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周洁琼不想说出真相,后来想了想,还得逼老头去过问一下,就劝他,“我看他混得不咋地,你去看看,对他也是一种安慰,也可以说是一种无声的批评嘛。”
佟满堂陪着周洁琼来到儿子家,他不在,佟满堂抱起奔上来的佟波,俩爷孙亲热的不得了。曾文珏把菜端上桌,他问这就吃饭?周洁琼解释说,“你爸的意思,等等远斌。”
这句话,把曾文珏心结就打开了,感情老头心里还有这个儿子,她说,“不晓得他啥时候回来,吃吧。”
“还是等等他吧。”说完看见孙子也在桌边,佟满堂说,“也行,可不能饿了我的乖孙儿,吃饭!”
佟远斌回来听见了房里的笑声,他站住了。爬在门缝上,听见佟满堂劝波儿,“来来来,我的小乖孙儿吃这块鸡腿!”
“我不吃!爸爸说了,最好吃的东西要孝敬长辈!爷爷是长辈,该你吃鸡腿!”
“爸妈教育得好,这孩子听不听话就看父母的教育。”
周洁琼一插话,佟满堂说她含沙射影!两个人又争执起来,一个说他心里有鬼,一个说她瞎扯!听了一阵,佟远斌想了想转身离去。
星光因为CB有了转机,蜀都厂却走到了死胡同。骆一鸣认为都怨他舅舅,小脚女人,裹脚不前。这天,张春林来到工业局骆一鸣办公室,问佟远斌离开星光了?骆一鸣说:“对。他提出进一步改革措施,可惜佟满堂听不进去,眼瞧着要步你后尘。”
张春林虽然积极改革,可遇到的掣肘太多,党委会上连个帮手都没有。他急需新生力量,在那摊浑水注入活力,以前是碍于他是星光厂的人,现在也不用忌讳佟满堂了,他必须抓住机会。
张春林对骆一鸣说:“让他到这儿来做我副手,你去帮我做工作!只要他来,条件随便提。”
骆一鸣听了喜出望外,赶快答应!
几个人约在锦江宾馆,大家把蜀都厂各种情况都摆明了,不改就是死,改还有一条活路。佟远斌只有一个条件,他说,“我得有决策权。”
佟远斌写的建议书张春林看了,那些指导意见都适合蜀都。他立刻表态,“肯定让你进入决策层,而且在重大问题上,我听你的!”
经历过这么多的事,佟远斌对国企的一把手有深刻的认识。他严肃地问,“真的吗?”
“当然,只要能让蜀都冲出重围,我让贤!”
大丈夫一言九鼎,三个男人的手便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这一握是对蜀都厂改革的信心,也是对几千名工人命运的承诺,更是大东郊开创未来的使命担当。
佟远斌内心澎湃不已。当兵转业工作,当副厂长当洗衣店小工,结婚生子,油盐酱醋鸡毛蒜皮,十年来,人世间的各种风雨考验,和父亲的争执,时代种种碰撞,佟远斌觉着都是为了这一刻,为了在一个新平台上来检验,来实现自己的理想。佟远斌突然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不能赴汤蹈火,也要浴火重生。
听说来自己厂当副厂长,曾文珏不知道是好是坏,只是觉着不用再去干洗店,也算是稳定了。佟远斌拿着蜀都厂的资料连始研究。他下车间去市场,问工人查资料,整整忙了大半个月,看他也不说话,张春林心里着急,这天把他堵在办公室说,“知道你在调研,长话短说,你到底有啥建议?”
“具体方案还要深入探讨,我看第一步,把部份资产拿出来置换,成立股份制公司,再搞新的经营。”
“那就干,我听你的!
虽然也按局里的精神,佟满堂竭尽全力改革,但总是和市场差了半步。听说儿子被张春林请去当了副厂长,他有些吃惊但并不感到意外,换个窝就能干出点儿名堂,他不信!
