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知律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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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果然,他的第一步计划成功了,僵尸虽然与尸灵傀儡相距甚远,却成功地引起了各大宗门的注意,吹雪谷的旧账也被翻了出来,而曲宁直慌不择路,竟然推了九旋出来转移视线。唯一令乔引没有想到的是,窦寻会同一个时候带来万象妖王和生灭主的消息,无意中倒替曲宁直挡了刀,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万象境。

乔引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青莲会后,他安排心腹从浮霞城向吹雪谷沿路推进,一面纵僵尸滋事,一面掳掠百姓,以造成有人拿活人炼制尸灵傀儡,为祸地方的假象。乔引此举原是为了引火去烧吹雪谷,是以姜郁和乔念自告奋勇要追查僵尸时,他才会极力反对。

“但义父只想报仇,并未想要害人。”乔念道,“我们一路追踪,发现所谓僵尸伤人都是虚张声势,真正被伤到的人并不多,也不严重,被掳掠的人也只被囚禁了起来,并未受到其他伤害。”

姜郁和乔念正感奇怪,沿途便出现了神秘人,每次都赶在他们之前解决了僵尸和掳掠案。姜郁和乔念失去线索,最后只追到信阳,然后在那里遇到了楚回和谢扬。

乔念道:“我们在信阳遇到的才是真正的尸灵傀儡,后来我将消息传回浮霞城,义父也是惊诧万分,他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除他以外,这世上还有其他人在暗中炼制尸灵傀儡。”

“如此说来,这曲宁直倒当真是可疑得紧。”谢扬道,“律前辈手中的《生灭草》一半已毀,一半落在乔宗主手里,此次尸灵傀儡重现,必定与之无关。但若说全然无关也不应该,否则时隔十八年,两批尸灵傀儡又怎会如此相似?便是巧合也没有巧成这样的,总不成这世上还有一人,恰好处处都与律前辈想得一样?”

“你是怀疑,”楚回眉头紧皱道,“这世上还有另一本《生灭草》?”

“没错。”谢扬点头道,“书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当年除律前辈之外还有别人看过《生灭草》,便是复制出一百本一万本来也不稀奇。”

“若说这世上还有人能复制出一本《生灭草》,那此人多半便是曲宁直了。”姜郁道,“《生灭草》是律前辈写的,而曲宁直是律前辈的师弟,也是岐黄圣手,律前辈当时炼制未成,会与他切磋探讨也不稀奇,所以他很可能早便看过《生灭草》,说不定还提过意见呢。嗯,如此想来,这两个猜测都应该八九不离十,曲宁直便是当年私纵尸灵傀儡的始作俑者,也是暗中炼制尸灵傀儡之人。”

乔念若有所思地道:“总起来说,便是曲宁直当年觊觎宗主之位,私纵尸灵傀儡害了爹爹,然后又窃取了爹爹的成果继续炼制,最后以致今日种种?”

姜郁点头道:“尚无佐证,但合情合理。”

谢扬也点头道:“我赞同姜兄的推论。”

楚回道:“如此说来,我们倒不必急着去找季宗主,倒该先去信阳探一探吹雪谷咯?”

“不错。”姜郁道,“你们别忘了,我们第一次遇到真正的尸灵傀儡便是在信阳。乔叔叔想用僵尸拉吹雪谷下水,却被神秘人打乱了计划,我们一路追到信阳,僵尸这条线索全断,然后就出现了尸灵傀儡,并且是直奔着我们来的,你们就不觉得其中巧合太多吗?”

乔念道:“你的意思是,神秘人也来自吹雪谷?嗯,曲宁直发现了义父的计划,所以派人来打乱,不料仍是被我们追到了信阳,他一来为了灭口,二来也为了反击,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冒险放出了尸灵傀儡?”

