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婚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她就知道自己犯了不可估量的大错。说起来，这事要怪只能怪她母亲，怪不得她自己。

屋内有一张母亲的照片，凯蒂用厌恶的目光看过去。她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它摆在那儿，她很不喜欢母亲。她家里还有一张她父亲的照片，不过放在楼下的大钢琴上了。照片是他当上王室法律顾问时拍的。他头戴马尾假发，身着法袍，即便是这样，看上去也毫无威严的气势。他个子瘦小，眼神疲惫没有精神，长着两片薄薄的嘴唇，上唇还略长。照相时，喜欢说笑的摄影师本想让他放松一些，却反倒使他的表情更加严肃。他的嘴角明显向下耷拉着，目光呆滞，看起来有点儿郁郁寡欢。贾斯汀太太之所以从底片中选中这一张，是因为她觉得这张照片符合他公正严明的法官形象。她本人的照片是丈夫就职王室法律顾问时在王宫里拍的。她站得笔直，身穿天鹅绒长裙，身后拖着修长美丽的裙摆，头上插着羽饰，手里捧着鲜花，显得雍容华贵。那时她年近五十，身材保持得挺好，胸部却平平的，颧骨突出，鼻梁高耸，披着一头浓密润泽的黑发。凯蒂时常觉得，就算那头发没有染过，至少也是精心修饰过的。她的一双黑眼睛极不安分，总是转个不停，很是引人注目。当她跟人交谈时，蜡黄的脸上毫无表情，那双眼睛片刻不闲着，一会儿看着你的眼睛，一会儿又往你身上看，然后又转到其他人的身上，说着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视线又会扫射到你的身上，这样被她的视线来回扫射很不自在。你会觉得她是在批评你、挑你的毛病，可她又对周围保持着警惕，留意身旁发生的一切，这样你会觉得，她嘴上说的是一套，心里头想的却是另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