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桃花微凉
壹、
窗棂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岸清躺在榻上怎么都睡不着,脑海总是里闪过一些奇怪的念头,她被这些问题弄的寝食难安。
为什么在这里,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岸清想不明白。
岸清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四周,檀木所制的桌椅摆在一旁,铜镜下摆着胭脂水粉,琵琶被放于角落。
天快要蒙蒙亮,岸清才沉沉睡去。细雨从未关严的窗棂中进入屋子,有些凉。
岸清坐于铜镜前,看着丫鬟绿莲急急忙忙跑进来,脸色未变:“出了什么事?”
“老爷让小姐你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商量。”
岸清点了点头,施施然起身,内心却莫名感觉害怕。
岸清看着面前的人,慈祥的面容,嘴角是控制不住的笑意,在她要行礼时扶住她,岸清轻声道:“不知父亲何事,这么急忙找我?”
“皇上赐婚将你赐给了念青王爷,你要知道这是一个机会,能不能赢也就此一举了。”
岸清的被迫看向父亲的双眼,一阵恍惚:“父亲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父亲拍了拍岸清的肩膀:“那就好,你知道的如果你失败了……。”
岸清跪在地面,眼神不像往日般清晰:“岸清一定不负众望。”
日子总是过的飞快,在岸清出嫁的前一天,父亲将一包东西放在岸清手里,在耳边私语了一番。有风拂过岸清的脸颊,岸清只觉得冰凉。
宫阙重重,敲锣打鼓的声音震耳欲聋,岸清身着红色嫁衣,红盖头挡住了岸清的容颜。岸清猛然脚步一顿,有些恍惚,一旁搀扶着的丫鬟着急道:“小姐,怎么不走了,别耽误吉时快走吧。”
高挂的月亮已经近乎满月,岸清坐在榻上等着王爷的到来,双手紧紧抓着衣摆,暴露了她的紧张。
嘎吱的开门声,在此时格外突兀。一双黑色靴子进入了她的视线,男子修长的十指一点一点掀开她的盖头。珠窗上贴着的喜字熠熠发光。
岸清看着站在面前的男子,颀长的身体,棱角分明的脸颊,深潭般深邃的双眸,烛光映在他的脸上,整个人都变得柔和。
岸清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男子打断:“你不用向我请安,你就叫我念青吧,你放心……我不会强人所难的。”
嘎吱的关门声,念青离去,一扇门将夜色与烛火隔离开来。
自那日后,岸清就再没见过念青,只是每天不断送来的小玩意和小挂饰,在告诉岸清,念青并没有忘记她。
就连丫鬟绿莲都一脸高兴:“小姐,不对,王妃,其实王爷还是蛮惦念您的。”
岸清听见此话后,朱唇微抿,没有说话。
院内有颗桃树,由红到粉逐渐开来像夕阳下的朝霞,岸清每天最喜欢的事就是坐在树下,她才有片刻的安静。
念青的到来,让岸清有些惊讶,念青看向岸清,眼神刹那变的温柔:“你最近住的习惯吗,吃的习惯吗?”
“妾身,一切都好,多谢王爷挂念。”岸清轻声道。
念青将手覆盖在岸清手上,道:“手怎么这么凉,过几日皇宫会有一场宴会,你跟我一起去。”
岸清想要将手抽回,不料被念青握的更紧,岸清柔声道:“一切任凭王爷做主。”
念青命人连夜做了几套衣服,任由岸清挑选,最后岸清选了一个略微素雅的衣衫。
念青来接岸清时,岸清正在戴发簪,此时的她身着竹叶色衣衫,衣襟旁是金丝线绣的牡丹花,身上又披着青色薄纱,头戴一银色发簪,衬托出她的高贵淡雅。
马车一路颠簸,岸清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幸亏念青都及时扶住了,后来念青索性握住了岸清的手,又将岸清的头靠在了自己身上。
去往宴会的路蜿蜒曲折,四周是高高的红墙,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
宴会上歌舞升平,岸清坐在念青的身边低头不语,念青则一边回复皇上的问话,又一边给岸清夹菜。
导致岸清抬头看向他,轻声道:“我吃不了这么多。”
念青轻笑着,伏在岸清耳畔:“你多吃一些,瞧你瘦的。”
岸清的脸颊瞬间红的发热,周围的嘈杂声音消散,岸清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在回王府的路上,不料被人埋伏,半路突然杀出了几十个蒙面人,现场一片混乱,念青握了握岸清的手,眼神坚定:“他们不会伤害你的,你在马车里待好。”言毕,念青从马车里走了出去。
