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威
帝洵猛地松手,平兰因为惯性给甩了出去,墩得屁股老疼。
“上,上神,这次酒仙的酒已经送到了。”梓落才回过神,想起自己要说什么。
“放回酒窖。”帝洵交代完,便又坐好写着文书。
平兰从地上站起来,听到是酒,心生奇怪。这半年来,她见这帝洵是滴酒不沾,怎么还会差酒仙来送酒。
“哎,梓落上仙,我来帮你搬酒。”平兰找了个借口赶紧溜了出去。
梓落在前带路,平兰抱着酒坛跟随在身后。
到了一处平房,梓落推门进去:“将酒放进去便是。”
梓落一开门,那扑面飘来的酒香差点没把平兰醉倒。依她品酒老手来看,这酒香醇厚浓郁,却不显浓酒的腻,定是十里酥!
她在落天谷最想念的就是这一口!
“愣着干嘛,还不放进去。”梓落提醒道。
平兰急忙进去,环视了一圈这个酒窖,起码有上百坛十里酥。
“梓落梓落,你家上神不是饮酒之人,为何私藏这么多酒?”
“大抵两万年前,上神他出去游历了两百年,回来之后,说是自己约了什么重要之人喝酒,却独独想不起来那人是谁,也忘了为何会有这赴酒之约,但每一百年都会让酒仙送来十里酥。上神他每每站在池畔边,便都是在等那位神君现身。”
“重要之人?那肯定不是位女君。”平兰一听,觉得有些玄幻。依照帝洵的性子,她实在想不出是何等人物能和他牵扯上关系。
“等了两万年还没有现身,岂不是白瞎了这酒窖的好酒?”
“你可莫要惦记,这十里酥平常仙子饮上一壶便要醉上十年,听说当年阳翎殿的平兰神尊,以好饮酒驻世,才饮了三坛而已。”
平兰听着梓落夸了自己,一时间有些心花怒放:“饮了三坛,不过醉了两天,平兰神尊的酒量自然匪浅。”她便要挑战一下她曾经的酒量。
“酒量好有什么用,不还是灭师诛神,落得个什么下场。”梓落拉着平兰出来,生怕这小仙赖在酒窖。
平兰听后,面色冷静下来。
世人怎么想,她从不放心上。只是更加坚定了平兰的报仇之心。
“师父,我一定亲手杀了阳灵天神。”想她活了九万年,若连灭师之仇都报不了,就枉为四海八荒之首,上古天神。
“你又嘟嘟囔囔说什么呢?”梓落道。
“无事。”话锋突转,平兰那不可侵犯的凌厉目光落在梓落身上,浑身散发出的威压令他难以承受,那尊贵庄严的气度让梓落竟想顶礼膜拜。
看着平兰离去,梓落喘过气。他身为堂堂凤凰皇族,上神神兽,竟被一只小仙给威压住。
“不对,一介小仙,怎么会有这般气度?”但梓落见平兰周身仙力气息,是连一个上仙也够不到,怎会是神。
帝洵站在竹泠池畔边,望着湖中心的仙鹤群,神颜不染纤尘。
若是他去了九重天,哪一天她突然来了夜丘林该如何。
帝洵这两万年寸步不离,就是怕与邀约之人错开。他脑海里时时有女君的身影闪现,却怎么也想不起她是什么人,与他又为何有约。
他只觉这约定于他而言十分重要,便是什么也不管不顾地等了两万多年。
只他夜观星象,探知越湘所言不假,是阳灵天神降世之象。
“看来,是等不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在他那古水无波的眼底溅起波澜。
平兰在远处看见池畔高大俊逸的背影,看着手中果盒里洗的干干净净的樱桃,笑着高声大呼:“帝洵,帝洵!”樱桃如此甜,说不定他吃了便笑开颜。
平兰的声音惊动了池畔中央栖息的仙鹤群,它们纷纷飞起,压过碧空,场面十分壮观。
帝洵在群鹤纷飞下,转过身来。
时间好像变慢一般。帝洵这一个回眸,却是让平兰呆在原地。群鹤展翅盘旋,配上不食烟火的俊俏郎君,竟是这一番光景,她眼中仿佛只将天地放缩在帝洵一人身上。
平兰笑,这帝洵果然是有些姿色在身上的。
不过旁的女仙见到这般光景的帝洵,定是似乎一眼万年,似乎如痴如梦,似乎缠绕心底,似乎飞上眉头,这万般缠绕的感觉。
“怎么了。”帝洵问道。
“我摘了些樱桃,看你一个人站在此处,是在等什么人吗?”她把果盒丢给帝洵,问道。
“不知是谁家的仙子能入得了上神的法眼?”
