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榕江里的血泪情仇(1)
其实,那带着罗海龙及罗海豹离家逃荒的罗家福、罗家寿和李雪梅,也是在牵挂着家里的林木兰和罗海燕,同样的是,他们也是正在饱受着苦难的折磨……
由于当时的潮汕地区已被日伪军侵占了,其各交通要道也都被日伪军控制着,人们几乎无法自由通行和往来、也无法自由通信,因此,家里也就无法获得罗家福、罗家寿、李雪梅、罗海龙和罗海豹的具体信息,而居无定所的他们也更无法获得家里的信息,以致,家里和家外的音信便被阻断了。
话说在半年多之前,那罗家福、罗家寿、李雪梅、罗海龙和罗海豹在离开家乡的乌石潭后,他们便顺着龙江向下游漂去,越往下游,龙江的河水果然是越来越大了,及至龙江河口汇至榕江后,那榕江虽然没有了往日滔滔的声势,但江面一下子也是变得了开阔了。
那从未出过远门的罗海龙和罗海豹两个小孩便一下子就变得了活跃起来了,兄弟俩在船上那是又呼又跳又在嬉闹,兄弟俩便在船头船尾不停地往来张望和摇摆,两个小家伙都充满了无比新奇和兴奋的心情。
时年,罗海龙7岁,罗海豹5岁,在家乡时,从3岁起,那罗家福和李雪梅以及罗家寿便把他们带到了龙江里,就在龙江里教他们游水,每年的炎热的夏秋季,家人每天都会到龙江里去戏水泡凉,因此,在长年累月后,那罗海龙和罗海豹也都学会了游水了。
但是,在到达榕江后,那榕江可不比家里的龙江了,那榕江的江水可要深得多、流速要快得多、江面也要宽得多,而且又是人生地不熟。
因此,面对着在船上又跳又闹、在船头船尾不停地往来张望和摇摆的罗海龙及罗海豹,罗家福突然便在思索起来了。
俗话说:欺山莫欺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为了安全和预防万一,在思索过后,那罗家福便找来了一条长度适当的绳索,他便把绳索的一头系在了罗海豹的腰上,而在另一头则绑上了一个浮筒,罗家福认为这是预防事故的万全之计。
因为,罗家福估计罗海龙大一点,水性和体力都会好一点,万一掉下水的话,那罗海龙则可以游一会,甚至还会游回到船边,但那罗海豹则不同了,他年龄要小一点,虽会游水,但身体比较孱弱、水性也比较差,他担心万一罗海豹掉下水的话就会有危险,所以,罗家福就在罗海豹身上做了这样的安全预防措施。
在一切搞好后,当罗海豹在船上活动起来时,那屁股后面的浮筒则在跟着他移动,浮筒便被他拖着发出了“当当啷啷”的声音,罗海豹见状,他自己便发出了“嘎嘎嘎”的笑声,因而便更在船上不停地走啊跳啊起来,这逗得罗家福、李雪梅、罗家寿和罗海龙也跟着在大笑起来了。
船到榕江后,榕江有水了,时年的榕江原始而又无污染,有水的地方便会有鱼,因此,罗家福和罗家寿便选取了适当的河段下网捕鱼,以解决大家肚子的充饥问题,这样,凡事倒也是十分的顺当。
就这样,他们顺江而下,风餐露宿,停停走走,走走停停,一路捕鱼一路听风观景,船上更充满了童稚,其生活倒也自由自在、充满着幸福的表情和欢声笑语。
在三、四天后的晌午,船就来到了榕城的舅父林木荣他们的家门口了。
罗家福便从船的活水舱里抓了几条鱼,然后,他领着一家大小在往舅父的家里走去,这是按母亲林木兰的吩咐,他们是去拜访舅舅们的。
当他们来到了舅父的家门口后,却倍觉冷清,门内毫无以前热闹的声息。
在经一阵的呼喊后,大舅林木荣出来开门了。
此时,舅甥见面,既觉意外又分外地热情,特别是那罗海龙和罗海豹两兄弟总在舅公长舅公短的叫着,因而,喜得那林木荣呀也是合不拢嘴了。
那林木荣便格外高兴的迎了他们进屋了。
在一阵的寒暄后,舅父林木荣便聊起了林家的情况来了……
