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接
很奇怪,悲痛的时候是最悲痛,无人能纾缓分毫,全世界也负荷不了的重量,但是,接受了又云淡风轻了。
我很平淡的过了个周末返校了,就像很平淡接受他死亡的消息。
日子如水般流过。
这是一个很平淡的一天,我一觉睡到十一点,然后听见我妈喊吃饭,就磨磨蹭蹭收拾着去吃饭,路过时被妈逮着阴阳了两句,然后去洗手间准备上厕所,但是有蚊子,我又打开门准备驱赶蚊子,我听见我妈接了个电话,语气有点儿激昂,我现在才知道那是为了掩饰恐慌。她喊我帮她发个地址,是说把XXX接回来。我还一知不解的,只知道有人死了,把她接回来了。
下午把鹦鹉收拾完了,吹壳、换水、换垫纸,然后洗衣服,我妈突然问我在干嘛,然后她说要去吃饭。在这之前,我上了个厕所,听见从家门后传来的哀歌声,想着这声音真慈悲怜悯,听得人忘却了一切,只有平静。我这时才知道是k家的最小的女儿去世了,肺癌。我细细问询着我妈,确定着死者的身份,“是喜欢说笑的那个吗?”我妈笑着说,“你也知道她说着说着那张嘴巴一直支支吾吾的吗?”我看着她的眼睛,水波粼粼红彤彤的。
生与死的界限是什么呢?
然后我晾完衣服换了个鞋子就出去了,然后路上迎面走来一个端着一餐盘的老头,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我妈笑着说,“那是xxx哥哥。”我看向他,他是k家小女儿的儿子。他比我记忆中黑了一些胖了一些,露出了一个很收敛的笑容。
然后坐在我家店门前,还有好几个都是熟人,感觉他们都没变,只是我变了,从几岁变成了二十几岁。
吃饭的时候,有他家的亲戚说一些情况,什么前两天还看见她在那儿坐着的,还说几点几点去看她的,她说要吃鸡蛋牛奶的,一下就去了,有人说其他人的生死未卜。
吃完饭,我竟直向夕阳走去,那边有我家的一块田,我在田里发现一个畸形的小西瓜,为了知道它是白是红的,我把它带回家。一切,是有点儿白有点儿红有点儿黄的。
其实这一年我过得也不好,我的脑海中全是仇恨。那是过年后的一个阴雨天,晚上我没有关门,七只鹦鹉在笼子里,等我十一二点回房间的时候只剩下蓝宝血淋淋的尸体,我正焦心于生菜的受伤的翅膀时,发现数目不对,最后只剩五只。我当时麻痹自己,只要当这件事没有发生,你就是很稳健的幸福着。但是并不是的,记忆就像煮粥,它不可能一直沉下去,它会随着时间起起伏伏。我这辈子都恨死猫了。它自己不思进取,反而在我的房间,鹦鹉在笼子里,把它们杀害。从此我记得了关门,时时刻刻都警惕着有没有关门,就算好好关着门,我也要查看好几次,虽然关的几率是十分之八九,但是我不放心。
我姐姐喊我回家看一下那个鹦鹉新生的独苗苗的病情,打电话给妈才知道独苗苗在前几天已经去了,她说她给它喂药给它擦屁股,中午还好好的,下午回去已经躺着了。
多讽刺啊,当我知道你的消息,发现你早已离去。是时间的错过还是我们的错过。有的事还有更改的机会,但是错过的则是改无可改,更无可更。
我心里一直想着放假回来要好好照顾我的小鹦鹉们,当我回来,发现一切都不一样。家里多了两个监控。我妈说鹦鹉前两天飞了三个。我的脑子卡嚓一阵轰雷,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想着飞了就飞了吧。然后等我上楼一看,大大的笼子,两个绿豆站在一起,我气愤交加。然后回到饭桌,哇地一声又哭了。隔壁家拆了房子重建。我妈说是隔壁家的工人偷的,因为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了,我给它们笼子外加了超细的防护网,猫儿是不可能的,而且留下的是同一个原始绿的花色。但是他们看隔壁家的监控说是鸟儿自己飞走了。我坐立不安,无法接受。如果真的是被偷走了,很有可能被拿去买了,说不定带回家给自己的小孩儿玩,越想越不是滋味。哪怕有一丝可能的希望,我也不能放弃。我就报警了,我第一次报警,我怕他们说我是报假警,最后我被抓去关着了。然后我先是上网问,“鹦鹉被偷可以报警吗”,答案是“可以”。然后我还花了二十几块钱找了个律师问,他说找回的希望不大。我问我警察学院的同学,他说金额不是很大,可能不会被重视。后来警察来了,我的本意是他们调监控看,但是他们估计没那么多的精力,最后他们说是看监控飞走的,我想着他们要是在警察面前说谎也是做假证,然后警察走了。我问他们看见鸟是往哪儿边飞的,我就到处找。当然,我找不到。
生离死别,痛莫如斯。
我曾经在复活节发了个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为什么只有耶稣才能复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