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渊源
当年童氏先人修建藏书阁时曾费了一番工夫,建于一处绝崖之上,来回只一条险道可通。此时正值春季,沿路百花争放,群蝶飞舞。明水音伸出手来,便有只蝴蝶停落手指,笑道:“这水月洞天的景致倒也不错,和我们星月谷一般美丽。”
童战心下暗奇,这蝴蝶竟不怕人,与她如此亲近,说道:“明姑娘原来来自星月谷,倒是童战孤陋寡闻,未曾听闻此地。”明水音道:“明氏一族避居星月谷,和你们当初来此颇有关联。你可知童氏先祖是谁?”
童战答道:“幸好近些年来不曾偷懒,遍读先人遗籍,不然倒教姑娘笑话了。童氏一族源自黄帝,黄帝与嫘祖的次子昌意,娶蜀山氏之女昌仆为妻,生颛顼,而颛顼帝与胜坟氏女禄所生之子耆童则为童氏先祖。不知姑娘为何问此?”
明水音道:“童公子倒是所知甚详,那灵镜的来历书中可有记载?”童战回想典籍中所记,却无一处提到灵镜的来历,于是摇了摇头。
明水音道:“只因颛顼帝曾帮助女娲娘娘炼五彩石补天,而后女娲娘娘将补天余下的五彩石幻化为灵镜,送与颛顼帝,以庇佑其后人,一脉相承,便是如今童氏一族的灵镜了。”童战半信半疑,想这些只是前人的传说,年代久远,未必当真。
说话间已到藏书阁,明水音看出童战尚未全信自己之言,便道:“年深日久,也难怪童公子不信,还是让灵镜告诉你吧。”说罢以手轻拂灵镜,镜面上便显现出女娲补天及幻化灵镜的经过。
童战愈看愈奇,这灵镜本来只听从童氏族长之令,她举手之间便可号令得动,而那如神话传说的故事竟然历历在目,真教人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童战道:“明姑娘如何能令灵镜显像,难道你是……”明水音点头道:“不错,我是女娲后人。”童战这才明白原来她那一身中正的灵气源自神族,怪不得连蝴蝶都不避她。
童战道:“你我先祖竟有如此渊源。昨日我还奇怪,为什么你们能轻而易举地进入只有童氏族人方能出入的结界。”明水音追问道:“那结界真的只允许童氏族人出入么?这可奇了,沁儿并非我族中人,却也顺利穿过结界了,难道她真的姓童?”童战奇道:“明沁不是你的亲妹妹么?”
明水音道:“她是我爹爹收养的义女,二十年前爹爹在水月洞天外的山崖下救回还是婴儿的她。当时她生命垂危,爹爹只好带回星月谷医治,后来谷中有一番变故,所以一直未曾有机会来此寻找她的亲人。这次爹爹让我入水月洞天,一是有要事相告,二则是想借机查出沁儿的身世,这可要童公子帮忙了。”
童战道:“些许小事,童战定当尽力查访。倒不知姑娘有何事相告。”明水音道:“这事与你我两族避居有关,待我从头说起吧。”
原来颛顼十岁开始辅佐黄帝之子少昊帝,颇有功绩,于二十岁登帝位,少昊以玥珠为贺礼相赠。那玥珠是少昊降生时五色凤凰带来之物,本在凤凰所衔的果核之内,掷于少昊手中时果核突然裂开,现出一颗流光异彩的神珠,太白金星见其皎若明月,故定名为“玥”。
此珠主宰操纵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有人说它象征吉祥,有人则说它不祥,祥与不祥皆因得此珠者而异。颛顼帝得女娲灵镜后,转将此珠送与女娲,不料却因此而掀起后世的一场腥风血雨。
五百年前,皇帝信任一位来自西域的黑祭司。此人野心极大,使巧计从女娲后人凤明处夺走玥珠,并欺骗皇帝说只要用千人之血炼制玥珠,便可以长生不老。皇帝诬指东海之滨的一个部落叛变,令当时任司马的童氏族长童重率兵灭族。黑祭司便凝聚千人的冤魂炼制玥珠,以求成魔。
后童重发现真相,气极之下起兵讨伐黑祭司,其时正值尹仲叛出童氏一族。黑祭司已成半魔之躯,借尹仲之手对抗童重。黄帝之臣龙行曾誓死保护颛顼子孙,传到此时便是守护童氏一族的龙腾将军。当时一场恶战,尹仲杀死龙腾将军,却为灵镜所伤,童氏一族自此不问世事,避居水月洞天,而那黑祭司却被凤明连同玥珠收于星月谷的天塔之下。
凤明天资过人,为女娲后人中的佼佼者,在星月谷布下结界,并发誓弥补当初失珠之过,改凤姓为明氏,立下严令,凡女娲后人不许出星月谷,永世镇守玥珠和黑祭司,直至化解其冤戾之气,以免祸害人间。
谁料三十年前黑祭司得谷中之人相助,逃至昆仑山,并召集失散的族人,养精蓄锐以重夺玥珠。这十几年来黑祭司想尽办法也无法打破结界再次进入星月谷,近来却不知从何处得知灵镜的消息,想是希望借助灵镜之力来夺取玥珠,故而明水音之父明墨令她入水月洞天向童氏族人示警。