帝洵那警告的目光甩到平兰身上,愣是让平兰想要八卦的心给憋了回去。平兰撇了撇嘴,心想:真是活该等这万把年,如此像个冰块一样,旁人靠近怕是都先冻着自己。
帝洵带着果盒回到府邸的书阁,打开一看,都是红彤彤的樱桃他放在桌上。
他尝了一颗,便就吃了第二颗,竟不想一会边吃完了,剩下一堆桃胡。
帝洵看着院中洒扫枫叶的梓落并未注意他,他便趁机迅速将桃胡变到其他地方,看着果盒也十分碍事,就端起来放到架子上。
而架子一处角落,帝洵斜眼看见一件青花瓷瓶。他挥手,瓶子落在他手上。
药瓶落满了灰,放在角落里他也从未曾注意到,打开一嗅,像是梦忆丸,服下可消除一些记忆。
越湘这这些年从未来过夜丘的书阁,怎会把他的小瓶子落在这。
“梓落,越湘这些年可是来过书阁?”
梓落有些支支吾吾:“两万年前,是来过一次……”
帝洵脸一沉,知道梓落有所隐瞒。
于是梓落只好将事情的原委全数告诉帝洵。
“本君看你是想被贬去下界,竟和越湘联起手诓骗本君。”帝洵那清幽的语气听不出半分怒意,却令梓落心颤,他急忙跪下:“上神,梓落知错。”
只是,他如果现在去了九重天,竹兰便无人管了。
“天后寿辰还有多久?”
“回上神,还有三个月。”
他本就打算趁天后寿辰,上九重天,重归上罗殿,与越湘商讨要事。只是,现在知道越湘诓他这段,愈发想现在就飞上去与他算账。
也罢,等上几个月,届时他再去九重天找越湘算账。
“还有上神,前些天,我竟发现竹兰身上出现了神的威压,想必她的身份不仅仅是妖界少君身边一个小仙这么简单。”
“自是不简单。”
“从临幽来,往苍梧去,自称本神,名唤竹兰,你现在去九重天问问越湘,是否派了人去落天谷查看破天封印尚好,天神平兰尚在。”
“是。”
在帝洵的印象中,那阴武天神平兰不似她现在这般样貌,左右不过是一个闯祸爬树,被宠坏了的小女孩。数万年前,她溜到九重天,擅闯上罗殿,偷喝十里酥,后又大闹水晶宫,大闹百花谷,来他夜丘上门学艺,虽手无缚鸡力,却敢到西南边境的山仙族,抵御当年气焰嚣张的魔族。
帝洵从不问四海世事,却对平兰的所作所为记忆犹新。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或是从平兰在洪荒台降生的一刻起,或是她以神力镇退数万魔军之时,他对这小女孩就记挂于心。
再过几天,便是七月十四。阴气将盛,神力回归,是时候离开这破地方了。
不过领走之前,那酒窖是定要拜访的。
平兰一脚踹来酒窖的门,进来关门,还在门上下了一道禁制,让梓落没法来打扰她。
看着一坛坛美酒,好像一个个美人在勾引着她,平兰自是什么也不顾地冲了上去。
九重天上。
越湘正在自己的寝殿逗着笼中养的百凤鸟。那双丹凤眼显得性感迷人,一身天帝皇袍,更显雍容华贵,珠光大气。
“陛下,梓落神君求见。”有仙兵来报。
“梓落?可是帝洵有事,快宣。”越湘赶紧放下自己的小鸟,坐起来。
梓落进来,先是行礼:“参见天帝。”
“梓落,你怎么来了,可是帝洵有事?”
“上神托我带话,让您派人去查看临幽落天谷的破天结界尚好,平兰天神尚在。”
“平兰,可是平兰逃出来了?帝洵抓到她了?不会啊,本君并未感觉到结界有何异动。”
“这是天界事,上神只是让我把话带到,并不插手。”梓落道。
果然是这帝洵的行事作风。就算知道些什么,也绝不会插手多管闲事。
“另外,天帝……上神他已经知道您两万年前误给他服下了返老还童丹,又喂他服下沉睡记忆丹,您诓他这段……还望陛下做好准备……”
“什么!?”越湘顿时慌了起来,急得满地找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帝洵怎么会知道?”
“当年您的丹药瓶落在了书阁。”
丹药瓶!我说我怎么找怎么也找不到,原来是落在了那!
越湘突然满面笑容地从殿上走下来,一脸殷勤地扶着梓落:“梓落啊,你看本君这些年来对你十分不错,你可千万要助本君在帝洵那说几句好话,让他消消气。”
“您不是不知,梓落如果这样做,上神定连梓落也一同重罚。”
越湘的笑容突然消失,极其严肃且大声说道:“本君是六界九五至尊,才不会和他一介莽夫打架!”
至于这为何不敢应战嘛……是因为颜面,还是因为打不过,就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