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朝廷女使
“看来……这次是我们败了。”
当钟浩再次赶到朱雀真君这里的时候,见到的依旧是一片狼藉,但仔细观察,这里的情况却好上不少。
可即便如此,在微微沉默之后,钟浩依旧只能无奈的开口说道。
“如果那方恪在袭击真君之后,无论是在此强袭杀人,亦或者继续伏击于我,甚至哪怕其伏击成功,我也不会这么快下决定。因为那代表着他已经开始被连续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我们还有机会反击致胜。可他却能不骄不躁,沉稳退去,这等理智,若再战下去,非是一时可分胜负。”
“的确,这表明若我们继续进逼,对方很有可能直接放弃海庆郡城。终究那并非他长久经营的立身之地。”
虽然刚刚才吃了方恪的败仗,心头更是愤恨不己,但朱雀真君仍可凭着自己的理智冷静分析,并没有盲目冲动做决断。
“一旦如此,其有可能在玉州之内四处游袭,侵扰各郡,成为真正的心腹之患。反而,若舍此一郡,以将军所言对方情况,其在短时间之内应会据守不出,安心经营。只不过……”
“只不过会养虎为患,等过些时候,其说不定对方就有几分正式同我们交锋的本钱。到时再想拿下对方恐怕就要花费更大的代价。”
钟浩也同样明白于此,不过他本身倒没有朱雀真君那么担忧。
这并不是他知道什么隐秘消息,也不是因为他准备同方恪进行什么秘议,而是他十分明白当前的局势。
“如今玉州的整体情况是为如此,以此来看,此法不可行,此风不可涨,但若放到整个天下大局却非如此。如今青天教派即将正式起事,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能于第一时间成事,整个天下大局就此尽在掌握,到时即便有人胆敢作乱,也不过就是派遣大军威压扑灭。反之,若不能一举成事,做为朝廷‘眼中钉’‘肉中刺’的青天教派立即成为天下之敌,到时也不介意多那么一两个威胁不大的敌人。”
“确实如此。”
微微沉默之中,朱雀真君并没有多思考方恪将来会如何,而是将心思落到整个天下大局,想到未来,这位始终能保持自己头脑冷静的真君也忍不住叹息一声。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是不知道最后的会如何……”
……
“终于撤军了吗?这一阶段的战事对我来说总算有了个完满的结果。”
在收到钟浩撤军的消息之后,方恪不放心的动用昆仑镜再次探查,在确定情报准确的同时,也随之安下心来。
若钟浩真的不顾全局,一意要将他剿灭,方恪恐怕还真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办:一直没有后勤根基,就如同水中浮萍,一经动荡,所有的努力都会烟消云散。
钟浩等人不想将人力物力耗费在此,家底更为薄弱的方恪那就更加不愿。
“不管如何,总算能得到些微的喘息之机,不过虽然没有明面上的攻击,但暗地里的打击恐怕也不会少吧?更重要的是,这等暗地里的打击对我来说,还真不如战场争锋来得擅长。”
不用猜,方恪也能想到,明面上无法通过战争手段击败自己,那就暗地里就通过切断商路,造谣生事等手段迟滞自己的发展,这是任何主事之人在确定自己治下有反对势力时所必为之事。
“罢了,且先看看是否真的会出现最坏的情况。反正再坏也坏不过之前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
真的会如同方恪所预想的状况吗?
如果仅仅是朱雀真君这样的原住民,或许还没有这样的意识,但钟浩却不可能没有这样的想法,更不会不做这样的尝试。
这其实是必然的事情,除了少部分只懂得提升武力的莽夫型武将之外,其他类型的文臣武将多多少少都会涉及、了解这一类打击敌人,壮大一身的手段。
终究,主位面虽然是走文臣武将的超凡路线,但已经不局限于过去的封建社会,在知识大爆炸的时代,谁不知道该多学两手本事做为底牌?
仅仅只十天,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海庆城的街面上已经有了些许萧条之感,百姓当中虽然还没有明面上的议论,但私底下已经隐隐有些抱怨。
这还是方恪尽力施政,通过各个手段尽可能维持的结果。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尤其是对手也同我一般了解这等手段的主位面来人的时候。如今这局面我应当如何做为?这个时候即便能借助它了解具体的情报,实际上也没大用,从某个方面来说,这才是真正的阳谋。”
以往在虚拟世界世界中也有战事,也有政务,方恪都能完美应对,但真正在真实位面对上同行之后,方恪才发现,以往在虚拟世界中,自己之所以能在政务上应对自如,其实就等于是以主位面的知识欺负原住民,双方本来就不对等,自然无往不利。
真正面对同样来自主位面的对手,委实没有那么容易应对。
“现在到底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方恪却无法拿出行之有效的办法,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同对方妥协,订立含有一定苛刻条件的契约,以此让对方不再对海庆城进行经济封锁与针对。
可如此一来,自己必然有吃大亏,甚至就等于将战场上赢取到的筹码全都奉还回去,不到最后关头,方恪实在不愿意之前一番‘辛苦’白费。
“报!将军,城外有朝廷特使至,要将军亲自出城迎接!”
正当方恪紧皱眉头思索之时,突然有守城卫将前来禀报。
“朝廷特使?”