明水音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待讲完后天色已晚。童战凝神倾听,想到散落书中的有些记载似乎与此相关,便道:“先人所留的典籍中隐约提起当年因乱避居此地,确是族长童重的命令,他在避居后便传位于弟弟童正,几年后郁郁而终。依你所言,他应是悔恨当年错杀千人才决定隐退的。”
明水音颔首道:“想当初也是皇帝以一己之私酿成此祸,倒也不是童重之错。不过这世间纷纷扰扰,还是水月洞天中的岁月平静些。爹爹说那黑祭司的半魔之体会给他本人带来许多痛苦,看来他对玥珠是绝不会罢手的。牵连到童氏族人却是始料未及,爹爹感到十分过意不去。”
童战忙道:“玥珠本是我族中物,童氏自然有责任对付那黑祭司,明姑娘不必在意。现如今可有他们的消息?”明水音答道:“我一路走来倒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好在黑祭司要利用昆仑之巅的万年玄冰来镇住体内不受控制的魔力,没有办法分身下山,只派出手下的人打探消息,不然恐怕很难对付了。”
这时门外传来隐修焦急的声音:“童战,童战,快去看看你弟弟,我是管不了了……”童战忙迎上问道:“童心他怎么了?”隐修气道:“真不知道你们三兄弟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省心,明沁姑娘远来是客,他却和人家打起来了,这也太不像话啦。”
童战暗想童心自心智恢复后做事向来有分寸,怎么会这样乱来,其中定有什么缘故。三人离了藏书阁,赶到客房查看究竟出了何事。
雨后的空气格外新鲜,到处充溢着草木的清香。山上的小溪涨起水来,沿着山崖飞溅而下,映着夕阳,一道朦胧的彩虹横贯其上。不过这时却无人顾得上欣赏如此美景,三人还没到客房便听到吵闹的声音。明水音快步抢上前,眼前果然是明沁和童心正打得热闹,忙喝道:“沁儿,别打了。”
童战起身掠去,拉住童心的臂膀扯到一边,训道:“怎么这么没规矩,和客人打起来了?”明沁跑到姐姐身边,扁着小嘴,委屈地道:“姐姐,他伤了小青儿,还不让我看。”童心立时争辩道:“都跟你说了不是我伤的,你偏不信。”说着张开左手,一只青色的鸟儿便飞到了明水音的肩上。
明水音仔细看过鸟儿,奇道:“沁儿,小青儿哪里伤着了?”明沁伸手抚摸青鸟的翅膀,发现刚还在流血的地方已经痊愈了,喜道:“这么快就好了啊。”明水音道:“定是人家一边应付你的纠缠一边施法治好的,你还不道歉?”明沁急道:“他会那么好心?昨晚到现在一直鬼鬼祟祟地盯着我们,刚我出门就看到他手中握着小青儿,还在淌血,他……”
明水音向童心笑道:“舍妹行事鲁莽,误会童公子了,还请勿怪。”童心道:“没关系,正好我也许久没和人过招了,明沁姑娘好身手啊。”明沁红了脸,小声道:“是我不对,不过谁让你不早些说明呢?”童心笑了笑,暗想我还没来得及答话你就动起手来,哪有机会说清楚呢。
这时尹天雪走了过来,向童战道:“晚饭已备好了,大家可以过去吃了。怎么这里这般热闹?”童战说了这边的情形。明沁伸手放在青鸟嘴边,那鸟儿竟吐出一粒圆圆的东西,转眼间便张开成了一张字条。
明水音拿过看后,微微皱起眉头,对童战道:“爹爹让我以明氏继任族长之名邀请童氏族长到星月谷一聚,有事相商。未知童公子意下如何?”童战问道:“难道谷中有变?”明水音道:“爹爹并未明言,想来是与那事有关。”童战道:“既然如此,我便随你走一趟,待明日安排好族中事物再启程吧。”
明水音谢过童战,众人正欲一同去用晚饭,只见天行长老匆匆赶来,说道:“有外人闯入活林结界,请族长示下该如何处置。”
童战询问是何人闯入,现在情况如何,天行长老迟疑道:“来人已尽数困于林中,不过却不是生人,而是御剑山庄的庄主尹天奇及其手下的铁卫队。”尹天雪忙道:“怎么会是……他们现在没事吧。”天行长老道:“只是被迷香迷倒而已,并无大碍。”
童战奇道:“去年分手时我曾告诉他,如欲入水月洞天,只需在黑暗结界外的瀑布处呼唤,待我去接他便是,却为何硬要闯入呢?”天行长老回道:“现在五大长老已赶往活林结界查看情况,待会儿便有消息。”童战吩咐道:“你去将天奇接到议事厅,其余铁卫队就先送到黑暗结界外吧。”天行长老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