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释疑
秋风一天比一天冷了，肖越在物流主管的岗位上做得风生水起。这天是月初的第二天，珠江店上月的调拨单还没有到静安店，为了赶着入系统，肖越打算去一趟门店把单据拿回，再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肖越很快来到了珠江店，并在厨房主管那里找到了单子，原来是新来的司机忘记带走。珠江店经过了几个月的营业，生意开始慢慢好起来了。这家店装修得古色古香，肖越非常喜欢这种风格，每次来都要忍不住多兜两圈。
穿过整个前厅后，他来到了珠江店的仓库。这家仓库在米小贝的安排下，也是各店中最干净整洁的，肖越感叹的同时，脚步缓缓地移到了仓库的电脑边。
“小米去吧台了，大概毛利有点问题，在找原因。”仓库阿姨跟肖越说道。
“噢没关系，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就过来看看。”
肖越本已打算转身离去，突然他的视线停留在电脑桌边一个小相册上。他好奇地打开相册，这时他的表情突然僵住了，仿佛整个时间凝固了。
相册的每一页，都是他与小米在天桥边绿地看演唱的合影。在不同艺人的背景下，是他与小米欢乐的表情，非常的甜蜜温馨。肖越想起每天看表演的时候，小米都会拿出手机拍个合影，只是没想到她会都打印出来，并做成相册。最后一页还有行字：真情凝固在心间，有缘期待再相逢。
米小贝此时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们已经将近大半年时间没有好好看着对方了。往日的一幕一幕瞬间涌上彼此的脑海，两人的眼眶都有些湿润，心头的滋味就像这个仓库弥漫的味道，五味俱全。
“明天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新尚里有个跨年晚会，一起去参见吧。”米小贝收起眼泪，对肖越说道：“我还要去厨房讨论毛利，就不送你了。”
肖越怔在那里，过了一会才缓过神来。在回静安店的路上，他的心情是复杂的。那天至少有个收获，就是米小贝心里还是有他的。是的，一起去跨年，解开所有的谜底。
年底的最后一天，人们总是会特别兴奋，尤其是年轻人。马上新的一年就要到来，新的一年，新的气象，新的开始。
晚上七点半，新尚里地铁口，米小贝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了。她手里握着两张跨年晚会的入场券，焦急地等待着一个人的出现。天气已经十分的寒冷，所以只能躲在出口的通道里，但还是会瑟瑟发抖。
半小时后肖越才出现在地铁出口。
“不好意思，临时有事加了会班。”
“没关系，来了就好。”米小贝心里担心的是他不会出现，现在顾虑全消了，顿时笑容满面：“门票拿好吧。”说完把门票给到肖越。
新尚里有很多饭店、酒吧、咖啡厅，平日里就热闹非凡，是个休闲聚会的好地方，而作为一个地标性的地方，每年也会举办跨年晚会。
一路肖越觉得有千言万语，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两人只是默默地走着，偶尔寒暄一下，因为晚会现场离地铁站很近，所以他们很快就到了。
现在观众已经陆陆续续进场，隔着外围的栅栏，已经可以看到内场人头攒动，舞台中央的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调试着灯光、音响。他俩很快检票入场，虽然外场票可能视线稍差，但是那片区域人更多，更能够感受到那种跨年的热情与喜悦。
那年的节目非常精彩，还看到了一些明星，虽然看台离的很远，但是她看得十分专注，完全融入到气氛之中。时而跟着节奏挥舞着荧光棒，时而站立起来欢呼雀跃。肖越看着她，仿佛回到了天桥下的绿地广场，一起看艺人的演出，他真想让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好让他就这么安静地欣赏着。
倒计时开始！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
“新年快乐！”
钟声响起，礼花飞舞，汽车鸣笛，一瞬间将气氛推向高潮。米小贝开心得像个孩子，当她的手碰到肖越时，他立刻毫无犹豫地牵了起来。原本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但是她也并没有抗拒。
