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相信达尔文(译文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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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进化的残迹

如果没有进化论的光芒照耀,

生物学中的一切理论将变得苍白无力。

——特奥多修斯·多布然斯基(Theodosius Dobzhansky)

在中世纪的欧洲,纸张出现之前,手稿通常写于羊皮纸或犊皮纸上。这两种“纸”其实都只是干燥之后的薄薄一层动物皮肤,制造困难,价格昂贵。于是,许多中世纪的作家为了能重复使用已经用过的“纸张”,会把上面原有的词句刮掉,得到还算干净的“纸”页,来重新书写。这些循环再利用的手稿被称为重写本,其英语单词“palimpsest”来源于希腊语“palimpsesto”,意为“再刮一次”。

然而,之前的书写经常还是会留下细微的痕迹。事实已经证明,这些痕迹对我们了解古代的世界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让目光穿过表层的中世纪文字,就能够辨识出曾经书写在下面的文字。很多古老的文本都是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的。或许这之中最为著名的就是“阿基米德重写本”,写就于10世纪的君士坦丁堡,在3个世纪之后被一位僧侣清除并重写上了祷告词。1906年,一名丹麦历史学家发现,最初的文字是阿基米德的文稿。从那时起,人们将X射线、光学字迹识别以及其他很多复杂的方法一股脑地用在了这份文稿上,试图解读底层最初的文字。这些辛勤的工作最终换得了三篇阿基米德创作于古希腊时期的数学论文,其中两篇是首次为人所知,并且在科学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就是以这样不可思议的方式,我们还原了过去。

与这些古老的文本一样,生物体也是历史的重写本——进化的历史。动植物的体内存在其祖先的线索,证明了进化曾经发生过。而且这样的线索不在少数。其中有一些很特别,是隐藏起来的特征,比如“退化器官”。只有把它看成是曾经对祖先有用,但现在已经不再有用的特征,其存在才能说得通。有时我们还会发现“返祖现象”——久已沉默的祖先基因被意外唤醒,使得生物的身体上出现了祖先的特征。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直接阅读DNA序列,从而发现,生物也是分子的重写本:基因组内写满了进化的历史,包含着曾经有用的基因的残片。此外,当从胚胎开始发育时,许多动物物种要经历扭曲而奇特的形态:一些器官与特征出现以后会发生彻底的变化,甚至在出生前完全消失。最后,物种也不全都是完美无缺的:许多物种都显示出某种不理想的特征——那不是天工巧夺的标志,而恰恰是进化的标志。

斯蒂芬·杰伊·古尔德(Stephen Jay Gould)称这种生物重写本现象为“毫无意义的历史标志”。但它们并非真的毫无意义,因为它们组成了某些最有说服力的进化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