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离朝之花
那不尽的枝条与瞬间便将银发女孩所在的地方尽数吞噬。
“虽然会疼了点,但汝得学会忍耐。”
永熵那不清的低语在空间中流淌,然后在它将视线移开到那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的时候。
光明,于黑暗中诞生了。
唔——唔——
枝条被撕扯开来。
一条条数万里之大的金色独角鲸开始在她身周凝结,在虚空中游动着,一举一动让那九界最强的空间壁障不断破碎。那神圣的,祥和的,宁静悠远的力量在这些造物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位女孩正站在鱼群的中心。
那是一位身着白净神圣神袍的女孩,游云在她的衣袍上自行衍动,白色如霜般的长发披于脑后,在她的头上,一只晶莹圣煌的长角正发出着祥和安宁的紫光。
她站在天空之上,身后是无穷无尽的光辉,与渊袍女孩遥遥对应,天空被二人撕扯成了黑白两色。
渊袍女孩沉默了一会了然般的点了点头。
“跨越了时间轴将我的力量投影过来了吗?这样确实可以与我抗衡呢。不过......”
渊袍女孩顿了顿。
“你又能维持这般的力量多久呢?”
话音刚落,渊袍女孩身后便闪烁出了数万道黑点。
眨眼间,那数万道黑色光点便化为了“熵灭”狠狠地向金辉的鱼群冲去。
一瞬间,数条金色的大鱼便在永恒与死寂中归于了虚无。
那是足以将这般伟大的造物熵灭的力量。
银发女孩身体一僵,随即指引创生着一条条大鱼死死的护住了渊袍女孩目光所及之处。
随着一道道寂灭的光柱轰击在了一条条大鱼身上一道猩红的血线出现在了银发女孩的嘴角
轰!
巨大的破碎声传来,银发女孩一个不慎,一到巨大的熵灭光束已经破开了她身前的大鱼狠狠地贯穿了银发女孩的身体。
仿佛预示着什么一般,随着大鱼一瞬间的停顿,无数道光束瞬息贯穿了鱼群。
“还是,太稚嫩了呢。”
那不清的呓语在银发女孩身后响起,渊袍女孩出现在了那里深色平静的望着狼狈的银发女孩。
“所以,再见......”
渊袍女孩那漆黑的双手即将贯穿银发女孩胸口的一刹那,一道破天的黑色剑芒斩向了渊袍女孩。
渊袍女孩的手一转,将那道仿佛要将天空撕裂的剑芒就这样被渊袍女孩抓在了手中。
而杀招被阻的玄墨没有任何意外,他只是开口道“离阿翠远一点啊魂淡!”
下一刻,不尽的光辉暴发开来,将渊袍女孩猛地弹飞了出去。
渊袍女孩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地站立在了天空之上。
她静默的望着银发女孩。
“还要反抗吗?有什么意义吗?汝很清楚吾所说的全都是事实吧?汝还没认清现实吗?这种没有意义的反抗汝究竟还要坚持多久?
血液,滴落在了冰冷的废墟之上,盛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血之花。
“哈......哈......我......知道的......啊......哈......”
好疼啊。
“这种......哈......什么都......没有的......哈.......地方......”
好疼啊。
“明明......有更好的......哈......选择啊......”
好疼啊。
“......但是啊!......”
但是啊。
“......我做不到......啊......”
好......疼啊。
“......无论是逃避也好......”
好......疼啊。
“......接受现实也好......”
好......疼啊。
“我都......做不到啊。”
咔嚓。
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世界开始产生了变化。
渊袍女孩不知为何愣在了那里,她抹了抹脸颊,一道血线出现在了那里。
毫无波澜的表情在这一刻发生了巨变。
“汝......做了......什么。”
她终于是回过了神,她看见了,漫天飞舞着的闪花。
那是独角鲸一族的诅咒之角。
而如今,它破碎开来了。
尘土大小的碎片在天空中纷飞着,载着悲伤与痛苦,在空中划过了一道道致命的痕迹。
那是最后的独角鲸纯血以灵魂为代价发动的足以将法则虚无的力量。
即便是永熵本体也会被其虚无。
下一刻,本随风飘舞着的闪花汇集成了一柄柄的利剑,疯魔般的向渊袍女孩刺去。
“汝疯了。”
渊袍女孩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她是明白的。
操控这份力量本身也是有着代价的。
每一秒钟,每一块碎片上都会向银发女孩本身传去撕裂般的痛苦,而这成千上万道碎片上存在的痛苦足以将任何一名苦修数十年的苦修者的承受能力碾个粉碎,那是一种根源上无法削减的痛苦。
而此时,地面上的银发女孩只是站在了原地,染上血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庞,只有颤抖着的身躯证明着她活着的事实。
如今的她,就仿佛是用着自己的经脉牵引着血肉进行攻击,每一刻都可能是她的终点。
嘭!