原来,在饥荒发生后,这潮汕地区的灾情是更为严重,揭阳榕城地区也不例外,可谓是赤土千里,地面了无生机、百业凋零、万物荒芜,而物价又飞涨、米珠薪桂,半年来那也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了,因此,林家人既耕不了田也做不了生意了,而家族人口又多,在权衡利弊和掂量了自家的存粮后,他们便选择了携家眷带本钱去不受灾的福建北部了,在数月之前,他们便已分三批乘着自家的渔船偷偷地往福建去投亲靠友、以图在那边发展了,因而,家人便只留了一些粮食给大哥林木荣在家里守门看屋。
在听了大舅林木荣的话后,那罗家福、罗家寿和李雪梅的表情多少便有些沮丧、有些失落的样子了,接着,罗家福便也把家里以及母亲林木兰的情况讲给了林木荣听。
在了解了情况后,那林木荣便问罗家福今后有什么打算。
罗家福便说道:“家乡的龙江河已经干涸了,家里无田无地,就是有那也是种作不了了,所以,我妈就让我带着一家大小往榕江下游来从水里讨碗饭吃,这就到了这里了,也所以,就来拜见舅父你了……”
罗家福在见到舅父家里的情况后,他也就不敢再提要舅父帮忙的想法了。
林木荣说道:“嗯,也好,这里的榕江起码还有水,有水就有鱼,这起码比你们龙头镇那边要强一点,没米有鱼,那也不至于饿死……”
罗家寿说道:“对,大舅父呀,这也是我妈的意思。”
林木荣说道:“哦,你妈从小在这里长大,她还是比较了解这边的。可是,你们这么多人,你那条小渔船怎么睡得下呀?”
罗家福说道:“这几天来,由于天都不下雨,我和家寿晚上几乎都是在岸上的沙滩睡,都挑在沙滩边过夜,船上吗是雪梅带着两个小孩在睡。”
林木荣说道:“这样啊?嗯,这样可不行,睡沙滩是容易得病的……”
说完后,那林木荣便在思索了起来了。
一会后,林木荣便在说道:“这样吧,我这边还有一条小舢板,你们就先撑去用吧。他们上福建时,所有的渔网呀什么的都带去了,只留了一条小舢板给我钓鱼,我看那就给你们用吧。”
李雪梅说道:“哎呀,那真是太谢谢舅父了,我看这边的江河呀,江面很宽,水又深,水流也很急,如果没有两条船拖的话呀,那确实也是打不了鱼的。”
林木荣说道:“是的,外甥嫂呀,别谢了,都是自己人呀,谢了就见外了。”
罗家寿说道:“不管怎样,那都还是要感谢舅舅的。”
林木荣说道:“唉,这天灾人祸、兵荒马乱,舅父也没有其他啥的了,舅父也就只能帮到你们这么多了。吃完饭后,咱们就到河边,等我把舢板交给你们……”
罗家福说道:“好吧,有舅父的帮助,那我们以后的生计就会方便很多了。”
林木荣说道:“哦,别只顾说话了,我两个外甥孙呀可能都肚子饿了,快煮饭吧、煮饭吧。”
随后,那林木荣便起身煮饭,那李雪梅也赶忙起身去帮忙。
不久后,一煲潮州白粥和两盆焖鱼便被端到了桌面上来了,众人便“乎乎突突”,一会便把它吃了个精光了,特别是那罗海龙和罗海豹,都各吃了三大碗,因为他们好久都没有闻过这香喷喷的白米香味了。
在吃饱粥后,那林木荣便领着他们来到了榕江河边,罗家福、李雪梅和罗家寿便见到了舅父所说的那条舢板了,一眼所见,这条舢板虽然比自己的渔船小些,但它有船篷,也有一米多宽,晚上睡两个人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罗家寿见状,那是万分的高兴,只见他欣喜若狂地在说道:“好好好,十分的好,晚上我跟海龙就可以睡在这舢板上,白天也可以用来拖网头,好好好、太好了……”
那罗家福和李雪梅在见了船后也是欣喜万分。
罗家寿上了舢板,他见上面的船桨和竹篙等一应齐全,便拿起船桨把它桨到了自己渔船原来停船的码头边,以让两条船合在一处,此时,岸上的众人便也沿岸走到了原来停船的码头边。
舅甥们又在这里聊了一番家常寒暄后,那林木荣便回家去了。
而罗家福、李雪梅和罗家寿则在船上忙碌了起来,那渔船上的一些东西便被一分为二放在了两条船上,这样,有两条船了,那打鱼和生活则都方便得多了。
所以,从此以后,那罗家福、李雪梅和罗家寿便带着罗海龙和罗海豹在榕江的江面上捕鱼,两条小船时而向上游走,时而又往下游漂,他们便在榕城三、五十里的范围内来来回回地漂泊着。
然而,这榕江比它上游的支流龙江却有很多的不一样。
