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裁员
今天是做唐氏初筛复查的日子，漫兮提前预约好了无创DNA。
一早她就起来上天台查看月季恢复情况。植物的生命力还就是强大许多，经历了那么大的风雨，枝条也吹折了许多，可是才过了几天就已经是一副欣欣向荣之景，完全不能想象刚不久经历过一场风雨。
“希望宝宝也能像你们一样没事，只是一场虚惊。”漫兮自言自语的说着。
“老婆，下来吃早饭。”陆离边上楼边喊着漫兮，楼道里没啥别的声响，被他的声音充斥着，显得格外的响亮。
“来了，来了。”漫兮冲着这些花笑了笑，“明天唯昭应该能拍出不少好看的照片，你们就好好表现，努力开出最美的样子。”一阵风吹过，月季弯了弯腰似在给她回应。
“老婆，月季要浇水吗？”走近了，陆离的声音比刚才的小了很多。大概是刚才在楼道里的声响太大，大早上的怕影响到邻居，觉得不好意思。
“嗯，你来浇一下，我刚才已经放好水，兑好花朵朵1号了，这个时候还是要薄肥勤施，咱们每次浇水的时候带点肥就行。看到干了的盆子，你就浇到底下的托盘看到水出来就行；土看着还是湿的就先不管。月季浇水要见干见湿。”漫兮耐心的教着陆离怎么给月季浇水，她想着自己怀孕了，未来养护这项重任就要落在他身上了，还是跟他早点把他培训出来，这样她也不用担心月季没人照顾，陆离也不用整天担心她伤着胎儿。
“我明白了。我来浇水，你下去先把早饭吃了，我都准备好放桌上了。”陆离结果爻水瓢对漫兮说。
“我等你一起吃吧。”
“你先去吧，等下凉了。你慢悠悠的吃，不着急，我吃饭快一下就吃完了。你吃完饭就准备准备，今天还要上医院检查。”
“好吧。”漫兮说完就下楼来吃早餐。早餐还很丰盛有烤得稍微焦黄的土司，漫兮喜欢拷到这种程度的土司，陆离却觉得烤大了硌牙，漫兮看了看陆离的盘子，果不其然他的焦黄程度是1成，他喜欢软软的吐司。再看看鸡蛋，漫兮的是半熟的鸡蛋，她喜欢蛋黄是糖心的这样刚好还有点蛋汁陪着脆脆的吐司，能凸显蛋的丝滑；而陆离的蛋是全熟的，他不喜欢吃生蛋，即使是寿喜锅这种烤肥牛蘸生蛋这种丝滑咸香鲜嫩的吃法他也不喜欢。还有培根，生菜和一些浆果，配热腾腾的牛奶。可惜这么好的早餐要是能配咖啡就好了，可是她怀孕了不能喝，为了宝宝的健康就忍了吧。
陆离浇玩水就从天台上下来，草草的吃完早饭，就可以漫兮出门去医院了。驾车到医院大概也就二十来分钟。其实今天的检查很简单，就上血液采集处，留一下静脉血就可以了，检查单医生上次就已经开好了，联系方式也已经了，结果十五天后出。
陆离停好车，漫兮就急急忙忙的下车，找电梯，到采血点。陆离在后面加快脚步的跟着：“老婆我说你能不能慢点，你这样急急忙忙的没事也整出点事来了。”
“嗯？”漫兮是没有注意到她走路过快，陆离赶上她看见，看见她一定茫然，他拉过她的手，看到她拳头紧握着，手指都发白了。
“你不用这么紧张，今天只是抽血，会没事的。”陆离一边轻声安慰妻子，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控制着漫兮的走路的速度，向采血站走去。
“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取一下号就过来。”陆离将漫兮安排在等待席坐定才去取号。
取号排队时他也不是朝妻子的方向看看她的情况。她有点出神，没有看到他在看他。陆离有点担心。他担心这次结果不好可能对漫兮心理的伤害会很大。前两次流产她还没有完全走出来，这次备孕的时候他们去看医生，查排卵情况，她就有点崩溃得哭了出来，只因那个男医生问问题，漫兮太想表述清楚，又是前两次流产的事情，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最后医生都没办法反过来还安慰她：“你这样放不下过去的事是不行的，比你情况差的病人多着呢，最后也都有了自己的宝宝。你不能这样一直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这样也无事于补，开心点，不知不觉宝宝就来了。”这次好不容易怀上，可是又有这种问题。有时候他在想，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已经够危险疼痛了，为什么要在这种疼痛前给她们这么多的试炼。漫兮那么的喜欢孩子，那么的努力、渴望拥有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云端没有一个天使宝宝愿意来选她当妈妈？
