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谁啊？”季姝拿着刀正在切猕猴桃，回头淡淡的问。
“一对有些奇怪的中年夫妻，你认识吗？”关杳皱着眉说。
“中年夫妻？”季姝思索了一阵，“应该不认识。”
“可能，找错人了吧...”关杳不确定的说。
“管他呢。”季姝不在意的说。
看她的态度关杳放心了许多，那应该是真的不认识。
...
关杳在客厅练瑜伽，动作轻松熟练，最近吃的太多，体重飙升，她决定控制饮食。
她可受不了肚子上的肥肉，到时候穿裙子都显不出身材了。
悠扬的手机铃声响起，关杳悠然自得的练完瑜伽，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才接了电话。
“喂，妈。”
“杳杳，你程叔叔今天去医院体检，你一块去，好好监督他。”方一枚女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体检？”关杳放下杯子，走向了卫生间。
“嗯，我专门联系了老朋友安排的。”方一枚那边有点吵，关杳有些听不太清楚她的话。
“我知道了。”
方一枚前两天就跟好姐妹一起去海南玩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程叔叔已经先去医院了吗？”关杳解开扎好的丸子头，对着镜子整理自己蓬松杂乱的头发。
“嗯，小闻送着去的，你别在家里啰嗦了，务必好好监督你程叔叔。”方一枚再三强调。
“是，遵命。”关杳口气很无奈，动作迅速的换完衣服出门。
医院门口。
关杳进去之前脚步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会不会碰见周医生。
她抛开脑海里的杂念，她今天来是陪程叔叔体检的。
关杳去了三楼，程闻说他爸现在正在照胸片。
“程闻。”她一眼就瞥见了坐在椅子上的人。
程闻抬起头，往旁边移了一个位置。
关杳也坐下，随手把包放在腿上。
“你不是还有课吗？”她问。
“嗯。”程闻点头。
“那你快去吧，这里有我在就行。”关杳揉了把他绵软的头发，像个大姐姐一样说。
程闻没有犹豫，“我结束课就过来。”
“来什么来，等你课上完了体检也差不多OK了，还跑一趟做什么？”关杳抬眸懒洋洋的看着他。
“...好。”程闻起身。
“别迟到了。”关杳抬起手挥了挥。
“知道了。”
关杳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有些百无聊赖。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阳光明媚，洒在她脸上，给精致无暇的脸庞打上一层柔光。她垂眸，浓密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随着她一深一浅的呼吸如同蝶羽一样轻轻的颤动着。
关杳环着胳膊静静的看着底下的车流，像是一条昼夜不息的粘稠的河流，她目光有些深远。
“前两天医院入住了一个患罕见败血症的病人，主任安排什么时候做手术？”
“病人的情况特殊，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关杳下意识应声看去，周聿怀走在一堆穿白大褂的医生里依然夺目。
她对上他琥珀般清澈的眼眸，没由来的心跳加快了几分，脑海中浮现出季姝说的话。
关杳心虚的飞快收回视线，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周聿怀也垂眸，看不出任何异样的从她身边经过。
等他们走后，关杳轻轻呼出一口气，她紧张什么？
程国栋已经做完了这项检查，结果显示他的肺很健康，得亏他没有抽烟的习惯。
“程叔叔。”关杳走过去。
“杳杳？你什么时候来的，小闻呢？”程国栋惊讶于她的突然出现。
“我刚来没多久，程闻去大学了，妈让我务必陪你做完检查。”关杳笑着说，语气有些亲昵。
程国栋看起来很高兴，皮肤粗糙的脸上布满了笑容，“不会耽误你工作吧？”
“放心吧，不会的。”关杳挽着他的胳膊，安抚的说。
她今天不去工作室，原本打算在家画画。新书预计在十二月出版，她的时间还算充裕。
关杳陪着程国栋进行下一个体检项目，好像是抽血，她显得很有耐心。
只是好巧不巧，她一进去就看见了正和人说话的周聿怀。
