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过往
诱哄？
姜媛面露疑惑。
在唐南面前，她能做的最大伪装就是冷漠脸。
可现在唐南离得太近了，她压根就没有办法摆出冷漠脸。
“不记得了？”低头笑着看向姜媛，唐南满眼无奈，微微下了下腰，将自己的手指穿插在姜媛的指缝内，牵着她往门外走去。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姜媛忽然说了句：“对不起。”
姜媛仰头看向唐南，她从来都不是个被偏爱的人。
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一辈子都在追逐喜欢。
年幼时为讨母亲喜欢，努力装作乖巧，只为讨母亲眼底的笑意和欣慰。
把所有玩乐的时间放在学习上，并不是无心玩乐，而是母亲不喜欢看到她玩乐。
随着年龄增长，她开始明白，自己是母亲向姜家证明的工具。
即便生不出男孩，她也能让姜家光耀门楣。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不仅母亲松了一口气，她也松了一口气，没给母亲丢脸。
原以为她们的煎熬终于到头了，姜家应该可以重视她们了，却没想到被一个14岁的私生子打破了一切，毁了所有的平静和向往。
生活就像在那天落幕了一样。
从小为了达成母亲愿望而活着的她，彻底被遗弃了，不顾她双眼失明直接丢弃到了乡下。
那时的她浑身带刺，对外界的一切示好都是带着防备心。
因此，还说了很多攻击唐南的话。
“小小，我说那些，不是想让你自责和歉疚，只是单纯想告诉你……无论是7年前的唐南还是现在的唐南，从未觉得你是麻烦，他有想过自己离开时你的安置。”
“谢谢。”
姜媛悄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那些曾经缠绕过她的疑问统统消散了，眉眼间的故作疏离也消失了。
“不是说好了，我们之间不用客气吗？”
“这是替7年前的姜媛说的，谢谢你在她当时满怀恶意揣测时没有抛弃她，还给了她走近你的机会。”面上的线条忽然软化了下来，像极了7年前那个暑假中后期，和唐南独处的样子。
本以为唐南把自己送到楼下就行了。
坐在网约车上，姜媛转头看着身侧的身影，余光又瞥了眼交握的手，脸颊又开始烧起开水。
慌乱间只能把视线落向窗外。
“小小。”
“嗯？”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姜媛转头往声源的地方去。
“你是什么时候来明安的？”
“大一就来了。”乡下的夜没有娱乐设施，只有虫鸣和同伴的呼吸声，一直处在黑暗中，姜媛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时候该睡觉，什么时候该休息了，全凭着身体疲乏程度。
有时候大晚上行动，经常闹出动静，吵得隔壁睡不安稳。
后来唐南便经常陪她在院子里纳凉，时不时找点话题。
迷迷糊糊间说了很多，清醒时不愿意说的话，其中就有提及到大学去京昌的事情。
“去京昌待了半学期，就来明安了。”
本就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从入学第一天开始她就在准备来明安的事情，甚至想过要不要退学回去重新读高中再试试。
庆幸的是，她比较幸运。
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就过来了。
“大概是老天怜我，舍不得我再为此奔波，就赏了个绰手可得的机会给了我。”从小积攒的条件反射，姜媛敏锐察觉到唐南情绪不佳。
特意往唐南跟前凑了凑，音色平和：“其实明安也没那么难以涉足，在这里……我也有自己的缘分和机遇。”
姜媛找了很多自己来明安之后的好处给唐南听，还是没能让他情绪好转。
“怎么这么傻？”
紧紧把人拥在怀里，几乎是要刻进自己的骨子里。
外人不清楚，可唐南知道。
明安这座城市对姜媛来说意味着什么，为了离开明安，高考填报志愿那会，她做了多少努力。
人生第一次反抗母亲就是为了离开明安。
却在终于可以离开的时候，选择了回来。
“其实明安也没那么恐怖。”捏了捏唐南的胳膊，姜媛在唐南怀里蹭了蹭，“当初说想要离开明安，再也不回来，不过是想要躲开姜家而已。”
“那个家，无论对我，还是对我妈来说都是枷锁，一段婚姻，一张结婚证困住了她一辈子，也困住了我半生。她总以为把我教好了，姜家人就不会说她没用，我总以为自己变优秀了，就会被喜爱。”姜媛眨了眨眼睛，这些年，她其实已经很少回顾那些过往了。
也就前段时间，姜家人找上门时，她才想起过。
“但不是的，他们不喜欢我妈，觉得她不能给姜家传宗接代，耽误了姜家的子孙霸占着媳妇的位置不松手，不喜欢我……觉得是我断了姜家子孙路，这和我们优不优秀没有关系，也许我是男生就好了。”
姜媛声音很低。
眼瞎的那段时间，她看不到。
但脑海里滚动的全是曾经的过往以及母亲躺在血泊里的样子。
“他们找过你？”微微往外退了退，唐南盯着姜媛的脸。
不到两个月的朝夕相处，他了解姜媛。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遇到过，她不会提及这么详细。
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触动她了。
“嗯。”
从唐南怀里退出来，姜媛明显不想再提关于姜家的事情了。
“要……”话都从嘴边溜出去了，姜媛脑海里想起自己乱糟糟的家，瞬间把后面几个字咽了下去，对上唐南的眼睛又有些不好意思。“上去坐坐吗？”
“好。”
姜媛：“……”
走在前面，姜媛无数次想要回到刚才的邀请的时间，把自己的嘴巴缝住。
跟在姜媛背后，看她站在门前迟迟没有动作，唐南往前凑了凑：“没找到钥匙？”
弯腰看了看姜媛的家门，唐南慢慢直起腰，牵住姜媛的手就往楼外走。
“我有开锁公司电话，他们过来很方便的。”跟在唐南背后，姜媛有些不明所以，可还是跟着唐南往楼下走，“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
站在休息台上，姜媛有些试探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