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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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股市制造着财富,创造着神话,曾由美回来就开始盘算:全家四口人可买八十股,要真涨四倍那可就是一大笔钱!陆伯康的爷爷解放前在上海就炒股,他知道其中的风险,提醒她还是谨慎为妙。曾由美说,“你那是解放前,现在是国家企业的股,铁板上钉钉子,实打实的烂不了!”

这个时候袁丽贞也来凑热闹,想自己下岗了,在股市上捞点总算能有些弥补!一家人在金钱面前做了不同的选择

星光厂发股共六千五百人登记,收入一亿三千六百多万元。看着钱进来了,佟满堂认为职工是有觉悟的,在困难的时候,以主人翁的精神支持工厂改革。按照规则,中高层干部股票可以再多买一些,在分配时佟满堂说,“你们拿个方案来。但我表个态,我是一股也不要!”

在星光厂干了几十年,是真心诚意为国家工作,从没想过要在这儿捞点啥。佟满堂认为这样才是光荣的,伟大的。他声明:“大家不要误会,你们该咋买就咋买。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说得慷慨有力,实际上是起了反作用。厂长都不要,这掏钱买来的股票又有多少价值呢?干部们听了这些话不再议论,掌声慢慢响起,却没有先前那样热烈了。

这天曾文珏来医院上班,进了门看见保安换了。办公桌上有一封信,是田蓉生留的,里面说:我没有恶意,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让医院把我开除了……。

再也不必面对田蓉生,曾文钰有些快意,只是觉着不应该以这种方式。

不知从哪一天起,董明俊下班在车边等她成了习惯,从楼里出来,曾文珏看见了轿车迟疑了一下。上了车,走了好一阵都没说话,大约过了三四个路口,董明俊说,“是我报告给院方的,医院当然不会允许一个保安来骚扰美丽的医生。”

“谢谢你的好意,但太粗暴了!”

“对方这种无赖就不能手软!”

曾文钰接受结果但不同意他的做法,等他说完就没搭话。小车在不多的车流里走着,两人都没吱声,车上的收音机也没开。车轮压过地面,沙沙的声音传来,就像沙河水流过河床,穿过大东郊的模样。

也许是为了打破这沉默,抑或是董明俊对自己的行为表示歉意,他说,“曾医生,我想请你共进晚餐,你不会拒绝吧?”不等曾文珏回答,他说,“一号桥头新开了一家西餐馆,意大利牛排不错。”

下班的路上突然拐弯不回家了,也许男人会,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吃饭也没有名堂。直接拒绝也许不妥,曾文钰说,“孩子在家等着我回去做饭呢。”想着经常搭他的便车,她接着说,“该我请你,哪天让我老公请你喝酒。”

“那好。”曾文钰说的平淡,董明俊没敢强求,一直到她下车没再说话。第二天下班,他一直在车里等,却没见她出来。等返回诊室,发现曾文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一连三天都没等来桑塔纳的乘客,董明俊怅然若失。曾文钰虽不是青春少女,可少妇的温柔与宁静让他着迷。他喜欢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她恬静的样子,哪怕不说话。第四天中午吃饭,他直接坐在曾文钰的对面,急乎乎的问,“你干嘛躲着我?难道我还不如那个保安。”

“不是,我最近家里有事走的早,没给你打招呼。”

“你早走我也可以送你,有啥事就说。今天我在车上等你,从四点钟开始等,不见不走!”就像在赌博,董明俊说完就走了。

曾文钰并不是讨厌他,这又坐车又吃饭的,让人说闲话就不好了。再说了刚走了一个田蓉生,她确实不想和他有密切接触。可他那求乞又急切的样子,曾文钰心软了。董明俊是文化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再不坐车就更别扭了,她又回到他车上。

两人恢复了交往,车上的气氛也变了。董明俊在车上放港台明星的歌曲,反复的放那些爱情歌曲,“你是不是我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一段情要埋藏多少年,一份爱要迟来多少年……”曾文钰的心一点点被蚕食被融化。

董明俊给她讲起自己的故事:老婆是BJ人,西南财大毕业搞金融的,毕业后不想依附他回了BJ,他又不愿意离开华西。后来约好一起到国外去,是她先走的,出去就变了。曾文钰问为什么呀?

“BJ人嘛,天子脚下,天生就高人一等。所以总是口角,哪怕一点儿小事,就像买个装调味品的器皿,都会顶牛……“

听到这里,曾文珏想起了佟远斌,难道家家都是这样。她冲口而出,“我家也一样!”她说,“我丈夫是东北人,我是成都人,你想想……”突然觉得在一个男士面前说家里的事有点不妥,于是收了口。

她不再往下说,董明俊却开始感叹说,“你太善良了,为了田蓉生不惜和我生气。”

说得曾文钰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说他也很善良。下车的时候,董明俊突然拉了一下她的手说,“遇上知已了,这么些年,我从来没在人面前提到我的婚姻……”

完美的人却有一个不完美的家庭,曾文珏想想自己算好的。这是心的表露,是互相理解对方的婚姻,摸她手时,曾文钰一度有点尴尬,后来觉着并不能代表什么。第二天再坐车时,董明俊说,“曾医生,你不觉得昨天我有点可笑吧?”

“哪儿的话,我真觉得你很真诚,很善解人意。”

这话是对他的感谢,还是对昨天拉手的回馈,董明俊在脑子里反复比选着。虽然无法确认,但他可以肯定她是喜欢他的,就继续他的套路。他反问:“你是说我善解人意?我倒不觉得。”

“这是与生俱来的,真的。”

“你简直就是个思想家了。”

“哪里,我就是感觉比较细腻罢了。”

感觉已经钻进心里了,觉着目的快达到了,董明俊问,“你说的请我吃饭,何时呢?”

“我丈夫一直忙,还没找到合适时间。”

“也不一定他请,我可等着呢!哪天都行。”

曾文珏笑着答应了,董明俊觉着又进了一步。一天下班前,董明俊在门外听见她和丈夫通电话,曾文珏问“也不回来吃饭吗?”他判断她今天一个人,抓住机会把她请进了西餐馆卡座里。

曾文珏刚开始有些矜持,说不会喝酒。董明俊讲喝酒不是喝的,是一种品味,教她举起杯轻轻的摇,让红酒慢慢地醒来,先去闻再去品。又给她讲欧洲,讲游历过的国家,讲人家的餐饮和文化。

卡座上铺着方格的桌布,瓷白的餐巾折成了花,背景音乐不时飘来邓丽君也许是周旋唱的,“何日君再来,来来来,喝了这杯再说吧……。这些话好像是说给她的,菜也是一道道慢慢上的,曾文钰觉着很放松,慢慢地举起了酒杯。

董明俊问她:“你知道外国人在餐厅咋表示喜欢对方吗?”。

“不知道。”

“夹腿。”

“夹腿?”

“对”董明俊说着在桌子下面把她的腿紧紧夹住,为了夹紧,他的一只腿顶在她的裆上,曾文钰脸一下红了。董明俊说,“就是这样。”

“你放开。”

她说,他却夹得更紧了,曾文钰手伸下去扒拉他,他趁机握住。挣又挣不脱,又不敢大声嚷嚷,曾文钰脸上开始发烧。只一会儿就放开了,她觉着像过了一个世纪。他刚放开曾文钰就要走,董明俊说,“和你开玩笑呢!别急哈。”

说着他笑了起来,她分明看见他眼睛里尽是坏笑,说了声,“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