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死人
众人回身，果然看见那水洼里正有一条黑背大鱼扭动着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岸上爬。
那川和他们都往水边上走了几步稀奇地看着，那是一条粗壮的大黑鱼，身上鳞片有两个大拇指指甲那么大，折射着彩色的光，它的肚皮向两侧分开着，从肚子里伸出几只黑色的细足撑着身体正往岸上走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新品种。
“这啥鱼啊？怎么还有腿呢？”二毛问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捡了根树枝向那条鱼走过去。
其他人就在后面看着议论纷纷，那川也很奇怪这种鱼，见二毛走过去背对着他们蹲在了那条鱼的面前，用树枝去挑。
可是没挑两下，突然惊呼了一声，手里的树枝就甩开了并向后倒了下来，众人吃惊地看见那条黑鱼竟然用张开的鱼腹整个包着他的脸，二毛用力去扯，可是半天竟然没有将它扯下来！
一双脚在地上用力蹬踩，喉咙里发出闷哼声，四周的人一见不对，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过去帮忙，那川也飞跑过去，一眼看见二毛的整个脸都在那条鱼的肚子里，而鱼肚里的几条细足则几乎插进了二毛脸四周的皮肤中，此时二毛还在用力挣扎，一片带着黄色液体的血水已经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
众人喊着二毛，几个人上前去扯那条鱼，结果一扯之下，看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只见二毛脸上的皮肉像化掉了一样，只露出一片红乎乎的肉，一只眼睛的眼皮没有了，露出一只有些混浊的眼珠，另一只眼珠则在充血，鼻子和一侧的脸皮也没有了，嘴唇有三分之二没有，露出半边牙齿。
下巴上的皮完全没有，有黄色的液体正顺着他的面颊流到脖子耳朵上，所到之处那里的皮肤就开始发红，像是被烧着了一样。
这时又有人惊呼了一声，几个人一回头，看见又有一条黑鱼正从水下的淤泥里钻出来一步步往岸上爬，动作并不慢，同样，在鱼腹下方出现几只黑色的细足。
“鬼鱼，这些是鬼鱼！是淹死鬼变的！上岸来找替身啦。”另一个小兄弟突然失控地大叫起来，指着鱼对众人说，另一个已经捡起枪来对着那条鱼放了一枪，枪声很突兀地在这山间回荡，众人被惊了一下，不过只有几秒钟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快跑，那川看见从水里又爬出来不下十多条黑鱼，他不知道那么清澈的水底下究竟有多少这个古怪的食人鱼。
这也算是食人鱼的一种吧，虽然和电视里看见的并不一样，但它在吃人是肯定的，那川心里想着，已经有两个人上前去背二毛，个子高点的把二毛驼在背上，其他人胡乱地将地上毛的东西捡了一些，转身往原路冲了回去。
上了山坡顶，那川还抽空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鱼似乎还在岸上，只是光线已经暗下来，看的并不真切了。
二毛一路上都在惨叫，甚至声音都变的扭曲，几乎发的不是人声了，背他的人也说着就要到了，让老万给上点药就没事了，可是这依然不能让二毛停止哀号，黑暗的林子里似乎还有阵阵骚动，有人说别让他叫了，再把狼召来，二毛似乎是听见了，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喊出声，可是疼痛让他已经无法冷静。
刚一进营地那川双腿发软当即扑倒在地并连声惨叫救人，营地里其实已经站了一片人，商洛祺看见他几步抢上前来想要将他扶起来，可是他腿软的没有办法站起来，商洛祺只好就让他这么坐着，弯腰问他：“出什么事了？”
二毛已经被放在地上，四下的人都惊讶地围了一圈看着，安大胖和赵杆子也跟了来，身后的军医挤进人群看见二毛的脸时也惊呼了一声立即打开药箱给他上药，那川全身哆嗦着指着山的另一侧对商洛祺说：“那边，水洼，有鱼，吃人，把二毛，吃了。”
