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再次吃饭时，周洁琼把面条放在桌上，他过来到桌边坐下。母亲把两瓣大蒜递过来。佟远斌说，“我不吃这个。”周洁琼不解地看着他，他说文珏说闻不得这味儿，但没说她不让我吃。

“这可是我们东北人的习惯呀！”

“改吧。以后我们是新的家庭。”

周洁琼生气地说：“你别像那些成都人，在老婆面前成了粑耳朵！”

佟远斌心想那也不至于，但谁知道呢，他又没结过婚。

当陆可维和曾由美提着行李回到东郊时，已是秋末。桂花的幽香已经远去，芙蓉花开的正艳。沙河上添了许多白露，一批又一批的，曾由美说看样子他们也有孩子了。来到星光厂家属区，楼里边有人看见了他们，悄悄议论着，她却像凯旋归来，看见人就打招呼。

进了家门，袁丽贞正在忙家务，曾由美大方地叫了一声妈！袁丽贞有点不适应，噢噢噢了几句，回头朝里间喊，“可维他们回来了！”

陆伯康从里间出来好像害羞似的，也看曾由美，低头说，“哎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袁丽贞让他快去买点菜，给他们接接风！他像解脱了一样，提着篮子就往外走去。

陆可维本想说谢谢爸妈这样理解，看着母亲还没说。袁丽贞说，“不说了，这事儿也是老天爷的安排，顺其自然吧！”她对由美说，“其实我应该谢谢你。”

“都是一家人了，别谢过来谢过去的！”

袁丽贞赶紧说是是是，陆可维说；“可我们担心，由美家里会不会接受。”

袁丽贞哈哈哈笑起来，问，“你们担心是由美跟佟远斌的关系吧。”

“那当然。”

“她姐姐已经和佟远斌定婚啦！”

曾由美听完大惊失色问，“咋会这样？”她转身飞奔而出。她上了楼，冲进家里！曾文珏和曾健看着她一时竟没有反应。她抓着姐，“问你真的要嫁给佟远斌？”

“别说姐的事儿了，你的事我们要好好理论！”

“有啥好说，我已经是陆可维的人了，你们想管也晚了！”

曾文珏想好了一肚子话等着和她讲，没想到她没脸没臊，说的这么直接，就说她：“我说由美，你也太出格了吧？”

“你们就不能让我自己选择爱情吗？”

看她又急的要跳起来，曾文珏和曾健对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曾健说，“由美，我和姐是怕你在他们家受气，你的爱情当然是你的！”

就在这时，陆伯康和陆可维走了进来，看见人家高高兴兴地也就放了心。陆伯康说，“我们是来看亲家的，认亲的。”

曾文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怔住了，陆伯康哈哈一笑！问由美，“你算不算我的儿媳妇了。”

曾由美嫣然一笑说：“那得问我姐。”

被人追上门来，曾文珏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还没说话，陆伯康对她说，“你在当家，虽说是姐也算是娘，所以，我必须得称亲家。”陆伯康说完叫可维进门认亲。陆可维上前，老老实实对着曾文珏叫姐，又到曾健跟前叫哥。

他这一叫，两姐弟更不知道说啥好了，曾健摸着头说哎呦。陆伯康说，“今天我带儿子来，是诚心诚意地表示我们对这门婚事的重视。可维和由美到上海旅游了这么久，也算是把人生大事定下来了。当然啦，回来双方家长确认，还得办一办不是。据我所知，曾医生也找好了对像。我想，你们两姐妹何不一起举行婚礼，大大地热闹一番呢！”

曾文珏问：“这……你的意思，是叫我们一起办婚事？”

“我就这意思。我表个态，婚礼的费用我们陆家出。”

曾健瞪着眼睛说：“哟，你的意思是我们曾家寒碜，出不起这个钱？”

陆伯康暗暗一笑，知道这个年轻人上套了，他马上说：“哪儿的话，我的意思都是一家人，该我们男方出嘛！”

“用不着，由美的婚礼费自该我们出。”

