。
“不介意。”ABC上下打量了爱丽丝一番，问道，“中国人？”
“…嗯…”爱丽丝点了点头。
“哦，巧了，哈哈….”ABC笑了出来，瞬间从英语切换到了一口带着北方腔的中国普通话，“谢天谢地，来这里大半年了，我终于能说家乡话了。”
“诶？”看着白皮肤的ABC突出这么流利的中文，爱丽丝十分惊讶。
“哈哈，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是我真是中国人。”ABC自豪地讲，“我们家都是中国人，虽然长得不像吧。我的曾曾祖父，他以前是在美国西部淘金的，后来到了中国，慢慢慢慢地，我们家族就成了比较地道的中国人啦….当然了，我还有个哥哥，他在上海的时候听不懂上海话，一度被认为是外国人来着….”
“上海话确实比较难懂啦…”女孩笑了笑。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ABC问。
“爱丽丝。”
“哦哦哦，我叫Tom。我....”
“我知道你呀，你是Tom ABC，在佛罗里达大学打篮球的。”爱丽丝眨了眨眼，“我还转播过你的比赛呢。”
“哦？”ABC一听对方是新闻媒体工作者，立刻警觉了起来。爱丽丝急忙摆摆手让他不要紧张：“只有一场啦，我是气象频道的，前些天因为电台缺人手才去体育台客串了一下。你那场比赛的对手是谁我都忘了呢。”
“哦。”ABC松了一口气。
“那天我看你好像被锁喉了，但是你还是站起来接着打篮球。”爱丽丝两眼放光地说道，“那会儿我就记住你了，就觉得….你很勇敢。”
“哈，对UCLA的那场吧。”ABC一拍脑门响了起来。
“哦，还有啊，我想替我同事为你道歉。”爱丽丝接着说道。
ABC一脸问号：“道歉？为什么？”
“他之前给你的新闻起过一个标题，叫什么下一个詹姆斯的….”
“哦！原来你是那个电台的啊。”ABC打了个响指，“哈哈，你们那个标题一出来，推特啊脸书啊都炸开了锅了，后来好像我都上了热搜了呢。”
“所以我才要道歉啊….我是说，那群傻瓜就因为要博得他人的注意，就这么不负责任地给人起这样那样的称号，殊不知这些东西带给了别人很多负面的影响….他们真的挺白痴的，我道歉。”爱丽丝特别真诚地看着ABC说。
ABC挥了挥手，接着喝了口伏特加：“哎呀，都是小问题。我是说，媒体也要恰饭的，对吧？这就是你们….我是说他们的工作，必须要获得点击量啊，播放量啊，这些类的东西….但是他们说的一些东西也不无道理，甚至还是有理有据的….而且，说实话，勒布朗.詹姆斯——是一个篮球运动员啊——他可是我从小到大的偶像，能和他比，虽然觉得不配，但我还是感觉很荣幸的。再说了，他们夸我，恰恰说明我被看好啊。这不是应该高兴的事么？”
“嗯….”爱丽丝坐在那里看着ABC侃侃而谈，甚至都忘了喝酒，“你还真是特别啊….”
“我就当你夸我了。”ABC说着，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话说，你是不是过两天又有比赛了？怎么现在还能出来吃饭呀？”爱丽丝问道。
ABC愣了一下，女孩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了很明显的变化。他抿了抿嘴，似乎即将说出去的东西让他非常难受。最后，他还是开口了：“我….今天刚分手….”
“哦，很遗憾听到这些….”爱丽丝垂下了双眼。
“唉….”ABC叹了口气，将新倒满的伏特加又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能冒昧地问一下，发生了什么吗….也许我不是个好的主持人，但会是个好的倾听者呢？”
“啊….”ABC哽咽了一下，“她要去加拿大，去追逐她的梦想….其实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必然的。她有她要做的事情，我有我的，所以我们很难出现在彼此身边，在另一方需要的时候去陪伴对方….我们总是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因为我们都太忙了….所以，就这样吧…当然了，她对我帮助很大，经常在我比较混乱的时候警示我，告诉我应该如何如何，给我很多的建议….”
“而你需要的也许不是建议，而是支持呢….我是说，你本来就面临着这样那样的压力，而你又做的很好。也许你需要的不是建议，不是别人告诉你该怎么做，或者是你要怎么做，而是就是简单地听你说过每一句话后，给你一个拥抱什么的。我不经常在体育台，但是我能看出来，你身上的担子已经很重了，你需要一个人帮你分担，而不是告诉你….怎么扛着省力，对吧？”
“或许吧….”ABC看着旁边的女孩也将杯中的马蒂尼喝光，有点出神，“你也是，很特别诶….”
“我们不都是吗。”爱丽丝也望着ABC，两眼微红。
“呃….”ABC打破了沉默，站起身来，“我能要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以后没准….我们可以常联系哦。”
“哦，好！”爱丽丝赶紧掏出手机来，“我电话是….”
“OK，”互相输入了对方的电话号码之后，ABC杯子下垫上了酒水钱，戴上了兜帽，“那就，回头联系喽，爱丽丝。”
“嗯，回头见。”
等ABC走后，爱丽丝叫服务员结账。服务员却说ABC已经把两人的酒水钱全付了。
“啊？”爱丽丝有点发愣，随后，轻轻笑了笑，“这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