关杳暗道不好，刻意的不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希望他不要跟自己搭话。
“杳杳，你妈最近又在给你张罗相亲对象，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程国栋声音温和的说，他阻止过了，但方一枚女士在给自家女儿找对象这件事上有耗不完的热情。
关杳有些头疼，“她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乐此不疲？”
“每次到亲戚朋友家串门，看见别人家孩子都已经结婚生子，要不然就是成双结对，她也很羡慕。”程国栋笑着摇了摇头。
关杳抵了抵腮帮子，看来近段时间不能回家了，她要启动紧急避难方案。
“关杳。”
听见这个声音，关杳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僵硬的回头，周聿怀站在她身后。
“周医生。”她讪笑了两声，尴尬的打了个招呼。
“陪叔叔来体检吗？”他面容和煦得如同春风。
关杳瞪大了眼睛，怎么感觉他跟平时不太一样，你的高冷气质去哪了？
“是啊。”她愣愣的看着他。
“杳杳，他是...”程国栋诧异的看着他们，连针头已经刺进了他的血管也没注意。
“叔叔你好，我叫周聿怀。”周聿怀礼貌周到的说。
“你好你好。”程国栋局促的说。
“杳杳，周医生是你朋友？”刚才怎么没见他们打招呼。
“啊，是...认识的人。”关杳打哈哈的说。
周聿怀眼里没什么情绪起伏的看了她一眼，关杳突然觉得有点愧疚，但她实在不知道怎么介绍他。
“你们忙，我先走了。”周聿怀朝程国栋点了点头。
程国栋被关杳说糊涂了，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么介绍别人，敷衍又客气。
关杳是个好相处的人，性子活泼开朗，身边朋友也不少，这样的态度十分少见。
“好，周医生有空可以来家里玩。杳杳这孩子一向嘴硬心软，周医生别放在心上。”程国栋温和的说。
“我会的，谢谢叔叔。”周聿怀意味不明的瞥了一眼关杳，笑着说。
关杳有一种被雷劈的感觉，他们看起来为什么这么融洽。
不止关杳感到震惊，周聿怀的同事也被惊到了。
方才和他说话的医生扶了扶眼镜，木然的问一旁的小护士，“周聿怀被人掉包了？”
“没有，确实是周医生本人。”小护士微笑着说。
关杳感觉到有几道视线聚集在了她身上，她在心里默默的骂周聿怀，他吃坏脑子了？
她强装淡定，程叔叔只是随口一说，周聿怀也随口一应罢了。
关杳受不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去了趟卫生间。
洗手台处有人，关杳没怎么在意的打开水龙头。
她洗完手拿出纸巾擦干，蓦然听到旁边那人语气讶异的喊了一句。
“关杳？”带着浓浓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关杳皱着眉看过去，脸色也一瞬间淡了下来。说到她最不想见的人，面前的这位算一个。
“沈晚朝？”她语气不明，眯起了眸子。
“还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了呢。”沈晚朝没什么真意的笑了一下，手指却不由自主的收紧。
关杳扯了扯嘴角，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女人，沈晚朝也一样。
片刻，关杳目光有些冷的从她脸上扫过，漠然的往外走，她们之间可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这么多年不见，不一起吃个饭吗？”沈晚朝出声道。
“我们是可以一起吃饭的关系吗？沈小姐脸还真大。”关杳丝毫不客气的说。
沈晚朝眼里闪过一丝怒气，不过她很好的克制住了，她得体的笑了笑。
“阿聿也一起，我们请客吧，大家毕竟也是老同学。”沈晚朝说。
关杳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不必了，你们随意。”
她不想跟她废话，明明心里都讨厌对方，表面上还要虚与委蛇，也就沈晚朝喜欢这一套。
关杳走后，沈晚朝脸色变得煞白，她又回来了，那阿聿...
