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奔向宏图
忽然,春河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赶忙拿出手机,快速翻动屏幕,看见电子邮箱里收到一封信。
春河:
给你写信的时候,我的心情有点儿激动。窗外狂风暴雨,雷电交加。
海县的天空中还有白廖廖的光线,现在仿佛一下子回到黑夜。
回到生我养我的家乡,现在我却觉得自己更加孤独了,身边没几个知交朋友,以前知我懂我的同学,也和曾经的我们一样在外乡奔波忙碌,像飞絮一样散落天涯了。
那天晚上,你没拨通我的手机,如果我不接,一定让你非常尴尬。即使接了,又能说什么呢?有必要说吗?
本来,回来海县工作后,感觉伤口已经痊愈了。这段阴晴不定的日子,它又复发了,有时心口隐隐疼痛...
在单位里,我变成一个没日没夜的工作狂,领导下发的任务,我是扶贫办同事中完成的最快最好的那个,以致某些同事笑我说,梁山呀,你要是追女孩子有那么积极,早就脱单了。
虽然你很讨厌,现在,我不得不跟你提起依依,唉,好可怜啊!
自从上次她从广州喝了杨花的喜酒回来后,一直丧魂落魄的,茶饭不思,天天以泪洗面,对工作也心不在焉,还受到她爸妈的责备,不停催促她出去跟陌生的男人相亲。
跟依依相亲的男人,无非是这个局长的大儿子,那个校长的小儿子,某某大老板的小侄子…都是海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我真的不明白林老师的心思,女儿那么优秀,很愁嫁吗?有必要那么心急吗?
春河,你救救她吧...我觉得只有你才能救她了...她很思念你…在我面前,她不断念叨你的名字,还说起那晚你对她的冷漠,让她彻底心碎了。
昨天晚上,忽然接到依依的电话,说她要去相亲一个男人,问我有空陪她一起去吗?我觉得很奇怪,就问依依,你相亲就相亲好了,干嘛拉上我呢?
依依说,我真的不想去相亲了,我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只是爸妈一个劲儿催我过去,我没办法...
她爸妈只告诉她约会的具体地址,不告诉她相亲的男人是谁。看到她很困惑,不太愿意,她爸妈只对她说很合适你呀依依,你去就知道了,爸妈还会害你吗,给你挑的对象,爸妈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那是县城最好的酒店,相亲在一间很大的豪华包间里。我和依依到包间门口的时候,看见我最讨厌的人,黎少,那一刻才知道依依相亲的对象就是黎少。晕死了!我快晕死了!!
黎少看见我,脸上微笑,居然没有动粗,还朝我招手,叫我也进来一起坐一坐。
依依见到黎少,马上掉头就走,黎少在背后大声叫她,“依依...你爸妈喜欢我,别让他们难做!”
依依缓缓回转身,低着头,和我并肩而行,跟着黎少走进去,很不情愿地坐下来。饭桌上,我坐在依依的侧边,依依和黎少相对而坐。除了我们三人,包间里不再有任何人了。
黎少不停给依依倒茶水,洗碗洗筷子,还问她喜欢吃什么菜,非常热心,对我呢,要么冷嘲热讽,出言羞辱,要么故意把我当空气。
坐了一刻钟,我非常气闷,一个人跑了出来,没想到依依见我出去后,没一会儿,就跟着我跑出来了,跑到酒店门口时见到我,用手推一推我的肩膀,焦急地说,梁山,我们走,走,快走。
黎少追上来了,看见依依跟我在一起,破口大骂,他妈的梁山,操你娘的,又是你来拆我的台!你还欠揍吗?你想死吗?你真的活得不耐烦吗?说完,拿起手机打电话,叫手下染黄头发的的兄弟们过来教训我。
依依说,黎少,你别乱来啊,梁山是我叫过来的,不关他事。黎少听依依跟他说话了,笑起来,马上放下手机,恶狠狠瞪我一眼,说,好,看在依依面上,这次饶了你,梁山,下一次别让我碰见你,见一次揍你一次!
我把依依送回到海县中学她家的时候,夜已深了,林老师打开门,看见我送依依回来时,竟然生气了,冷冷地对我说,梁山,下次不要送依依回来了,听见了吗?以后你少跟依依来往,不要管依依的事,好吗?!
林老师的声音里夹着警告意味,对我非常不屑,我第一次见他对我这个穷学生如此愤怒…算了,回来后我对天发誓,以后不陪依依去相亲了!
春河,那一晚,我真想把黎少杀了,跟他同归于尽,实在受不了他的欺辱了!
最近我听说黎少很快就要出事了,于是那时候,我咬咬牙,忍住没发作。
…………
自从考入县委扶贫办后,我没有住在家里,搬出去住进了县委大院。扶贫办分给我一间二十平米的破旧不堪的单身宿舍,阴暗潮湿,不妨碍我看书,练毛笔字,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有一天吃完晚饭后,我出去散步的时候,竟然在县委大院里遇见张文清。
啊!那时我才知道,张文清竟然就住在破旧的县委院子里,跟我住在同一层楼,只隔了几间宿舍的距离。
我见到张文清时,立刻跟他打招呼,没想到他依然记得我,满脸笑容,亲切地称呼我“小梁”,还问我,你也住院子里么?
我说是呀,然后张文清伸出手来,指一指他的宿舍说,我住在那里,你的毛体书法不错呀,有空咱们一起交流交流。我说哪里哪里,书记,你的书法更得毛体神韵,有空我要多向你请教才对。
张文清笑了。
上个月,县委发起一场轰轰烈烈的进乡扶贫活动,张文清带头走进县里贫困山区的五保户人家,我有幸跟随张文清到海县的山区里挨家挨户拜访,了解贫困百姓的生活情况。
春河,我们海县人口有很多住在山区,你可能想象不出来,有些山里的人穷得叮当响,吃饱饭都是个问题,连村里小学生上课的教室都是未经改造的危房危楼。
想起我们很多住县城的人,生活条件真的比山区里的人强多了。
想起曾经走过的高楼林立烟尘滚滚的广州和BJ,感觉自己走进一个完全不同的人间。
我记得,张文清带头给一个五保户人家捐款,现场所有人凑齐了一千五百元,送到那位瘦骨嶙峋双手干枯的老奶奶的手里时,她竟然哭了,一下子泪流满面,说她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钱,感谢县委对她们家的关心。
我听说,张文清出身贫穷的农村,是农民的儿子,京燕大学毕业后去从政,没有在机关呆几天,就去了基层锻炼,在条件艰苦的边远乡镇干了许多年。
那位老奶奶当众痛哭流涕的时候,我忽然发觉,张文清的眼睛是湿润的,闪烁泪光。
……
祝好!
梁山
古芸看见春河皱眉头,盯住手机,许久没有抬头,感觉他似乎遇到重要的事情,就问:“春河,你在看什么呢?没见你说话了呀。”
“没事。没事。”春河抬头。
“有业务上的问题吗?”
“没有。”春河笑了。
“你要早点回去准备行李了。”古芸说,“明天你就要一个人坐上飞去美国纽约的飞机了。”
“好的,好的。我们走吧!”春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