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合作（2）
“灭了风家？”
龙易非淡漠的表情产生变化，有好奇，更多的是不解。从凤之龙的短短几个字的话语中龙易非能够感受到对凤家深深的恨意，而这种恨意龙易非能够感同身受，因为他对龙家亦是如此。
自己是因为母亲遭受到非人的待遇，那凤之龙是因为什么了？龙易非有一丝好奇。
“吕兄是不是在好奇我为何如此憎恨凤家，甚至于要灭了它？”
凤之龙不再站立，随意地坐到身边的石头上，不顾石头上积累了无数的灰尘，望着远方京城的夜景，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深情默然，思绪仿佛回到从前。
一股哀伤从凤之龙身上散发，龙易非能够深刻地懂得，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被这种无法言语的哀伤笼罩。
良久，凤之龙开口道：“见笑了。”
龙易非没有说话，此刻的他仿佛有些明白凤之龙为什么要灭了风家，因为凤之龙肯定和自己一样经历过刻骨铭心的伤痛。
见龙易非没有说话，凤之龙惨笑了一下，悲凉，好在夜色遮掩。
“风家是个庞大的家族，人数众多，等级分明，权力呈现金字塔结构，站在顶点的是家主，掌控所有，但毕竟只身一人，致许多事情无法亲力亲为，需有人帮忙管理凤家，而这些人就是所谓的内亲。”
凤之龙提到内亲两个字的时候，龙易非感觉到浓郁杀意。
“作为凤家下一代的家主，我从小经历了非人的磨练，没有体验过丝毫的温情，在我五岁那年来了一个丫环，只有十几岁，专门来照顾我的起居。”凤之龙此时的语气变得温柔了。
龙易非脑海里浮现了紫月的身影。
“她脸上总是带着真诚的微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感到温馨，那种感觉一辈子难忘啊！凤之龙抬头仰望星空，感慨道。
“自出生起，我天赋极高，家族给予厚望，从记事起，接受的全是严厉的训练和残酷的磨练，以家族接班人的要求来告诫我不可亲信任何人。所以……哪怕她如何的温柔照顾我，我依旧冷冰冰地对待她，从来没有对她露出丝毫的笑容。”
凤之龙突然转头望向身边的龙易非，声音中满是懊悔，“你知道吗？我最后悔的是至今为止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没有人关心过她……我问过很多人，可就是没有人知道！”
龙易非能够感觉到身边的青衣少年隐藏的愤怒和悲伤，一向沉默的他开口问道：“她怎么了？”
哎！凤之龙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死了。”
语气平淡，但龙易非能够感觉平淡之下的恨恨杀意。
龙易非没有继续问话，他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聊天对象，永远在等被人先开口。
良久。
“十岁生日那年，家族举行宴会，凤家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我随着父亲应酬亲朋，美其名曰熟悉家族成员，为以后铺路。”
“十岁的孩子能懂什么，麻木地跟着父亲身后，让喊人就喊人，让微笑就微笑，像一只被提线操控的木偶一般。”
“好不容易熬过去，我心里只想回到我自己的院子里，因为那里是凤家唯一有温暖的地方，有唯一真心待我的她。”
夜色掩盖了凤之龙脸上的表情，但龙易而知道一定很落寞。
“可当我满心欢喜地回到院子里，我见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杀气从凤之龙的身体肆意地迸发，吹风周围尘埃。
龙易非能够感受到心底发出的愤怒，毁灭一切的怒火，这种感觉他深有体会。
压抑怒火呼出浊气，凤之龙开口，“刚走到院子门口，听见尖叫的哀嚎声，加快步伐，跑进院子，看见一个肥胖的身躯压在她的身上蠕动，伴随的是她的凄惨的呐喊。”
“我愤怒了，一直以来她在我心中有很重要的位置，尽管我当年只有十岁，作为继承人我接收的教育远远超过年级，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龙易非发现凤之龙的双拳紧握，手背青筋冒现，可见过了这么多年，凤之龙依旧愤怒不已。
“我疾驰飞奔怒脚踹飞侵犯者，回望躺在地上极力蜷缩的她，满眼婆娑，披头散发，复杂的眼神透露着悲哀，低头躲闪我的眼神。在我的心中她永远端庄温柔，亲近可人，嘴角带着丝丝微笑，如沐春风般褪去我每一天训练的疲惫。”
“我愤怒地拿起长剑就要杀掉眼前的禽兽，可她确从背后死死的抱住我，不管我如何呐喊，她都不松手。因为她明白眼前之人杀不得，他是凤家的内亲，且地位十分尊贵。”
“我知道他是父亲的堂弟，负责一方天地，地位很高，可我还是想杀死他。”
“可惜还是让他走了，其实以他的武功完全杀死我，只是碍于我的身份，不敢对我动手，默默地走了。”
“待他走后，她才松开手，劝说我不要冲动，可是我看到她满身的伤痕，怒气冲冲地跑去找父亲，丢下了她独自留在院子里。”
“当我跑到大厅，竟发现刚刚的侵犯者衣服端庄地和父亲站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喝酒碰杯，浑然不觉刚才他犯了多大的错，仿佛如吃饭般随意淡然。”
“我生气地与父亲讲述，父亲表示已经知道，还说只是喝酒误事，无伤大雅。我不服，扬言要杀了，父亲顿时生气，命人将我赶来出去，十岁的我无论如何挣扎，依旧被拖出大厅，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继续笑着喝酒，仿佛刚才的事情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待到宴会结束，我才被放出来，等到回我自己的院子，我看到了此生难忘的场景。”
“她吊死在院子的桃花树上，那颗她亲自种下且最喜欢的桃花树，花瓣缓缓落下，似乎也在哀伤，白色的长裙，整齐的发髻，残留沐浴过后的清香，盖过桃花的香气，似乎在无力地呐喊自己是清白的。”
“那一夜，我坐在桃花树下，伤心地哭了，无人理会，我才明白她是我的白月光，我心中的好姐姐，在家族中无法体会的亲情。”
“父亲令人草草处理后事，我才想起冷漠的我竟然不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于是到处找人询问，可没有人肯告诉我，最后我才知道是父亲的命令，因为家族是绝对不允许我为一个下人伤心难过。”
“下人，只是一个下人，在他们心中家族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痛恨这个家族，这个凤家。”
龙易非非常感同身受，母亲的事情何尝不是如此了，身份、地位远远超越亲情，灭绝人性的残酷。
“好！”
龙易非开口说道。
凤之龙没有说话，没有开口问龙易非为何相信他，龙易非也没有追问凤之龙当真为了这件事去灭了风家。
话语可以骗人，但情感可以感受，同是受过伤害的人自然能够明白。
夜风依旧狂吹，合作就此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