关杳隐藏起了心里那点不愉快，不能让程叔叔看出什么不对劲。
体检结束，关杳和程国栋准备去附近的三湘楼吃饭，程闻的课也正好上完了。
她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余光突然注意到对面楼梯口站着的那对璧人。
沈晚朝笑着和周聿怀说话，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慕，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喜欢周聿怀。
而周聿怀依然清冷，却没有不耐。
关杳讽刺的扯了扯嘴角，原来这么多年，沈晚朝一直都在周聿怀身边。
“阿聿，你工作太累了，阿姨说你必须按时吃饭，她还让我看着你。”沈晚朝语气有些软，还带着撒娇的意味。
“我还有个病人，你自己去吃吧。”周聿怀淡漠的说。
“阿聿...”沈晚朝不甘心的喊了一声。
周聿怀不欲多说，转身离开。
沈晚朝气得跺了跺脚，眼底有些阴霾。但她很快恢复正常，拿出手机拨通了周母的电话。
...
关杳一连好几天心情都不太好的样子，许佳菡和蒋廷都不敢去烦她。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画，谁也不想搭理。
关杳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表情，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不想变得和那个时候一样。
周聿怀不能再影响到她，他也不该再影响到她。
晚上七点，关杳和程闻一起逛超市。
她停留在零食区挪不动步子，程闻很是无奈的看着快被塞满的推车。
“我们还得买其他东西。”
“我知道啊。”关杳挑了几包果干放进推车，目光就没从琳琅满目的零食上移开过。
“你不是最注重身材管理吗？”程闻试图劝她。
“人活着，随性就好，管那么多干嘛。”关杳无所谓的说。
“别给贪吃找借口。”程闻被迫拉着她走，尚且不论提不提得动这个问题，妈要是看见她买这么多垃圾食品，估计要气得打她一顿。
关杳很不情愿的挪动了位置，还趁机往推车里塞了几盒巧克力。
程闻有些心累，关杳任性起来就没人管得住。
“你放心吧，这些就留在后备箱里，不会让妈看见的。”关杳淡淡的说。
程闻叹了一口气，也不拦着她了，她高兴就好。
关杳在挑酸奶的时候不经意抬眸，忽然把程闻往自己面前拉了拉。
程闻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没事。”关杳不打算跟他解释。
“阿聿，多买点虾怎么样？周姨前阵子还念叨说想吃白灼虾。”沈晚朝问道。
周聿怀没说什么，只是依言多挑了一些虾。
沈晚朝温婉的笑了笑，“我笨手笨脚的，也只能给你打打下手了。”
“不用。”周聿怀认真挑酱油，把她晾在一边。
沈晚朝已经习惯了他的寡言少语，安静的站在一旁没再说话，喋喋不休只会惹他厌烦。
关杳眨了眨眼，拿起一包腐竹，“今晚想吃腐竹炒肉。”
“是，大小姐。”程闻无奈的应声，她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她就是想吃满汉全席都可以。
关杳歇了买零食的心思，默默跟着程闻。
出门前方一枚女士罗列了一个清单出来，交给了程闻。交给她肯定是不行的，她也许会完全忘了那回事。
结账的时候程闻特别想把她那些没营养的东西扔出去，但是他最后还是没有，黑着脸一样一样结算。
付钱的是关杳，而他充当苦力。
关杳提着两个并不重的袋子好笑的看着程闻，“你行不行？”
程闻翻了个白眼，“胖死你算了。”
“哦。”她虽然不是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但其实也用不着担心体重问题，她已经有些偏瘦了。
“关杳。”
这声音...她其实想装作没听到，但是好像不太行。
她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周聿怀和沈晚朝，“你们好啊。”
“跟男朋友一起逛超市吗？真幸福。”沈晚朝笑着说，语气有些打趣。
关杳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程闻皱起了眉头，眼神像在看白痴。
“沈小姐眼神可能不太好。”关杳不冷不热的说。
“我说错了吗？不好意思。”沈晚朝歉意的说。
关杳没脾气了，懒得跟她过多纠缠。
“走吧程闻，你提着不嫌重吗？”
周聿怀想出声，沈晚朝突然拉住了他，“阿聿，我们也快去结账吧，我爸妈和叔叔阿姨还等着呢。”
周聿怀目光有些淡的看了她一眼，沈晚朝很无辜的回视他。
周聿怀撇开她的手，去结账，他视线落在关杳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