这榕江在流经榕城以后呀,江面便逐渐地变得了更开阔了,江里的水深也逐渐变得了更深了,河道也变得了弯曲了,可谓是五曲十弯,特别的是,这下游的榕江还是感潮河段,每天都有涨潮也有退潮,在涨退潮时,江里水流湍急,江水咸淡交替,而罗家福所拥有的渔网是长度较短、网身也是较矮的只适合于上游河流捕鱼的渔网,因此,在这里,适合他们下网的河段和机会都甚少。
因而,两条小船在榕城的上下游数十里的范围活动了十几、二十天后,那收获却是甚少,以致,罗家福、李雪梅和罗家寿都面露难色、甚是忧虑。
某天,罗家福听人说,在榕江的更下游、在它的出海口处,乃有一广阔无垠的浅滩,当地人称之为:牛田洋。
此牛田洋在高潮时水深只在二米左右,而低潮时的水深则只没膝盖,甚至还会露出水面,涨潮时鱼群会到浅水区觅食,那鱼虾都甚是丰富,此地应比较适合小船捕捞,只是,该区域比较临近ST市区,距ST市区仅有一、二十里的距离,而目前的ST市区是被日伪军占领着,更还在闹瘟疫,前往该区会有风险。
罗家福听后便在思索了起来了:向上游是回头路,这更没有一点发展的余地,而在原地,那也是碌碌无为、难有收获和起色,更难于填饱众家人的肚子,而去牛田洋呢?也许可以搏一搏。
因此,罗家福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罗家寿和李雪梅,在经过了三人的再三考虑和斟酌后,他们便决定要冒险前往一试。
于是乎,在这天的早上,那罗家福与罗家寿便桨着两叶小船顺江向着东南方向漂去。
从榕城水域到牛田洋,水上弯弯曲曲的距离约在八、九十里的样子,罗家福和罗家寿兄弟俩便时桨时撑,直到在当日下午近日落时分,才趁着退潮把两条船撑到了一片广阔的水域,兄弟俩一眼望去,此水域茫茫荡荡,岸边的水草和红树林十分的茂盛,时值低潮时分,岸边已露出了大片的泥沙滩,滩上正有不少人在锄拾毛蚶、牡蛎等海生贝类。
罗家福认为牛田洋应该就是此处了,因此,兄弟俩便选了一处深水沟口锚泊,以预防船被搁浅。
在晚餐后,一家人便在船上乘凉,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了,远眺一、二十里外的ST市区,高楼林立处已是灯光闪闪:哦!那边可能就是已经被日.军占领了的ST市区了,在家乡时听说过的那无恶不作的日.本鬼应该就在那里了。
此时,罗家福、罗家寿和李雪梅便在想着、聊着、望着,也在逗玩着罗海龙和罗海豹,其实,他们三人的心里未免也泛起了有些胆寒和畏惧的感觉来了。
尽管如此,他们一家人当晚还是在两条船上平安的过了夜了。
在第二天上午,正是高潮的时候,牛田洋潮涨水满,那罗家福和罗家寿兄弟俩便撑开船准备下网了。
然而,就在这时,从对岸、本岸和上下游的阴沟、树丛中却突然开出来了与自家的船大小相当的数十条小船来,这些船很快就围了过来了,船上的人都操着潮汕话,他们七嘴八舌的狠狠地对着罗家福和罗家寿兄弟俩的船在喊打喊杀,原来,他们是来驱赶罗家福和罗家寿兄弟俩的船的。
此时,船上的罗海龙和罗海豹霎时便被吓得浑身在颤抖,兄弟俩只趴在了船上不敢乱动和出声。
原来呀,是本地的渔民欺生,他们发现了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罗家福和罗家寿兄弟俩的船了,便认为罗家福和罗家寿兄弟俩的船是来抢食了,于是,他们便团结一致的共同过来驱赶。
好在罗家人从小在潮汕母亲林木兰的教导下,个个都不但会讲客家话而且还会讲潮汕话。
等那些船靠近后,罗家福、罗家寿和李雪梅便一起用潮汕话与之搭讪,并谎称自己是上游的地都和关埠两镇人,是由于天灾干旱、田地已不能耕作,为免于饿死,这才刚买船到了这里来求生,并说,船上还有饥饿难耐的孩子,因此,请求大家给予一条生路、万望可怜可怜……
然后,罗家福又叽里呱啦的对他们讲了一大堆的好话,在请求他们容留自己暂且在此处谋生安身。