陆伯康意味深长地说：“由美，你姐真是个厚道人。”

此刻的曾文珏要的是尊严和对妹妹的关爱，要的是妹妹的幸福，就是砸锅卖铁也不会省一分钱，因为不是钱的事。陆伯康想的是反正儿子是二婚，不办酒席也没关系。她们家愿意办又愿意出钱，和佟厂长儿子一起办，让人知道和厂长是亲家，这是一举三得的事。他说，“昨天碰到佟厂长，他还问了这事。三家将来结了亲，真是星光厂的美事！”

陆可维跟着父亲的话打圆场说；“真要是这么办，一定风光！”

这时，陆伯康又向他使了个眼色。陆可维从提包里拿出一盒奶糖，送到曾文珏面前说，“姐，这是我特地给你买的大白兔奶糖。”说完他又拿出一个盒子走到曾健面前说，“哥，这是我给你买的金兔毛衣。”送完礼物他说，“以前我有啥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你们海涵。”

曾健收了人家的礼说：“没没没，这事儿不怪你，都怪由美......”

自始自终曾文珏心里都很平淡，妹妹找上人家，她也无话可说。木已成舟反对也没有任何意义，只是袁丽贞那些刻薄话还历历在目，这尖酸的老太婆不知道妹妹以后能不能应付得了，她有些担心，但想到由美的泼辣性格她又不怕了。

他老婆没来，陆伯康这会儿倒是谦虚，一直盯着她看，等着她拿态度。毕竟是长辈，曾文珏不好再给人摔脸子，她说：“事到如今，都不怪了。缘份！”

陆伯康马上高兴地附和她：“对对对，缘份、缘份......。”

回到家里，陆伯康哈哈笑着说，“凭我这供销科长的三寸不烂之舌，这事儿立马就搞定了！”

“可维喜欢由美我没啥意见了，唉，真想不到这事我们还就拗不过。”袁丽贞说着再次蔑视他们不过一个小工人家庭！陆伯康说，“以后是亲家了，少在人家面前说这说那的，不但影响可维的夫妻关系。这婆媳之间你不克制点儿，会惹麻烦的！”

这时，陆怡萍回来说把一鸣也带来了。只见他提着个包走在后头，进来叫了伯母伯父。

袁丽贞高兴地说：“嗨呀，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陆怡萍眼睛会说话似地看她，她说，“不知道吧，你哥他们回来了！你爸刚从曾家回来！”

陆怡萍不明白她爸咋去了，骆一鸣问曾家不反对了吧。陆伯康又是哈哈哈一笑，“我在那儿一番话，就让她姐爽爽快快地答应了！”他可能觉着没笑够，又笑了两声说，“不光如此，他们还说，俩姐妹的婚事干脆一起办了！”

袁丽贞立刻想到女儿，如果也一起办，那就更好了，她问：“怡萍，你们的事？”

陆怡萍看扯到自己身上，马上说：“我们？我们可没那么快！”

“那你们咋打算的？”

“今天回来就是与你们商量的，一鸣你说。”

“是这样。怡萍的厂里没法分房子，我刚到局里也分不到房子。我想家就安在我家，不知二老同意不？”

从女儿这头想，是应该单过的，但骆一鸣不是曾健，袁丽贞绝不能用那种态度。她想了想，以关心的口吻问，“你的意思是跟你妈一块儿住？”

“对，我家不是两大间房嘛。”

袁丽贞又问女儿的意思，陆怡萍没说话。女儿没吱声，她就有话了，“我有个担心呢。”顿了顿看着骆一鸣说，“要不，你们在这儿安家？”

不让和我妈住，却和你来住，骆一鸣没想通，“我得回去跟我妈商量。”

声音不大，但很坚决，陆伯康听得出来，他接话说：“对对对，一定要商量，要取得你妈的同意。”

在曾家，人家没提任何要求。她让女儿结了婚还回娘家住，媳妇姑爷都住一起，家里不乱套了！陆伯康不知道老婆咋算机的，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