“小宝宝，你在天上选妈妈吗？你看到漫兮了能不能选她，她会是一个很好的妈妈的，这点爸爸可以保证。爸爸也是一个好爸爸，你就不要犹豫了。”陆离在心里默念着，取了号。匆匆来到漫兮身边，把她拥入怀中。
陆离听到广播里在叫他们的号码：“到我们了，走。”陆离带着漫兮去指定的取血窗口留了血。就送漫兮去公司了。
“老婆，你在公司多和同事聊聊天，不要自己一个人待着发呆，一切会好起来的。”临走前陆离还在担心漫兮。可是送她回家休息也不妥，这时候一个人待着只会是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还不如待在公司有同事在有事情做，也没有多少时间想其他的。
“嗯，你也开车小心啊。”漫兮和陆离道别后，径直坐电梯上公司的去了。
一进公司大门，就看大家都起身了。漫兮看到同组的Anna就问他：“这都是上哪儿去啊？”
“Mandy，你来了？快点放下东西去大会议室，要开大会总部那边来人了。”Anna拉着漫兮的手告诉她这些。
“好！”漫兮听了，急急忙忙往自己座位上跑去。
“Mandy，你慢点，都是要当妈妈的人了，瞧瞧你这急性子。你别急，我等着你。人不齐他们是不会先开始的。”Anna看到漫兮跑了起来很担心她会伤到。
漫兮放好东西和Anna一同来到大会议室，找空位置坐了下来。这会儿整个Site的人都过来了。
过了五分钟左右，首先是米国总部过来的Leader用英语讲了这次会议目的，漫兮大概明白了，公司决定关闭阳城Site把项目移交到印度去，公司会给员工三个月时间找工作顺便交接项目。然后是人事谈赔偿的问题。当大家听到说赔偿是N+7时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后转头看看Mandy。
散会后，大家一边谈着公司美好，一边谈着补偿。在阳城Site的人很少，总共也就三四十人，也就是最近才招到这个数目的，据说最初也就八个人。大家在这里工作也都经历了结婚生子等人生大事，因此同事之间也像家人一样，还特地共同筹钱请阿姨做午饭送到公司吃。这会儿听到说要被裁员了，听到赔偿大家开心过后就是经历巨变后的心心相惜。大家都过来关心起漫兮来。漫兮怀孕后，也是高兴的告诉一两个平时接触比较多的，看来大家都很关心她这会儿看来已经是早知道了，但也知道她前两次流产的事情，只是她这次她没有主动跟大家说大家也就照顾她没有说破。
突然Jimmy把椅子滑过来，小声对Mandy说：“等会儿人事会单独找每个人谈话，你一定要跟她说你怀孕了的事。”Jimmy是他们Site的经理之一，没有领导架子，平时很照顾她。漫兮点点头。
“怀孕了按照法律一直到哺乳假公司是不能裁你的。这次Site是一定要关了，给你的赔偿应该要赔偿你N+7+产假工资+哺乳假工资+生育医疗费。啧啧，应该是不小的数目。”漫兮心不在焉的听着，她希望宝宝健健康康，宝宝不健康她要那么多钱干嘛！但她没有将检查的事情告诉Jimmy。只暗暗记下了等会儿面谈的时候要提一下她怀孕的事情。
本来最近项目进度都放缓了，当得知Site要关了大家也无心工作，但碍于总部的领导还在大家也不好大声讨论。只是坐在各自的位子上干着各自的事情，有养家重任的还没有多少产业年轻男同事已经打开了招聘网站浏览相关的职位，看到与自身能力匹配或有可及距离还不错的职位就收藏起来，毕竟公司还要求上班三个月工作交接完了才能拿到赔偿；有在深已经工作了一二十年的老员工大部分已经有多套房，也算是财务自由了，他们则是不是的找相处了多年的同事讨论今后的打算以及此时裁员的不满，公司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他们也只是小声讨论，至于之所以不满应该是赔偿的问题，他们工资也都不低，来这里工作了多年也都是元老级人物，可是公司赔偿数额也是有上限的，估计他们是觉得有点亏；还有些同事想着这段时间计划一下，拿着赔偿先去旅游休息再做进一步打算；也有去找谈完话回来的同事，都问了些啥问题……大家就这样想正常上班一样各自计划着各自的事情，也有偶尔离开座位，像是找同事讨论工作上的问题一般小声讨论着，像Jimmy找Mandy这样。
过了一会儿Jimmy又转过头了对Mandy说：“打听到了，就是问同不同意，有没有其他问题之类的。到时候你一定要提啊。你不提没人帮你提的。这些都是一对一的。”Jimmy是真的很关心他。可能是因为他老婆在生孩子这件事情上也吃了不少苦吧。反正他很照顾Mandy。
