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飞燕(一)
我是飞燕,我不是飞燕,我假装是〝飞燕〞。
我喜欢飞燕,也向往着像飞燕一样,翱翔天际。但从燕进化为飞燕的过程,是苦难的、伤感的、是锥心的……是不愿提及的。
正如汪峰的《飞的更高》,生命就像,一条大河,时而宁静,时而疯狂。现实就像,一把枷锁,把我捆住…
再把自己比较一番,与燕的命运多么情景相似,不同的是,我假装是〝飞燕〞幻想是〝飞燕〞名字是〝飞燕。
我叫飞燕,一只雄性的飞燕,武陵山飞出的燕。曾有人笑着问我,为何取一个带有母性的名儿,我也答不上来,只知道这个名字带给我许多讽笑,但我习惯了,内心还是挺喜欢的。
2008年,是一个多事之年,BJ奥运,雪灾,汶川地震。我便是在这时与学无缘,弃巢而出,经不住山区的贫穷,逃离故乡,寻食他城。
〝莞城〞是我的落脚的第一站,风尘仆仆的公交把我和小舅他们带进这个叫凤岗的地方。
〝凤岗〞,有很多称号和美誉,深圳的后花园,象棋之乡,传说还是凤凰栖之地。这个繁华的小镇比老家的县城还要富有,他夜晚闪烁的霓虹,差点闪瞎了我这双没有见过世面的眼睛。这个有着我许多故事的地方,一呆竟是三年。
〝奥辉五金厂〞是过滤我年幼无知、贪玩好耍、调皮捣蛋的地方。只是在这些童真的背后,隐藏了伤感,苍桑,和老化的脸,他们在多年后一并展现出来。
没有身份证、学历、面对我的只是一台台冰冷的冲床机台,和刚出山时暂时没有被磨掉青春野性。
三点一线的生活,是枯燥的、乏味的、但也是有快乐的,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构册成书。
比如两个阳江仔在车间大变魔术,摆弄他们不知在哪条街头偷师学来的半吊子魔术。品质部的头头,在勾搭那个湖南的已婚妇女,还有光头经理对生产组长〝浓金发〞那小子的训斥。
当然;底下的员工都在背后拍手叫好、因为浓金发老给别人穿小鞋。而我,开着那辆威风四面的手拉叉车,趁着春心正盛的年纪,誓要追打那个掐了我就跑的广东黑妹(金沙)。
然而老胡一声惨叫,打破了所有人的思绪和手上的动作,只听见模具组的胖子在叫,快!快!快!老胡的手被机器压了。随着胖子的呼喊,我们连忙围了过去,只见血,洒满了机台,一截手指还在机器内惯性地跳动,机器上的齿轮在嗡嗡作响,没有完全停下来。似那着了魔的悍马,目露凶光,脱疆吃人。
老胡,贵州人,05年同儿子小胡来广打工,我不知道他全名,在厂里大部份都叫外号,少有人喊及全名,正如外界叫我们农民工、外来工、新莞人,打工仔的标签一样,没有人认真的去在乎,因为已经习惯了,麻木了。
刚刚那个场面,对于刚出来的我,着实震撼了我,内心在翻滚,心跳在加速,竟连同老胡的儿子小胡一起流泪不已。
老胡被送进医院了,小胡捧着父亲的半截手指跟在后头。同事们在伤感,在议论纷飞。老板马朝江叫拢一群车间的管理人员,火冒三丈,劈头盖骂。
而我躲在宿舍里望着自己的手指,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