岸清的双手攥在一起,外面的惨叫声让岸清心惊,当血顺着缝隙溅到马车内时,岸清急切想地想知道念青的状况。
岸清刚走下马车,黑衣人就奔她刺了过来,岸清闭上了眼睛,疼痛并没有袭来,是念青挡在了岸清面前。
黑衣人见状比了个手势,便撤退了。鲜血染到岸清的衣服上,岸清却格外冷静,她的脑海里有一个想法,并且愈加强烈,她想将自己的这把剑刺向念青的胸膛,这样就一切都结束了。
此时的念青昏迷在地上,岸清拿剑的手微微颤抖,在距离心脏几寸时,岸清猛然停住,心里不断闪现出她与念青在一起的片段,她……她不想让念青死。
可是突然身体不受控制,一只手拼命的向下使劲,岸清急忙用另一只手握住剑柄,猛地将剑丢在地上。
岸清跪在地上拼命的喘息,嘴边有血涌出,月色洒在念青起伏的身体,以及颤抖的睫毛上,像是镀了层银光。
侍卫很快赶到,岸清回去后大病了一场,病好后愈发沉默,不变的是每天一有空隙就会坐在桃树下,任由桃花落在身上,又滚落于地面。
念青养好伤后总是来看岸清,陪岸清说说话,有时还会给岸清讲一些趣事,岸清总是微笑倾听。
岸清最近总是咳嗽,丫鬟想去请太医,却被岸清制止:“伤寒而已喝些药就好了,不必麻烦太医。”
岸清低头看向手帕里的血,浑身冰凉。夜幕低垂,岸清走下榻来到梳妆台,将一个银簪握在手里,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动。
翌日清辰,岸清端着为念青做的汤羹站在书房外,沉思了好久总是敲了敲门,念青打开门看见是岸清,急忙道:“你怎么来了,难不成是想我了?”
岸清看向念青深潭般的眸子,轻声道:“不请我进去吗?”
念青侧过身,伸手端向岸清手里的汤羹:“这是给我做的啊?”
“嗯。”岸清的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念青听见这话后,便一脸笑意:“是不是突然发现我这么好,想要报答我。”
岸清垂了垂眸,双手攥在一起:“念青,如果……如果我骗了你,你会恨我吗?”
岸清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她听见了念青的回答。
“怎么会,如果是真的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说着,念青就要将汤羹放入口中。
“啪”的一声,汤羹洒了一地,岸清看着自己的双手,沉声道:“别吃了汤羹已经凉了,等一会我在重新给你做一份。”
岸清走的急迫,就连念青在身后喊她,她都没有听见。
岸清依稀记的她父亲给她一包药时,所说的话:“适当的时候要了念青的命,你和他只能活一个。”后来她将那包药放在了银簪内。
岸清开始躲着念青,一是不想让念青知道她的身体情况,二是她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残月俯瞰下方,风将树枝吹的“沙沙”作响,榻上的短幔飞舞。岸清站在书房内,手里拿着找到的贿赂大臣的证据以及各种密信,无一不是砍头的大罪。
岸清将信绑在信鸽的腿上,让它将信带走,就像往常一样,是的,往常。
岸清开始连傍晚都不睡觉,一直坐在桃树下,丫鬟心急想要禀告给王爷,却不料王爷并不在王府,最近一直都在皇宫内。
岸清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沿着街边乞讨每天都是挨打度日,后来被人捡走,岸清能吃的饱穿的暖了,即使每天都被灌输思想,没有了自我。
鲜血从岸清嘴边溢出,她知道自己已经时日不多了,这就是违抗命令的下场,可是岸清她不后悔。
翌日清辰,岸清依旧还坐桃树下,花瓣将岸清的身体覆盖,身体已经冰凉。
贰、
我是一名暗卫,念青王爷是我的主子,不对,马上就要成为九五之尊的皇上了。我每天都跟在主子的身后,可我感到主子并不开心。
主子每天都会站在那颗桃树下眺望,又或是沉思,一待便待好久。
我还记着有一次主子喝醉后,念的名字,岸清,岸清。
吓的我不敢再听,急忙藏了起来,岸清,这个名字可是大忌,主子不许任何人提及,如果提及那可是要杀头的。
我想主子是喜欢岸清的吧,可是又转念一想怎么可能,主子如果喜欢岸清,又怎么那般,为了得到岸清的芳心,不惜派刺客去暗杀自己,目的就是利用岸清将岸清身后的人一网打尽。
就连……就连那些贿赂大臣的证据和密信都是主子一手设计的,就是为了让岸清身后的人上钩。
难道主子是在利用的过程中喜欢上了岸清,不能……不能吧。
算了,我还是不想了,主子的心思岂是我能看懂的。
所谓的贿赂大臣的信被埋在桃树下,岸清并没有将它交出去,岸清喜欢站在桃树下,是因为她想最先看见念青,又可以等待念青的到来。
只是这些终将成为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