随着人员的慢慢离场，天空也飘起了片片小雪花。
“海伦已经两年没有下雪了”肖越看着天空，悠悠地说道。
“嗯，好美啊。今年要换个心情，换个活法。谢谢你能陪我跨年。”
“谢什么，我也想跨年。希望新年有新的气象。”肖越笑着看着她说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不过我已经搬家了。”
“噢？住了半年就搬了？”
“嗯，原来住的地方是我以前男朋友的亲戚家。”
肖越心里微微一震，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和前男友其实只谈了一年的时间。那时候在学校，他追了我两年，他家里条件挺好，但是人一点也不求上进，上学的时候一直玩游戏，没有理想没有目标。我们本来就是专科学校，像他这样以后很难有所发展。虽然家里条件还可以，但是如果不能靠自己，那只能坐吃山空。”
肖越心想跟他倒是挺像，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至少在大学期间他也是浑浑噩噩、无所事事。甚至还不如对方，人家至少家庭条件挺好，衣食无忧，而自己倒是一无所有。
“他不像你知道上进，短短一年时间升为主管，背后是你的付出。”
“嗯，那个……也还好吧。”肖越觉得一阵脸红，不知道如何接她的话。为主管的付出倒是不假，但那更多的是为了生计，为了陆经理的期盼。
“其实这是一方面吧，主要还是因为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他追了我两年时间，我都没有答应。但是他对我真的非常好，后来有一天他跟我说他得了绝症，时间不多了，希望我能陪他一段时间。那天我很懵，哭着答应了他这个要求。”
“大学毕业后，他说他要去国外治疗，所以先不去找工作。而他又通过在海伦的亲戚，帮我联系了工作，并先暂住在那里。因为他亲戚认识金老师，所以我顺理成章地来到了海伦，来到了港湾餐饮。”
肖越总算明白，为什么每次小米都不让他送到弄堂口，为什么金老师会对他说那些奇怪的话。
“后来没几天，我无意中看到了他给亲戚发的信息。原来他骗我，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绝症，只是为了想跟我在一起编的故事。他想过半年时间，谎称自己在国外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再过来与我重逢。”
“当我知道了这一切的时候，我无法原谅他对我的欺骗，于是我果断地跟他提出了分手。而那时，是跟你认识大概一星期的时间。”
“他同意了，不过他人真的很好，他说先不跟亲戚说明，让我可以安心再住一段时间。我那个时候刚来海伦也不熟悉，不是很容易找到地方落脚，而且刚工作也没有积蓄，所以就同意暂住一段时间，等存些钱，找到地方再搬出去。”
“跟你在静安店的那段时间，也是我内心最崩溃的一段时间。非常感谢那段时间，有个人可以每天下班陪我一路回家，让我非常温暖。尤其是每天和你观看绿地广场的艺人演出，可以让我忘记所有悲伤，所以我后来就把它打印出来，整理成册，以纪念那段美好的时光。”
“再后来，你在观光游艇向我表白，那天我真的很感动，很想答应。可是我还住在他亲戚家里，还没有完全走出那段记忆，还没有做好准备，所以我拒绝了你。”
肖越的眼睛里此时已经泛着泪光，没想到那段时间她居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也明白了，就算那时候真的在一起了，金老师也会以为她见异思迁，传遍公司后，在别人的目光下也会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啊，你也挺不容易的。”肖越安慰着她，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沈城？”
“呵呵！”米小贝突然笑出声来了：“那天还真是个意外，我跟沈城对完门店的账后，正好聊起来我想去书店买些书。而他正好也要去买复习资料，好像在备考什么职称，所以就约好下班一起去了。结果好巧不巧地被你撞见，你又不容我解释，跑得飞快。”
“那天我明明是用‘走’的。”
“好吧师傅，我什么都没看见。”米小贝笑着说道，突然眼神神秘地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你兄弟的。”
