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观锯木

自进城以来，便很少有艳阳天了。

城市每日都有不同的喧嚣，这对我而言不过是一样的吵闹。天气也开始调皮了，忽儿冷来忽儿热，昨日还是寒装素裹，今日却烈日炎炎，让人好生折腾。我快步走在路上，任凭楼房带走它的阴凉。

正午的阳光热的发慌，远处又传来嗡嗡的电锯声音，让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去寻找那声音的源头。

源头很快就找到了，几个工人在锯道路两旁树的枝丫，电锯在树的身上嗡嗡作响，不一会儿就锯下来好几根树枝。我回头看了看修理过光秃秃一片的树干，又看了看即将被修理的春意盎然的树。这就是城市的树，活在规则里的树。

我看着这些树，脑海中却浮现在我老家的那些树了，那里的树都是极不规则的，你想怎么长就怎么长，没有人会阻拦你。一片大森林里极少有两棵一样的树，每一棵都活成了自己的样子。我每次漫步在森林中，闭上眼睛就会有清新的泥土气息涌入鼻腔，一呼吸就能排出藏在体内的戾气。我又看着眼前被修理的树，在城市里，所有的树都长成了一个样子。这是人制定的规则，是在自然守则之外的规则，是满足服务于人类的规则。

我想，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他们在遵守了自然规则后又在自然规则的基础上制定了比自然规则更为严苛的规则。这些规则使他们用华丽的衣服包裹住了兽性的欲望，用糖果薄壳粉饰了真诚的语言，用委曲求全满足他人的想法。就像我们，烟是可以抽的，但不是不得不抽的；酒是可以喝的，但不是不得不喝的；朋友是可以交的，但不是不得不交的。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他会把自己逼近一个孤独的绝境，然后在绝境里思考人生，并用所谓总结的经验去制约比自己更年轻的人。我们想让别人活成自己的样子，最后我们却活成了别人的影子。悲哉！叹哉！

于是我从人类的历史中寻求答案，可当我真正从头到尾游遍人类历史的长河后却发现，在文明灿烂的浅水处，布满了危险的暗礁。人从不是群居动物，孤独才是永恒。

人却是聪明的，他们在这个世界之外又创造了一个只有自己的小世界。在这里，心与心只是相互排斥的环绕，却绝不会接触缠绵。正如每片火红炙热的土地下，都会埋藏着黑夜的种子。在这里，没有一场雪可以在日暮前降落，也没有一场雪能在日出后存活。我们在这个世界里习惯了独来独往，寂寞会将我们掩埋，就像爬山虎夏天再次爬上窗台。

可在我写的题目看来，我想的实在是太多了。我希望我想的写的这一切只是一场不安的睡梦，在梦醒之后却还是一个人孤单的长大。

谨以此文，祭奠我布满荆棘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