方恪的确有派人前往大周都城上奏朝廷以求得郡守官职,因此若朝廷真的因局势演变而同意,派遣使者前来,也是有可能的。
可要知道,方恪派人前往都城求官的时候,玉州局势尚未演变至此,各地郡守还是任大周官职,但如今除了自己之外,哪怕下到县吏,能胜任者可皆为青天教派所任命。
虽然说这样的情势下,朝廷才更有可能委任高官以让自己牵制青天教派,甚至驱使自己主动挑衅生事,可那也要对方能把旨意送到方恪手中才行。
钟浩既然懂得封锁商道,懂得暗地里压制,自然不可能不懂得遏止一切变数,根本不应该会让朝廷特使前来。
毕竟,自己如今在大周内部正式的官职只是校尉,若一直只能担任校尉,才最符合青天教派的利益。
“来者有多少人?可曾有本将军派往朝廷的使者一同前来?莫要等本将军出城迎接之后,才发现对方竟然是假货。”
方恪已经决定见一见对方,但是否真要出城迎接,那就要商议一二,若是真的朝廷使者,哪怕只有一二人,自己也给这个位面的大周朝廷几分颜面;而若对方只为假名借势以算计,那自己也不用客气。
“启禀将军,对方一行有近百人,官服、宫轿一应俱全。我等派往朝廷的使者也随队在侧。而且为了防止意外,我等特意让几个最有见识的书吏帮着查验,也全都确定乃是朝廷特使。”
闻听方恪询问,那守城卫将当即赶紧应答,将他自己所做的一应警戒全都说了出来。
防备如此细致,即便是方恪也说不出什么失误。
只不过……
“将近百人的队伍,还是盛装出行。纵然其进入玉州之后掩盖行踪也不可能令人全无所知。这可不符合常理。”
方恪眼眸中精光一闪,心中却已经有所明白:恐怕这队朝廷特使一早就已经进入了玉州,只不过一直未曾现身而已。
“对方是冲着我来的!准确的说是在看到我自己站稳脚跟,能以海庆城为根基,真正具备了牵制青天教派的能力才现身。”
若没这份能力,对方恐怕直接命人四散离开,就如同从来没有到过玉州一般。
想清楚这节,方恪倒也没有拿捏,当即率众出城,迎接官驾。
一出城,虽然朝廷使者还想官轿中等候方恪依礼相请,但四周随侍已经摆开架势,只一见就有种贵气扑面。
“臣,玉州校尉,方恪。见过天使,请天使入城颁旨。”
方恪当下没有丝毫犹豫,确定不会冒出什么刀斧手之后,赶紧去行礼说道。
这里必须要说明一下,在主位面以往的时代中,各种礼仪十分繁琐,而且不乏‘跪迎’这样的礼节。
可是,时至如今,大多数的礼节都已经废止,尤其是‘跪迎’这样的礼节早已经没人使用。
在这样的情况下,所有受到主位面辐射影响的位面,其礼节也同样趋同于主位面,许多繁文缛节都可省略(那些礼节只是可惜省略,而不是废弃,事实上在原住民中依旧十分盛行,甚至以此来表忠心)。
方恪本身就是主位面来人,又没有关键紧要被朝廷拿捏,自然不会自坠身份行什么特殊的大礼,只微微躬身就直起身子,等候对方的回应。
“方将军有礼了。”
能被派往玉州这样的地方,还能做出之前那‘等候’决断的使者,自然不会是什么‘死硬派’(坚持各种古礼,也强制要求他人也必须遵从的少数人)的人,说话间已经径直下轿,冲着方恪淡淡一笑。
女官,这位特使是位女官,还是一位雍容华贵,貌美绝伦的女官。
这里同样要做说明,因为在主位面女性同样可以走上文臣武将的超凡之路,因此男女平等深入人心,因此就同礼仪一般,在炎黄体系文明的影响下,各个位面对于女性并没有那么严重的歧视。
同样在这等情况下,女官也不似只在官内行走,不仅这等颁旨之事可交托,而且有能力者亦可在朝廷政堂之上担任要职,掌握实权。
因此,虽然来的是位美貌女官,但方恪也仅仅只在心头微有诧异,面上唯有一片沉静。
此时,那位女官款款行到方恪身前,虽只数步,却让人感觉其仪态庄重,直如此间主人。
“小女子武珞,见过这位方将军。方恪,方将军,你好啊!”
淡淡的一笑的确炫目迷人,让人忍不住注目而视,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但对方恪来说,怎么也比不上最后一句特意的招呼更让人来得震惊。
这位面的原住民无论男女都不会这般‘失态’,能说出这般言语,只能说明对方也同样是主位面来人。
正是如此让方恪为之震惊。
虽然这样说,有些对不起,但现实就是如此。
因为足够强,即便是在主位面中也没有谁敢忽视女性。
但在真实位面,尤其是前期一些等阶上限不高的位面,对女性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友好,在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实力前,漫说掌握实权,就连说的话语都没人愿听,甚至还有些人未此而专门针对(不敢明面宣扬,但处处做出妨碍)。
可以说,同样境况的开局,女性会比男性更为困难,对方能在朝廷内部坐到这个位置,必定有非凡过人之处。
就是不知道这位是否是学姐,又是大几届的学姐。
“武珞,你好。”
面对这么一个可能极为厉害的角色,方恪并不想因为多余的客套而在不知不觉中泄了自己的底细。
更重要的是,方恪不相信这么一个厉害的角色会‘无事不登三宝殿’,就这么前来。
因此,此时方恪直接开门见山,看看是否能先将实在好处拿到手中。
“若不嫌弃,还请到府邸小住。不过在此之前,还请问一声,可是真有圣旨?”
这既是讨要好处也是在试探虚实。
“自然是有圣旨,恭喜方将军蒙圣上恩准,就任海庆郡守。”
令方恪有些没有想到的是,武珞只轻轻一笑,没有丝毫隐瞒,直接就将圣旨拿出宣读,而后又命人将官印、服饰等一应御赐之物全都奉上,一如真正的使者。
若换个人来宣旨并送上这些东西,方恪应该是会感到高兴,甚至愿意同对方一醉方休。
可现在,面对这么一个敌我未知的人,方恪委实感觉到有几分棘手。
对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