然后继续说道：“不过那天之后，沈城就开始追我了。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啊？”
“你们不愧是兄弟啊，连找女朋友的眼光都是一样的，哈哈。”
“我们已经有段时间没怎么联系了，我还以为他是在专心备考。”
“嗯，所以我拒绝他也挺好的，可以让他安安心心备考。你知道嘛，后来他那个什么职称的考试已经过了，都拿到证了。”
“噢？连我都不知道此事哦，你厉害的。”
说说笑笑间，已经到了米小贝的楼下。
“现在经济条件还不行，暂时和一位室友合租的，很晚了，就此别过吧。”
“嗯，那你还能做我女朋友吗？”
“呵呵，新年新气象，看你努力啦。师傅再见。”
肖越走在回去的路上，这晚的雪，舞姿异常地优美，让他沉浸其中，与雪共舞。这一夜的他又可以不眠了，但那是开心的失眠，其实没过多久应该也就天亮了。
元旦好好地享受了一天的假期，补足睡眠，第二天就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去了。这天，肖越刚打算发消息给沈城，祝贺他中级职称过关，就突然传来了电话铃声。
“小肖，来办公室找我。”电话那边传来陆经理熟悉的声音。
“陆经理，找我有事吗？”肖越已经到了经理办公室。
“坐吧。”陆经理泡了壶红茶，倒了一杯给到肖越：“这是我朋友从英国带过来的，红茶还是英国的醇正，来尝尝。”
“这段时间物流、成本的工作也已经走上正轨，你的表现挺好的。正好韩老师马上要退休了，我想你现在就接她的会计工作吧。放心，她会先带你一个月，年轻人好好学，不懂就问，很快会上手的。物流主管你还是兼着，我会再招一位静安店的物流，你以后就不需要做物流的基础工作，平日里管理管理他们就好了。”
“谢谢陆经理，我一定加倍努力。”
肖越走出经理办公室，一边看着手机里未发出的消息。自从来到港湾餐饮，肖越就一直深受陆经理器重，而这就更加衬托出公司对沈城的冷落。其实之前物流主管的岗位就应该是沈城的，现在沈城通过自己的努力，又拿到会计中级职称，他才更应该先被提拔做会计。若是在会计岗位上锻炼几年，又有职称，那将来可是能做财务经理的啊。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肖越把手机里未发的消息删除，改成了：“兄弟，好久没聚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顿饭吧，就我们两个！”
“嘀嘀”消息很快恢复：“好的”
牛排馆，沈城的最爱。也是第一年过了两门中级时肖越给他庆祝的地方。
“肉眼，五分熟”沈城开始点菜。
“一样。再来两杯威廉古堡干红。”肖越说道。
兄弟当然要有兄弟的默契。
“来，干一杯。祝你拿到了中级职称。”
“来，也祝你升职加薪。”
“我也就混混啦，又不是高薪职位。对了，做兄弟这么久了，中级过了也没有跟我说声哦。我还是从小米那里知道的消息。”
沈城听到小米两个字的时候，明显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你们在一起了吗？”
“今天的牛排非常嫩，好吃。”肖越岔开了话题。
“嗯是的，非常棒。”沈城也就不再追问：“兄弟，往后我们可能见面就会少了。”
“为什么呢？”
“明天我就要提出辞职了，其实这里本来就是暂时落脚点。兄弟，公司很器重你，你继续努力，前景非常光明。”
肖越其实早就预感到了今天，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其实平日我们还是可以聚聚的啊，你可是我在海伦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兄弟。”
沈城没有回答，只顾着吃牛排，那是他的最爱，所以吃得非常享受。吃完后，他将那杯红酒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兄弟啊，海伦很大，我们住的本就离得很远，新公司就在我家附近，创业型公司，做六休一，据说平时加班都特别多，估计要有段时间不能聚了。好了，感谢你的晚餐，我还有事情，就此别过。祝前程似锦！”
说完转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肖越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