就在佟远斌走马上任时,曾健的信诚国际商贸公司在鞭炮声中揭牌了。曾健身着双排扣的西服,扎着一条红色真丝领带,手里拿着“大哥大”喜气洋洋地站在门口,迎接前来朝贺的客户和各路大款。
自从和瓦西里接上关系,业务越来越大,贸易越来越广,他计划把西南滞销的百货都收揽起来,给俄罗斯发去!恨不得把沙河连同大东郊上的草都卖到国外去。一会儿重庆运动鞋,一会儿又是昆明的太空棉服。杨百万早就不在话下,曾健成了曾千万了。
这天正在忙着策划他的商业帝国,大哥大却意外地响了起来,接过电话听了两句,曾健的脸色大变!
瓦西里在电话上说得神神秘秘的,曾健不知道卡秋莎跑到成都来干啥。出了候机厅,卡秋莎已经扑进他的怀里,朱东在一旁偷笑。回到公司,朱东问她来的目的,卡秋莎用生硬的汉语说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她向曾健说,“曾,你坐到身边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狐疑地坐过来,卡秋莎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问他感觉到啥了吗?曾健摇摇头。她说,“当然现在感觉不到,才六个月。”
曾健跳起来问她说啥?
“六个月了,我们的小宝宝!”卡秋莎说完搂着曾健亲了一下他的脸说,“在绥芬河,我就怀上啦!”
不可能,连咋回事都没搞清,就往我头上按。此时的曾健觉着不可思议,她怀孕了,谁知道孩子是谁的!他还没尝过两情相悦的滋味,还没有享受过洞房花烛,就有了孩子,他不相信。曾健想推开那温柔的拥抱,卡秋莎却搂着不放,他只觉着快被她身上的气味熏死了。
喀秋莎看他拼命挣扎,问他,“你这是咋啦?我怀你的小宝宝,这是天大的喜事,你应该高兴呀!”
曾健感到十分恼火,他说,“我高兴得蹦起来……我蹦起来,我干脆蹦进大沙河里淹死得了。”
“是到河里去捉鱼吗?”
朱东哈哈大笑,说喀秋莎超可爱。曾健气愤地说:“可爱那你娶了她!”
大东郊的国企岌岌可危,而民营企业却发展迅速。一些像曾健这样的商贸老手,突破禁区,把计划经济时过剩物资及时变现,既打破了商业流通体制,又壮大了自己。乡镇企业靠着市场庞大,把大量轻工产品运到农村,赚的盆满钵满。现在他们盯上了大东郊的国企,沉重的包袱的大厂,在小老板眼里却是生产能力和人才。
佟远斌还没出去引资,陈区长便带着乡镇企业前来沟通。参观考察完,他们对蜀都厂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希望展开合作,先拿一千万试试水。说到投资额度,佟远斌觉着资金量太小。
陈区长最初怕国营大厂牌子硬不好合作,听他这么积极,就说区里许多乡镇企业都有资金,可以把资金集中起来再进一步深谈。佟远斌建议他们抓紧,否则夜长梦多失去机会。
送走了客人回来,曾文珏来电话让他早点回家,说来了个外国人。佟远斌乘着新配的上海牌轿车回来,看见了这个红头发的洋妞,好像看见了妖怪,满脸的惊讶!卡秋莎倒不陌生,站起来要和他行贴面礼,还问:“我是曾健夫人,该叫他啥?”
曾文珏想了半天不知道咋回答,干脆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结了婚,那你叫他姐夫。”
曾健搞国际贸顺带搞起了国际婚姻!佟远斌心里想着,却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个洋妞,也不知道说啥,看着硕大的**一半漏在外面,他只好低着头。喀秋莎是第一次到中国内陆,什么桔子柚子桂花树都没见过,大街上密密麻麻的自行车流、小胡同的麻辣烫更是闻所未闻。她说的啥佟远斌听一半蒙一半,觉着这个跨国婚姻在大东郊非要引起轰动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