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片章
冉乔峰
高楼、瓦房、小巷、以及叫卖的声音一一而现。喧闹从太阳起来开始,四川话、河南话、贵州话、湖南话……各地口音在清晨碰撞。
卖包子的刘大山夫妇、卖肠粉的(潮州)肥佬、修单车的老王、发廊的重庆洗头妹阿珊……工业区骑着单车的上班族、建筑区涌进的民工,小巷里天桥上的走鬼、捡垃圾的阿婆、行乞的老者,残疾人、在异乡走失的流浪汉、疯子以及在晚间卖唱的歌者……她们、他们混居一区!
中午,肥佬家的狗,冲向刚从学校出来的刘小山(刘大山的儿子),刘小山吓得哭爹喊妈地跑回包子铺,刘大山得知原委后,又与肥佬干了一阵子嘴仗。
下班的四川民工张二,又开起了洗头妹阿珊的玩笑:“小珊,生意好不?你说你搞哪样不好?偏来搞这行哦!”阿珊笑道:“你个猪老壳,又想歪了哈,我是凭劳动赚钱,洗头不嘛?”。“不了不了,回家婆娘帮我洗。”张二边笑边骑着那辆二手单车驶向大工棚。
一片白茫、淡黄的路灯交错下,一阵带些伤感的声音响起。听:“背起我行装,走在那老路上,为我的前途去流浪,去寻找我的新梦想”一首陈星的《流浪兄弟》在十字路口流浪歌手阿遥的口中响起,尽管他卖力、用心,但人们都行色匆匆,丢在吉他包里的零钱,仍是寥寥无几。低头、抬头,然后一如既往地歌唱…
天桥上,一些袜子、胸衣、内裤、手机壳之类的小商品一一成列,他们的主任人——流动商贩们在与生活讨价还价。叫嚣的城管从车上跳下来,涌向天桥,望风的向小成用尽力大喊:“城管来了!嘿!那个讯速,嘿!那个讯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眨眼,全部溜之大吉,留一地来不及收拾的惊荒,在角落里,向小成拿到走鬼们给他的20元望风费。当然,偶尔也会有条漏网之鱼或者是路过的胖子口中冒出来的倒霉蛋儿,他叹到:“哎!又是几个倒霉蛋儿。”
走鬼们全都走了,唯有倚靠在天桥脚下的行乞老人闻风不动,你赶你的,我要我的,难不成你们还来打我?如果你们打我,我就躺下。小个子跑上前向高个子问道:“头儿,要不要把那个老头赶走?”高个子一瞪眼,说道:“你瞎呀!你想上新闻头条?如果想,那你就去。”说完理也不理小个子就撤了。
发传单的学生工,在地铁口、公交站、商场门口,传递惊爆价、房地产、美食单、团购单……过路行人还是行色匆匆,没有几个去接,有的接了用来扇风、垫屁股、惹来保洁工阿姨一阵牢骚。
几天后,一个商界大咖,一个城建公司,一群拆迁队,一个投资项目,一个商务小区。再过几天,红色、白色的拆字爬满了围墙。一阵攻占,整片区域都在动荡,几名电子厂员工因不满搬迁,举行了几次罢工,工地旧项目撤了,张二他们就失业了,天天在讨薪,居民区因赔偿不满与拆迁队干了好几仗,经过几轮抵抗,这些民众还是败在了重重的挖掘机下,拍碎的钢筋、刘大山包子铺招牌、老王单车铺,阿珊发廊…尘烟在这座城市上扬!
表面没什么大变样,表面还是和谐的,这一切都是在城市肠道间进行。
个把月后,听说因几个牵头者的不合,项目搞垮了。渐渐地,肥佬离开了这里,阿珊离开了这里、张二离开了这里、老王离开了这里,刘大山、刘小山离开了这里、走鬼们离开了这里,这里就剩下了孤独和萧条,整片废墟只有几只野狗在里面走动,偶尔也会多几个疯子前来借居。
几年后,这里又热闹起来了,修补过的房屋,新开的工业区,迎接了一批又一批外来人口!
只是,不知何时又会来一次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