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苦瓜

那时年幼的武当大师兄，在那一日与伙伴离别之时，还约定了要去爬山上的桂花树。

等采得了树上的金桂花，便是要亲手做桂花糕给他吃。

那是他儿时，最是寻常不过的一天，原以为回到家中后，也顶多是挨上一顿责骂，这事也就如此过去了。

他兴致勃勃的回到家，期待着明日的约定到来，期待着那金灿灿的，香甜软糯的桂花糕。

可是，离别来的仓促又迫不及待，令他连告别的时间都没有，就要离开生活了多年的院子。

坐上了马车，要去另一处新天地。

于是，傍晚回到家中的他，还来不及认错，就被一脸沉重的父亲，与哭哭啼啼的母亲抱上了一辆马车。

随后，几匹枣红马带着年幼的他，驶向了此间中原五大门派之一————武当山。

上了武当山后的生活，和山下的没有太多的区别。

一样是读书，从读的四书五经，换成了道教典集。

而后，多出了一样活动，习武，练剑，打坐，如此罢了。

不同于其它刚入门的道童一般，总是难以抑制孩童的天性。

他总是沉默，安静，也乖巧，听话，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

就好像他是个十分厌恶苦瓜的人，受不得那种苦味，但是只要师兄说一句不要挑食，他就会温顺的吃下去。

许久之后，所有的师兄口中都对他吐露了赞许，夸赞他沉稳，淡定，沉得下心去修习武功，天赋也是极好。

年幼的武当大师兄觉得，他们开心就好，已经无所谓了反正。

他是这样想的，这样的懂事，不惹人厌烦，武当山上的人都觉得，不会有人讨厌如此乖巧的孩子的。

除了，小棠师兄。

他上了武当山数年后，武当掌门在某一日，从山下带回了小棠师兄。

老实说，小棠师兄年纪并没有他大，只是因着辈分比他高，所以他才要称呼一句师兄。

也只有这位小师兄，会在他用餐时，将装着苦瓜的碟子移到一旁。

皱着稚嫩的眉眼，对他开口说道：“既然不喜欢，那就不吃了嘛。”

那时的他，看着眼前有一双清澈眼眸的小师兄，脸上有些许愣神。

萧居棠这一动，周遭用食的师兄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小棠师兄，你定然是又要挑食了。”

萧居棠鼓起了脸，对着周遭的师兄说道：“才没有！”

随后便是将碟子里的苦瓜，夹了一筷子，放入了口中。

几个师兄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是吃了一口就又忍不住吐出来了。”

萧居棠睁大眼睛，拼了命把苦瓜咽了下去，而后说道：“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有武当弟子开口道：“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偷去厨房，扔了里头的苦瓜，被居和师兄拿匣子追着打。”

萧居棠涨红了脸，眼睛睁得大大的，争辩道：“这习武之人的事情，能算打么？”

接着便是，什么“切磋”，什么“指导”之类叫人难懂的话语。

引得一众武当弟子都哄笑起来，屋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还有一旁的师兄笑着打趣道：“他可没你那么挑食。”

他没回话，只是不再吃那一碟子的苦瓜。

看着年幼的小师兄，忍不住笑了笑。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