安大胖站在人群里喊了一声祺哥，商洛祺转身大步走过去，当他看见躺在地上的二毛时也不觉感到一阵心悸，他想不出来会是什么把一个人的脸能毁成这样，刚才那川说的有鱼吃人，又是怎么回事。
老万给二毛的脸上倒药粉止血，可是那些药粉根本不管事，而且他的脖子，耳朵也已经被什么东西烧了一大片，二毛疼的直打滚，本来在战场上铁铮铮的汉子，现在疼成这样，可见这足以让人无法忍受，而且他还看见二毛的喉咙里也向外开裂着并流出血水来。
四周那些人都瘫坐在地，个个脸色苍白，惊恐地盯着地上的二毛，背他的那个大高个抬手去摸自己的脖子，一摸之下沾了一手的血，他喊了一声疼，冲到水桶旁舀着水去冲，结果也冲下来一片皮，血也跟着渗了出来，不过问题并不大。
“到底出了什么事？”商洛祺转身问其他同去的那些人，有人这才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其余的人无不诧异地面面相觑。
“啥玩儿？他让鱼啃了？让鱼啃了？确定是鱼么？”安大胖重复地问着，非常的不可思议，要说遇上狼呀，熊瞎子呀也都可以理解，但是他们分明说的是鱼，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咋能让鱼啃了？你们……”
“安哥，是鱼，那鱼不正常，肚子里有牙齿，速度很快，根本来不及反应，眨眼的功夫就往人身上扑，扑上就不下来，把脸上的皮啃掉也是在眨眼之间，太吓人了，你没看见，根本想象不到，太吓人了。”那川打着牙战说着一面又回想起来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惧，脸色又难看了许多转身又呕了几下。
这已经超越了他的三观，根本理解不了，也从未听过，连声骂了几声我靠，真是见了鬼了，那些鱼究竟是个什么鬼？
商洛祺扭脸看看他又看看其他人，那些人都是点头，老万让几个人按着二毛，用纱布在他脸上缠了几道，二毛用尽力气挣扎着，地上被他双脚来回蹬出两条沟来，老万回头对商洛祺说：“要不送医院，他可能……”
老万是个心善的人，能尽力救人的时候，或者这个人还有救的时候他绝不先下定论，能救过来他都会尽全力，曾经在战场上的时候有个肚子破了个大洞，肚子都流出来的他都硬生生给救过来了，只是到变天那人肚子就疼，但眼下，他看着商洛祺的眼神已经是绝望的了。
这时地上的二毛徒劳地张着嘴，想喊已经喊不出声了，蹬地的双腿都没了力气，一抽一抽地抖动着，几个人按着他，可是却都别过脸去不忍心看，脸上包裹着的纱布也都被血水所渗透，扯开的衣领里，顺着食道的方向还能看见皮肤在向外开裂，只是速度不如之前的快，但看这情形，如果不快点送到医院，怕是来不及了。
那川扭脸看着二毛，心里也极为难受，正想说些什么时，却见二毛向商洛祺扭过头来，他一只充血的眼睛就期盼地看着他，慢慢地从另一个人的手下抽出手来，卷起三根手指，将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八的手势手，用食指向着自己的太阳穴抬了抬，嘴里发出沙哑的克克的声音。
商洛祺知道他的意思，他从腰间抽出枪来慢慢地瞄准了二毛，那川一见立即知道他要干什么，二毛是因为太疼了，所以失去了理智，他这是要当真吗？
“老哥，你不可以……”当那川挣扎着要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听见了枪声，他弯腰站起一半来，瞪大眼睛看着二毛眉心处的一个枪孔，二毛还是瞪着眼睛看着他，那只比着八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
老万重重地哀叹了一声向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其他人谁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安大胖对还按着二毛的人说：“还看啥玩意，抬到远处埋了吧，别碰他的脸啊。”那几个人这才一齐动手小心地将二毛抬走了。
“他没死呢，你为什么要杀他？”反应了半天那川才吼了一声，其他人又转头来看他。
“他现在死了。”商洛祺说着将枪放回枪套里大步走回帐篷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