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本性
火车徐徐开动，那川扭脸看向车窗外，站台上还有不少人在跟着火车跑，不时有人会趴上车门往里钻，也有站立不稳的掉出去摔在一旁，让人看着有些心惊。
直到火车开出站台才不见有人追了，车厢里也安稳下来，有站的有坐在走廊地板上的，还有几个人点了香烟，也不过是那种自己卷的烟草，烟雾极大，味道也极呛人，那川抬手不满地扇动着飘到面前的烟雾皱了皱眉，这些烟比自己抽的价格最便宜的烟都更呛人。
“咱们，去哪呀？”那川看着窗外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去问旁边的商洛祺。
商洛祺目光坚毅地看着窗外，双手在胸前抱着，眉毛紧紧地皱着，这是他的习惯，不管有没有心事，眉头都会皱着，所以在眉头有着几道皱纹，让他看上去更加的苍桑。
“到宝鸡。”他简短地说着，然后扫了一眼商洛颜，“你的那些事弄好了？不会再有人找后账了吧？”
这一问倒让那川很是迷茫，他立即看向坐在斜对面座位上的老何，老何也正看向他们，此时笑着对商洛祺说道：“祺哥，那丫头的事兄弟们已经解决了，小颜爷也不过就是与她作戏，当不得真，是那丫头要死要活罢了。”
那川的眼睛都瞪大了，怎么？自己这个身份还搞出绯闻了？什么丫头，什么要死要活？
商洛祺沉了口气又瞪着那川，语气很是愤怒，却压抑着：“我早就嘱咐过你，不要随便招惹那些人，你什么时候能听我的？我是会害你吗？总是处处跟我作对，这回要不是老何替你处理，我们这些人全要被你连累了！你能汉有长点记性？你十八岁了，是个大人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吗？”
那川莫名其妙地被这么训斥了一番，顿时觉得很委屈，心里骂道：我靠，我招谁惹谁了，到了这样的地方还稀里糊涂的，怎么还让这个陌生人这么数落？等等，我十八岁？比原来的我要年轻八岁吗？咦，这倒是个好消息。
那川的重点突然的跑偏让他心里的不满暂时得到了缓冲，对面的安大胖他们立即劝起来：“祺哥，他还是个孩子呢，知道啥呀，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不也虎了吧叽的吗？没事，是那丫头自作多情，不关咱小颜爷的事。”
“就是祺哥，那丫头单相思，咱们小颜爷把话都说的很清楚，现在已经解决了，那丫头现在门也不出，过几天就好了，没事。”老何也连忙劝着。
商洛祺瞪着他们低声说：“够了！你们但凡少袒护点他，他也不至于这么无法无天，在军营的时候大帅惯着他，任他杀人放火，现在出了门你们还是这样，咱们这一路不知道要被他连累多少！将来吃亏的是他！他太过不知道天高地厚！”
那川本还回味在那年轻了八岁的节点上，这时听见商洛祺又这么说他，实在是不给他面子，不过，他又能怎么样，也许这一辈子的自己就是这么熊呢，杀人放火的事都干了？还有个什么大帅？难道，他们和军阀也有关系？
这么想着，他又打量这些陌生人，他们一个个气质不凡，和四周那些人完全不同，尤其是目光里含着的那种隐忍的杀气，难道他们是军人？上战场打仗的那种？真正用枪杀死过敌人的那种？
就连那个老何也与老乞丐的形象不一样，现在他才觉得是什么不一样了，还是杀气，他们虽然一个个表面平静如水，谈笑风生，可是那神态是有所区别的。
自己现在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虽然自己现在这个人设可能和自己的性格不太一样，但怎么的也还是不要招惹他们比较好，尤其是这个商洛祺，他即便是自己的哥哥，但是万一惹了他，后果应该也不怎么好受，现在自己被命运扼住了喉咙，只能听天由命了，就当是在玩一场真人秀的游戏，且看能玩到什么地步吧。
那川暗自劝导着自己时，商洛祺反倒奇怪地看着他，然后问：“怎么不说话了？以前说你一句你能顶十句，这会怎么倒成了哑巴了？”
一直处于社会最低层的那川性格虽然谈不上内向，可是也不算活跃的那一类，对于社交之类的举止他不算善长，而且缕经波折的他，已经养成了遇事只会自我反思，对于别人的指责非常放在心里的性格，他从来不会去怼谁，就是别人做错了，指责他，他也不懂替自己争辩的那种。
所以，当他被商洛祺这以数落了一场后，并没有想着替自己如何辩解，而是默默地思考，这倒让商洛祺很是意外，换作平时，他早就跳起来了，今天这么异常的平静才这样问他。
“啊，那个，我下回注意就是。”那川本能地先认错，这是他的经验，不管什么事，先道歉总没错的。
商洛祺立即挑了挑眉毛，侧头打量着他的脸，甚至还不可思议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啊。”那川又看他再看对面，其他人也都惊讶地看着他，除了老何之外，他们的目光突然变得很陌生，难道他们发现自己是个替身了？
还是老何机灵，立即说：“祺哥，你看，小颜爷的态度很诚恳，自是知道分寸，前些日子过了生日，也是长大了，你就别怪他了。”
安大胖也啧啧了两下看着那川，一手抚着下巴上的几缕胡须不解地打量着他不过倒没说什么。
“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你管教不严，我也有错，往后要明事理，此去山高水低，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波折，咱们兄弟只能相依为命，你那臭脾气一定要收敛收敛，知道吗？”商洛祺放缓了语气，叹息着抬手在那川的肩头拍了拍，很是语重心长。
那川觉得他很像那时候的老爸，性子温顺，说过最重的话也就是这样，满眼痛惜，那时候他是被发现偷着抽烟，而老妈则是用皮带送了份大礼，可是烟也并没有戒掉。
此时他看着商洛祺，看着他的眼神，心里微微震动着，他是自己的哥哥，对自己恨铁不成钢，可是终究是亲人，在这段人生里，他至少是不孤单的，唉，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目前还是先安慰一下这个老哥比较好，于是他也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说：“放心吧老哥，往后的路，我尽量不给你找麻烦，以后还请多多关照。”然后露出八颗牙齿做了个讨好的笑容，老何却叹了口气甚至还着些婉惜。
果然，这让商洛祺更是意外，他盯了那川有三分钟，目光无比复杂，惊讶，茫然，怀疑，犹豫来回变化着，那川觉得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他这才想起，那些话很官面，或许以前那个商洛颜从来不会这么说话，他这才提醒自己，要入戏，不能被发现，不然出现BUG，有可能会被踢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