这本地的潮汕渔民嘛,虽然言语和外表强悍但内心却也还是宽柔,大多也是讲义气的性情中人,所以,众人见罗家福、罗家寿和李雪梅会讲潮汕话,所说的地都和关埠两镇确实也是在上游被揭阳所管辖,离此地也就几十里的路程,而且,又见罗家福、罗家寿和李雪梅彬彬有礼、有进有退和客客气气,船上也真的有两个小孩。
因此,在弄了老半天后,本地的渔民则认为罗家福、罗家寿和李雪梅还是自己人,于是,有人在说了几句“嘎底囔”、“胶己人”(潮汕话,即自己人)后,众人便纷纷地退去了,这便算是当地人接纳和容留了罗家福、罗家寿和李雪梅他们了。
因此,那罗家福和罗家寿兄弟俩便顺利地开始在此捕鱼了。
此后,在每次与本地人见面时,那罗家福等人都会主动客气地与他们打招呼,以致,在一段时间后,罗家福、罗家寿和李雪梅他们也就与当地的渔民们混得了滚瓜烂熟了。
当地的潮汕人尊崇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你讲仁来我就讲义,在这样的一来二往后,在中午一起泊船休息时,那本地人便还会邀请罗家福和罗家寿过其船去泡功夫茶喝呢!“唊嘚、唊嘚!”(喝茶)之声便朝闻晚见、不绝于耳,以致罗家福和罗家寿船上喝的淡水等便也就得到了当地人的帮助和接济了。
在捕了鱼后,罗家福也会跟随本地人到岸上去把鱼卖掉,换了些银元,但是,此时却无法买到粮食,家人便只能用鲜鱼来充饥。
日子就这么过着,这日子总算也还可以过得下去。
然而,好景却不长……
在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正是大潮的时候,江面水深浪静、江鸥低翔,江面的很多渔船都在专注地捕着鱼。
突然,江中却开来了一条气势汹汹的汽船……
汽船上站着荷枪实弹的日.本鬼子,还有两个伪军翻译,日.本鬼子在船上凶神恶煞般嗷嗷乱叫,伪军翻译也在跟着主子在大吼,汽船在江面上横冲直撞来回了几个回合后,不由分说,不分青红皂白,牛田洋海面上的数十条小船便一起被他们扣押到ST市区的汕头港里去了。
初时,本地的渔民和船民都在愤愤地怒骂,在挥手踢脚,更咧嘴发出了无数个:“扑卧!”“扑鸡!”“扑乐个鸡!”的声音。
日.本鬼子虽然听不懂此话的意思,但见人们的表情,知是怨恨和反抗,因此,他们便立马朝船的天空和船边的水上“哒哒哒……”的扫射了几枪。
顿时,那手无寸铁的人们便被吓得了脸如土色、不敢出声了。
在日.本鬼子的淫威和黑洞洞的枪口下,人们便无以能再反抗了,便只好在无奈的不满中、只在愤恨的口水发泄中,人们便只能连人带船无奈而又不情愿地被日.本鬼子押到了市区汕头港的江边了。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那罗家人便也就跟着当地人无奈地被扣押到了市区的江边了。
唉!此时,危险和意外便还是发生了!
船被押到市区汕头港的江边后,那罗家福放眼一看,密密麻麻的大船小船停了一大片的海域,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岸上也有日伪军在看守着。
一经打听,原来,日.本鬼子早就禁止大船出海了,早就把当地的船只扣押在这里了,本来,榕江内河的小渔船是不会被扣押的,但是,这次却突然地也被扣押了。
这……日.本鬼子是不是要封锁汕头至榕城的水路了?人们便开始在怀疑日.本鬼子又会有什么阴谋了,人们便开始在猜测日.本鬼子可能要进攻侵占榕城了……
罗家福和罗家寿他们是外来的外地人,他俩不敢跟本地人争抢出入比较方便的靠岸的位置,因此,兄弟俩便只把自己的小船停泊系在了最外面靠近江心的一条大帆船的船后边。
之后,兄弟俩见本地人把船靠泊后便在日.本鬼子的押送、监视下纷纷地离去了,而罗家人便只能待在了船上……
船被扣押后,罗家人该怎么办呢?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续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