“嗯，我会提的。谢谢！”漫兮很感激Jimmy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
“你终于听到你道谢了。以前都没听到过。”Jimmy听到漫兮的道谢，显得很稀奇，Mandy不喜欢说谢谢这些没有实际内容的话，但她会默默记得别人对她的帮助，在别人需要实际帮助的实际的帮回去，她觉得这样才能够诚意，才是回报。
“我没有说过吗？”漫兮对她这种固执点不自知，有时候明明就是一句谢谢就能回报的，她就得这种不够诚意，不轻易说。
“拿到了赔偿请我喝咖啡。”
“没问题。”请别人喝咖啡，漫兮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她心里想反正她也经常喝，请Jimmy喝咖啡，还多一个陪喝东西，也那么孤单，也算是赚到了。“可是你应该拿的比我还多吧。”漫兮默算了一下，Jimmy是最开始的八个人之一，来了也快十年了。
“不一定，这么多年工资也没怎么长。你这一算也将近有两年的工资啊。”
“两年的工资可是基本工资很低啊。”就这样他们聊着工资的事情。漫兮也没再多想检查结果了。
过了一会儿Tommy走过来：“Mandy轮到你了。在小会议室你过去吧。现在Anna在里面，她出来你再进去进行了。”
“你刚出来吗？”
“是的。”
“都问了你什么问题？”
“就是问你同意不同意，然后有什么问题。有两个人在里面一个是会议上的那个人事，还有就是BJ过来的一个法务，法务是华国人，他会翻译一遍问题。你想到什么就说就行，他也会帮你翻译。不过对于你来说英语不是问题。”Tommy对Mandy说。大家都知道她是海归，英语很好，商务对话都不成问题。
漫兮在小会议室门口的椅子上坐下，不一会儿Anna就出来了示意她进去。
漫兮敲门进了会议室，在法务和人事前面坐下。
“Mandy你同意接受公司的赔偿自愿离职吗？”法务直接用中文问她。
“我不能同意。”Mandy这样回答着。
“有什么原因吗？”
“我怀孕三个月了，现在离职了估计是找不到工作了。”Mandy将不能接受N+7补偿离职的原因说了出来。
“哦，我大概了解了，你稍等下我跟人事沟通一下。”法务转过头跟人事说：“Amelia， Because Mandy is pregnant， She can’t accept the compensation to departure. In China， if a company would departure a pregnant woman she will got maternity pay compensation， reproduction health compensation， lactation wages compensation etc.”
“OK. If she accepts to work in LA? Company will support relocation compensation.”金发美女人事问道。
“I’m sorry I’m afraid It’s not a good time to relocation. After all I’m a pregnant woman I’d like to get birth the baby in a familiar surroundings.”Mandy直接用英语回复了人事。
“I see. If the company give your all compensation， Can you accept the departure?”金发人事了解到漫兮的想法后问她如果公司同意赔偿她，她是否可以接受自动离职。
“If that I can accept.”
“OK， I will report this to my director， we will give you feedback later. Do you have any other questions?”
“No more.”
“OK.”人事翻了翻一堆文件，看了看第二份文件。“Could you help to call Jimmy to wait outside. And notice the colleagues outside to come in.”
“OK!”漫兮出了会议室，示意等待外面的Allen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