“这么说好像很有道理。”楚回道,“不过他那时候放出尸灵傀儡,其实也没有多冒险,也许正好赶上了他的计划也说不一定。他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炼制尸灵傀儡可不是为了好玩儿,迟早要放出来派用场的,在我们遇到尸灵傀儡的第二日,不就听说各处都出现了吗?据我想,他应该是在青莲会后就有这个打算了,毕竟无论他手中的尸灵傀儡放与不放,吹雪谷都已经洗不清了。”

“不,他还是冒险的。”谢扬道,“放出尸灵傀儡与在信阳放出尸灵傀儡,是两码事。曲宁直在其他地方放出尸灵傀儡是为了搅混水,在信阳放出却是迫不得已,只看我们遇袭之后,那幕后之人要急着将尸灵傀儡清理干净就知道了。”

“不错,你倒提醒我了。”楚回“唰”的一声打开扇子,激动地道,“还有信阳医馆的失踪案也与别处不同。江夏失踪的那些人,骆姑娘后来传来消息说,都找回来了,一个没丢,看来应该也是乔宗主的手笔罢?”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转头看向乔念,乔念尴尬一笑,点了点头。

楚回也点点头,接着道:“但信阳的失踪案便不同了,不但发案时间更长,作案手段更隐蔽,并且所有失踪者至今仍没有任何音讯,所以……”

“所以信阳的失踪案不是幌子,那些人是当真失踪了。”姜郁抢着道,“这些都是疑点,也是马脚。你们想想,那幕后之人为何独独不愿让信阳与尸灵傀儡扯上关系?百姓又为何独独会在信阳失踪?”

谢扬道:“你是想说,信阳是尸灵傀儡的巢穴,失踪百姓都被弄去做成尸灵傀儡了,而幕后之人之所以如此刻意避嫌,全是因为做贼心虚?”

“没错。”姜郁暂定截铁地道,“信阳一地疑点太多,我们必须要查。”

楚回点点头道:“我同意。”

谢扬道:“我也同意。”

“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去信阳。”乔念想了想,又道,“但我来之前,义父曾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将你们带回岭南,等避过风头再共商大计。如今咱们既然另有打算,我当得告诉他老人家一声,也免他担心。”

楚回和谢扬还未说话,姜郁便笑了:“思归,我看你这个爹呀,实在是不容易,养个儿子比养个闺女都操心。当然,你也不容易,被他这么娇宠着,居然没长成个小娘们。”

乔念回身一拳打在他肩头,喝道:“我叫你胡说八道,出言不逊。”

楚回笑道:“姜兄,这话怎么说?”

姜郁摇摇头道:“你们是没有见过乔叔叔对思归那副着紧的样儿,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掉了,恨不能一举一动都盯着。就说他这次出来找你罢,乔叔叔又想要救你,又怕伤了他,哎呀那叫一个纠结呀,为难呀,一张老脸都快扭成麻花了,说不得,最后还得我姜公子出马舍命陪君子。”

谢扬十分震惊地道:“乔宗主看着如此杀伐决断的一个人,背地里竟也会如此吗?”

“什么杀伐决断,那都是对别人。”姜郁挥一挥手,笑道,“一对上他的宝贝儿子呀,嗯,楚兄,我估摸着今后还会有你,那便全化成一片慈母心肠咯。若不是要我跟来出力,以乔叔叔那种谨小慎微,谋定而动的性子,又岂会轻易让我知道你二人的身世呢?”

“看你这股小媳妇儿似的委屈劲儿。”乔念向他怒目而视,“你不想来,没人逼你。”

“想来,我当然想来。”姜郁赶紧挤出一副笑脸,“思归和我是什么交情?那可是打小便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你们兄弟有事,我义不容辞,心甘情愿,受宠若惊……”

“我看你是口是心非,不情不愿,满腹怨言,说得好听……”乔念说一句便捶他一下,只捶得姜郁四下乱跳,二人闹作一团。

“思归,思归。”姜郁连连呼喊乔念的小字,示意求饶。

楚回听着听着,忽然若有所思,他反复念叨了几遍,似乎在细细咀嚼其中的含义。

“乔宗主,您为大哥取名为‘念’,字‘思归’,是想让大哥一直念着爹娘,也盼他终有一日能够认祖归宗,对吗?”楚回喃喃地道,“乔宗主,谢谢您,您和林叔虽然将我们兄弟分开了,却没有隔断我们的亲情。原来这世间当真不是只有恶,没有善的,我爹娘有林叔那样的家人,又有您这样的朋友,我想他们即便是死,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谢扬静静站在他的身边,听着他说话,默默地拉住了他的手。

