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开心与讨厌
雪茸没有选择飞回去，没有力气了，而是去公交车站，等来一辆回办事处的公交车，坐了上去。
炽盛不放心她一个人，也跟着去坐公交车。
雪茸坐在车厢后面左边靠窗的位置，炽盛则坐在右边靠过道的位置上，时不时观察她。
雪茸将头靠在墙上，吹着窗外的风，看着外面路过的人或物或景，发呆。
现在已经7点多了，天色渐黑，路边的灯也亮了起来。
炽盛看着她有些落寞消沉的模样，想着该怎么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该不该坐过去，怕自己的热量伤害到了此时虚弱的雪茸。
会留疤的，她很讨厌！
可能她就想静静地待会儿吧！
炽盛靠回椅背，沉了一口气。
下一个车站上来了一个男人，坐在了雪茸身边，炽盛又不得不谨慎地观察起左边的情况。
过了三站后，雪茸身边的男人似乎发现她不是普通人类，凑过去仔细观察了她片刻，然后笑道：“你是雪灵吗？看你皮肤这么白？”
雪茸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继续看向窗外。
炽盛也注意到男人说的话，以及他此时与雪茸的距离，很近。
所以炽盛将整个身子都转向雪茸那边，紧盯着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男人似乎没有看出雪茸不想理他的态度，反而笑得更谄媚了，“你就是雪灵吧？怎么这么累的样子啊？是不是需要补充灵力啊？我带你去我家怎么样？我家里有一个超大的制冷室，就在下一站。”
男人将左手放在她的大腿上，猥琐地笑道：“没力气的话，我可以抱你回家，好吗？”
雪茸紧抿着嘴，藏在袖子里的手正准备释放寒气打开他的手，炽盛却在这时突然站起来，一把握住男人的左手，向上一拽，反过去按压在男人的右肩膀上，将他整个上半身抵在椅背上。
“请你自重！”炽盛怒视着他，瞳孔里有火焰产生。
男人刚想反抗，却感到手腕上有一种火辣的热气，瞬间怕了。
“火灵？你…”他又很生气地质问他，“你一个火灵，怎么敢对我动手动脚？你有什么权利！啊！你是想要烧死我吗？”
炽盛冷着脸说道：“我这是在阻止一个男性对一个女性的骚扰！如果你再对她动手动脚，我就直接带你去警察局，让你体验一下飞的快感！”
男人有些怂了，试着挣开左手，发现力量完全比不过，“隔着裤子放在腿上怎么就算骚扰了！放开我！我要下车了！”
炽盛见他打消了念头，便松开手。
男人生气地站起来，看着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故意狠狠撞一下炽盛的肩膀，从他身边走了。
炽盛转身看到他真的下车了，才放心地回到位置坐下，看向雪茸。
雪茸被这件事弄得有些尴尬，戴上帽子遮住自己。
而在下一站停车后，雪茸起身往后门走去，炽盛快速看了一眼窗户外，发现并不是办事处的停车站，但还是起身跟着她下了车。
雪茸在马路边等绿灯后，穿过马路走向对面的美食街。
炽盛问她：“你是饿了吗？来这里买吃的？”
雪茸无语地看向他，在一个陌生人从他们中间穿过后，说道：“你说这些废话，不如来一句’我请客’更让人听着开心。”
她扭回头，继续向前走。
炽盛连忙跟上，来了句：“好，我请客，你想吃什么就吃。”
雪茸来到一家炸鸡店，点了一份年糕炸鸡套餐，炽盛反应很快地面对支付设备，放入右手食指指纹，同时进行面部扫描，完成了支付。
雪茸拎着炸鸡套餐的袋子，又来到一家奶茶店，点了两杯奶茶，便坐在一旁的位置上等待，炽盛支付完成后站在柜台前等。
之后，他们来到了一条街道上，坐在一张长椅上。
雪茸吃着盒子里的年糕和炸鸡，喝着奶茶，看着来往的行人和街边景象，沉默着。
炽盛也只好抱着一个冰淇淋吃了起来，吸了一下午的火，不想再吃热的食物了，吃点冰的降降火。
大概等到雪茸吃饱喝足后，她稍微恢复了一点精力，心情变得好了些。
她舒服地靠在椅子上，抱着第二杯奶茶在喝。
炽盛也吃完了手中的食物，问她：“吃饱了吗？还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雪茸看向他，感到满意地弯起眼角笑了笑，“饱了，谢谢，但是还想在这里坐会儿。”
炽盛点点头，“好，我陪你。”
于是，两人面向马路，静静坐着。
片刻后，雪茸突然有些情绪低沉地开口说道：“你喜欢你现在的身份吗？身为火灵，你感到开心还是难过？”
炽盛扭头去观察她此时的表情，也不清楚她问这个问题的意义是什么，想了想，回道：“既开心，又有些难过。”
雪茸依然看向前方，问他：“开心的原因是什么？”
炽盛如实回道：“拥有神力，会法术！能够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有能力拯救他人，消灭恶灵！”
雪茸轻笑了一声，问道：“那你保护好自己了吗？保护好了你想要保护的人吗？你拯救了多少人？恶灵消灭完了吗？说一说啊！”
“……”炽盛被问住了，想了片刻才回道，“跟恶灵斗争的话，免不了受伤，但至少现在我还顽强地活着，没有被打倒！保护别人的话…好像没有保护好。”
此刻他脑海中想到了对付严建伟那天，他来晚一步，看到雪茸受伤的模样，因此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但我以后一定会尽力去保护身边的人，至于拯救别人，你是指今天下午的火灾吗？”炽盛低头有些遗憾难过地说道，“我只有一个人，我去救的时候，有些人已经…死了。我当然想救出所有人，可时间来不及，我也没机会。”