玄墨狠狠地击打着包裹着自己的大鱼。
“阿翠加斯!你疯了吗?!你这样下去会神形俱灭的!”
他一次又一次的斩击着大鱼,却丝毫无法脱离出去。
当玄墨还在奋力逃出时,渊袍女孩已经被逼到了一个角落,她望着眼前的包围着她的闪花,眼神已经平静了下来,她轻声开始了呼唤。
“【 】{OAERFOST}”
黑色的天空开始下堕,散落成了无尽的黑色碎片,它们将飞舞在天空中的山花包裹了起来堕向了地面。
仿佛回应着渊袍女孩的底牌一般,银发女孩终于抬起了头,她的眼角不知何时流下了两行血泪,脸色早已惨白无比,但就是这般的脸上,仿佛想通了什么一般,忽然绽出了明艳的笑容,她,已经想起了一切,他的名字,他的故事,与他的记忆,他的一切,所以她笑了出来,那抹笑容融化了飘舞着的雪花
她手一翻,取出了界石,那是一切变数的根源,然后漫天的闪花汇集在了她的手中,恢复成了角状。
对不起啊,玄墨哥哥。
一切的根源明明就是自己,却让你一次又一次的陷入危机之中。
对不起啊,阿德斯爷爷。
一直以来不知道给您添了多少麻烦了啊,还打乱了您的计划吧,抱歉啊。
对不起啊,爷爷奶奶。
作为孙女,一直没能为您们做些什么,甚至连守孝都做不到了啊。
对不起啊,学院的大家。
明明说好了要一起毕业,一起游玩赫尔蒙曼,一起去耶籁湾看海豚,一起去曼谷尔丁看古堡。我大概是......做不到了吧。
对不起啊,伍雪。
好不甘心啊,他喜欢的一直都是你呢,到了最后啊,我也没能遵守好约定呢。
对不起啊......冬芜。
忘了你这么久啊。
求求你。
真是对不起啊。
只要一会儿。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多等一会儿。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守护与支持
再过一会儿就好。
所以......
眼前的你啊,
是挚友。
是师长。
是伙伴。
是知己。
是信赖的人。
是可靠的人。
是离不开的人。
是我喜欢的人。
所以啊......求你了。
再多呆一会儿。
只要一会儿就好。
我不想离开你啊。
我不想失去你啊。
所以......
“祭·与生祝{GAIA}”
光芒,第一次破开了无穷无尽暗色的天空,它照耀在了这个世间,空气仿佛变得轻快了起来,山河停止了破碎,开始缓缓愈合,光与温暖笼罩了这世上的一切。
赫尔蒙曼上所有的人们此时都看见了那通天彻地的光柱。
妇人们充满笑意的望着天空闪烁的光柱。
男人们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看着那道光柱,心中积蓄的不满逐渐消散,他们相视而笑。
孩童们嬉笑着,欢迎这世上一切幸福的到来。
无论是人界的神话生物,韵界的韵灵,修界的修者,轮回界的英灵,佛界的佛陀,魂界的尘魂,仙界的仙神,道界的规灵,甚至传说中天界的神灵都在这一刻楞楞的围观着那温暖悲伤的光柱。他们停下了手中正在做的事,呆愣的望着那通天的光柱。
一切都那么的祥和,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得到了幸福与爱。
他们围观着与他们的现实永远无法交接的光景,幸福安详的露出了笑容。
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忘却了,那道光柱的起因。
因为那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生活的一切,所以只是淡淡的欣赏着,欢笑着。
是啊,这样的世界,怎么可能会存在悲伤这种东西。
那股至高无上的力量静止了一切,它催化了那不为人知处的进程。
所以......抱歉啊,冬芜。
我已经......不能在陪你走下去了啊。
以后要好好吃饭啊,不要老是节省来做储备粮啊,别饿着自己啦。
花瓣璇舞着。
要注意行走的方向,我不在的时候别再走丢了。
被忽然落下的泪珠压住。
别总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啊,我知道其实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所以别总是恨着自己啊。
它哭泣着。
对了对了,别去勾引其他女孩子哦。
无可奈何着。
所以再见了啊冬芜。
载着悲伤的咽语。
一直......最喜欢你了啊。
连那灵魂最后的低语也在那柔和的风中被揉碎。
世界恢复成了阳光普照的样子,一片欢声笑语,已经没有人记得,曾有道通天般的光柱出现过。
除了永熵已模糊不清的身形,陷入了昏迷的玄墨,以及......
咔嚓。
那光柱消失的地方,缓缓走出的,野兽的背影。
天空,下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