五人在小竹林中修整片刻,待到体力恢复,便起身前往信阳,一路上依然是截杀不断。好在平添了姜郁和乔念两个生力军后,楚回一行实力大增,路途虽然狼狈,脚程却并不慢,终于在数日之后抵达了信阳。此时已近入夜时分,众人决定趁夜入城,以免天明之后人多眼杂,露了行迹。

五人展开身形,很快来到信阳城外的一个小山坡上。山坡离城不足五里,地势高起,站在山顶可俯瞰全城。众人在山顶的一片小树林中藏好了身形,趁着夜色遥望信阳城,只见其中房屋鳞次栉比,满街灯火辉煌,街上人流穿梭,熙熙攘攘的甚是热闹,似是在过什么节日。

乔念咂巴咂巴嘴,羡慕地道:“早听说信阳出美酒,名为玉雪瑶,乃是以乳脂和花蜜酿成的,其色白,其液浓,若得玉碗盛来,那真是色如琼瑶,润比美玉,滑似羊脂,甘胜醴酪,我早便有心一品了,奈何却总是不得机会。唉,前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不料今日又有我乔念追凶,两过信阳而没得喝啊!”

“好大的口气,竟敢拿自己和大禹比。”姜郁笑道,“思归,你吹牛也不看看地方,我劝你还是收着点儿的好,仔细山顶风大,闪了舌头。”

他话音未落,刚好便刮来了一阵风,十分应景,众人都笑起来,乔念自己也笑了。

“不妨事不妨事,”楚回指指九旋,笑道,“咱们这里敢吹牛也会吹牛的多了去了,这点儿小风哪里刮得动?你们看,那边还有个指着盘古大神叫哥哥的呢,这牛可够不够大?我只怕这满山的树都被刮倒了,她的话也还能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呢!”

九旋听懂楚回是在取笑她,忍不住哼了一声,不服气地道:“我没有吹牛,本来就是盘古大兄嘛,我便应该这么叫。”

乔念看看九旋,一脸自叹弗如地道:“九旋啊,没想到你人只小小一个,心气却高,我不过是和大禹上神类比类比,沾沾光,你更厉害,竟直接跟盘古大神攀起亲戚来了。不过你攀的这根高枝也太高了,你可要当心,别挂在上面下不来,须知位越高风越大,届时哪怕只有方才那么一阵小风刮过,也能将你刮飞了。”

他在这里打趣九旋,谁知那风今日也像是来凑趣似的,随着他的话,又刮起来了,众人顿时笑得更大声了。姜郁正要说话,楚回忽然脸色一变,猛地将手指竖到嘴边,一面向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面向着风来的方向侧耳细听。众人吃了一惊,连忙屏息凝神,不敢稍动,树林中一下子安静下来,然后便听到一阵熟悉的“叮铃铃”,随着风声远远飘了过来,其中隐隐还夹杂着一些“桀桀桀”。

“得,又来了。”姜郁两手一摊道,“兄弟们,操家伙吧,看看咱们这次又要打散多少个!”

众人一路屡遭追截,早已是习以为常了,眼见一场恶战在即,不但不慌乱,反而生出了几分玩笑的心思。

楚回率先道:“我猜一百个。”

乔念摇摇头:“没有那么多,我猜最多八十。”

姜郁道:“八十也多,就这点儿阵势,我猜五十。”

便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树林外响起,笑吟吟地道:“都错啦,是一百二十个。你们别只顾着玩儿啦,赶紧出来动手罢,要不要比比谁杀得多?”却是窦莹的声音。

她话音未落,外面便已响起了“呼呼”的长鞭破空之声,还夹杂着阵阵剑鸣和尸灵傀儡被击碎时发出的“噗噗”闷响。那剑鸣琅琅清越,倒像是季寒的神照剑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