“而恶灵，我们一直都在与他们斗争，可能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但我们一定不会是先投降或是失败的那一方！”
雪茸长舒了一口气，感慨道：“拥有神力，会法术，当然很开心啊，遇到危险不用害怕地想要去寻求别人的帮助，自己就有能力应对危险局面！保护别人当然也会有一种超人般的成就感和自豪感！可是…”
“一旦你承担起了某种责任，非常重要的责任，关乎于生死的责任，你就无法做到最好，让所有人满意！你认为你尽全力地在挽救了，但只要有生命的消逝，你就会受到质疑，受到指责。”
雪茸扭头看向炽盛，嘴角带着一丝无奈苦涩的笑意，“你今天看到那些受害者身边的亲人、朋友、同事，脸上的表情了吗？你有注意到工厂的老板和经理看到大火时焦急烦躁抓狂的模样了吗？”
“你觉得他们是在感激我们灭了火，还是恨我们把恶灵带到了人类世界？”
炽盛微微睁大眼睛，诧异她会把这件事直接说出来，因为他也曾因此感到过愧疚，也听到过人类对此事情的抱怨。
他说：“这确实是我们两国的错，但如果不是全球气候变暖、冷热失衡，我们的国家也不会毁灭，恶灵也不会逃出来，所以源头应该是我们三个世界共同的责任！我们对此都该负责任！而我们也尽力去拯救家园了不是吗？之前，一直都是我们在维护地球气候的平衡，他们如果真的善良和理解我们，就应该对我们抱有更多的感激，而不是憎恨，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应对气候和恶灵，而不是互相指责，甩脱责任。”
雪茸觉得有些可笑，摇了摇头，“但我们不也没有保护好家园，更调节好地球的气候吗？人类可以接受和我们一起应对气候问题，但他们没想到，我们竟然还带来了恶灵这样的灾难！简直给他们的人类世界雪上加霜、火上浇油！他们没有这个责任去消灭恶灵啊！他们当然会对这种无妄之灾，感到愤怒！也必须要抓一个罪魁祸首来发泄不满！而我们，就是罪魁祸首，不但要拼尽全力拯救人类，还要默默忍受他们的指责！”
雪茸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奶茶，长舒一口气，“所以啊，我能感受到现在的我体内，已经产生了很多恶灵，我一直在压制着他们对我行为、思想的控制，但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我也会允许他们偷偷跑出来，告诉我，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啊，真庆幸自己是雪灵，会法术，而不是平庸的人类，至少遇到恶灵，我有机会逃跑，人类不行。”
炽盛看着她，莫名感到难过与担心。
雪茸又问他：“那你为什么会因为自己是火灵而不开心？跟我一样吗？”
炽盛握紧双手，说道：“不，我并不会因为人类讨厌我而不喜欢自己的身份，我还是会尽到自己的责任，我的目的就是消灭恶灵，调控地球气候，这与人类喜不喜欢我没有任何关系！地球也是我的家！我难过的是…”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眉头微皱了一下，说道：“因为我身体的特殊，没有办法和所有人正常相处，没有办法像正常人类一样，即可以接触火灵，又可以靠近雪灵。”
雪茸扭头对上了他的视线，感受到了他眼神里的某种真实的难过与迫切。
她很纳闷，问道：“所以，你想成为正常人，就是因为可以跟火灵、人类、雪灵，都可以正常接触？”
炽盛摇了摇头，鼓起勇气说道：“不是一定要成为人类，我还是想要拥有法力。”
雪茸微微皱眉，有些搞不懂他，“那难道你想成为雪灵啊？那又不可以跟火灵接触了啊！”
炽盛歪了一下头，掩饰紧张与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偶尔也很想体验一下成为雪灵的感受，可以释放冰锥冰沙，感觉很有趣，而且还可以靠近你了啊，不用保持2米距离，这样相处…聊天，还真是有些难受。”
雪茸又笑了一声，伸出右手食指，戳在他胸口心脏的位置，给炽盛吓了一跳，刚想往后退，却发现身子已经抵到扶手了。
“你…你这是干嘛？”炽盛心跳得很快，怕对方感受到了。
雪茸笑着说道：“你看，我们这不是能接触吗？只要隔着衣服，不让皮肤相接触，我们还是可以较为正常地接触。保持两米距离，是因为我们都有暴露在外的皮肤，为了避免误伤到对方，但只要我们小心一点，注意一点，尤其是手部，只要戴上手套，我们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接触了。”
炽盛紧张地咽了一口，问她：“所以…只要我戴上手套，就可以靠近你，不用保持2米距离了吗？”
雪茸收回手，拎着食物袋子站起来，从他身边走过，笑着说了句：“你不觉得麻烦吗？想靠近我干嘛？偷袭我啊？”
炽盛立刻松了一口气，感觉心脏处在燃烧着熊熊火焰。
这可是，他们这两个月相处以来，第一次接触！
反应怎么会这么大！？
炽盛反应过来，连忙跟上雪茸，在后面保持两米距离，说道：“不麻烦啊，戴手套也是为了避免误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