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安家
第二日一大早，衣服还没有换上，蹑手蹑脚地往高伦房里去。高伦房间轻掩，正在写些什么。
她心里咯噔一跳，又把头缩回来，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少许平静之后拍了拍脸，轻轻地跨进去，走向高伦。
“唔，醒了。”高伦停笔。
“恩。”小蕊的心突突跳着。她在想昨夜的事，不会又是做梦吧，就算是真的，师父会不会不承认了，对自己再疏离起来了呢？必须探探口风。
眼睛滴溜溜转着，想了一通。磕磕巴巴道：“师父，你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吗？”
高伦淡淡说了句：“记得。”
“哦。那，还作数吗？”
高伦努力平复了下嘴角，表情很奇特的抬头：“什么作数不作数。”
小蕊有些心虚紧张，“额，没事我起得晚了，我去换衣服，不然出发迟了。”
高伦扔下笔站起来，朝她招了招手。她不由地走了过去，双手就想抱他，伸了一半，又担心高伦说她越矩，缩了回来。
高伦将她的手重新拿起，环住自己的腰，又紧紧地抱着她：“可以，以后都可以的。”
小蕊的心更快速地跳动着，快到她感觉无法承受的地步。
“是真的小蕊，不是在做梦。”
小蕊抬起头，忍住害羞，眼巴巴地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温柔地摸着高伦的脸：“师父，我真的，太开心，上天对我太好了。”
“上天待我更不薄。”
说着小蕊的眼眶湿润了：“我偷偷地喜欢你，又不敢亵渎你。等这一天，又不敢想象有这一天。”
“我也一样，小蕊，只是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小蕊踮起脚尖，轻轻地去贴他的唇…
许久，小蕊问：“师父，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小蕊，我觉得你累了，这一路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们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好不好？”
“去哪里？”
“去锦州。你看看是否在那住的习惯。若是喜欢，我们就在那里安家。”
“安家？！”
“我把得的乌石已经拼成了四分之三的法器。剩下的，谅一时之间也不能成啥毁天灭地的大事，尽可以先安顿下来，再来计较此事。但我先要征求你的意见。”
“只要你决定了，我都可以。”
因为高伦曾和自己的老师—太学博士蔡京伦约定，蔡京伦要将自己用了十余年修的前朝史给高伦阅看，希望高伦能做批注修改。
此时，蔡博士正好在锦州公干几个月。
两人赶到锦州城的时候，邱兴已经先一步到了，三人先在客栈住着。
身为除京城外最大的城市，锦州城里一派繁华，气候适宜，菜品极为多样精致，再加上情场得意带来的幸福感，使小蕊对锦州非常满意。
被高伦牵着，即便在不认识的人面前，小蕊总是害羞的，但高伦却是理所应当的样子，没有觉得任何的不妥。
一日逛街见街上有家酒楼不开了，正准备转手。
小蕊问高伦：“你还有钱吗？”
“你要买什么？”
“我想把这个铺子租下来。我们开个茶馆怎么样。请几个说书人、弹唱人，弹遍天南海北的曲子，讲尽古往今来的故事，客来客往说着家事国事。怎么样？”
“你可想清楚了，开店可是很辛苦的。”
“我们试试嘛！”
“行，只要你愿意。”于是两人将店盘下，住了进去。
高伦从老师手里厚厚十册的史书，心想着这算是大事一件了，既然小蕊决定在这里开茶馆，那就在锦州城里把书给校改完吧。
小蕊的进度着实不快，她先拉着高伦考察了城里所有的茶楼，这几天正在画茶馆的改造图纸。
然后小缀找来了。小缀自从在安平县与他们分别，安心回到了相府，在高夫人院里打杂。前些时候，高夫人收到了儿子寄回的几帖治她腿部顽疾的药，知道他们在锦州。
于是小缀给高夫人磕乞求允许她来找大公子和小蕊姑娘。高夫人同意了，顺带捎了一车子东西，让长民护送着。
邱兴带着她进来的时候，小蕊高兴坏了，抱着她不肯放手。
于是她又多了个得力帮手这几日贴出了招聘说书人的告示，面试了好几个，都不太满意。
小缀知道小蕊和高伦变了关系，心情一下子似乎很复杂，她一直期盼着这一天，甚至担心没有这一天。
但现在……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在所有人眼里，高伦忽然完全变了个样。以前他是高高在上的，虽和小蕊朝夕相处，但从不和她主动亲近，更别说其他人在他面前必须拘束谨慎。
但现在他俨然成了个戏本里的痴情郎。
“师父，你为何现在总不看书，却不时地看我？”
“以前，我也看。”
“那我怎么没有感觉呢？”
“因为你傻。”
他以前是孤傲的，高高在上的。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现在，他依旧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从小你就让我叫你师父，可是这样，别人，会不会说我们有悖人伦？”
“常人所敬，天地君亲师。天地无言，君王无常，你无亲人，唯有一个师，这是我从小让你叫我师父的原因。心有所敬，才有所往。如今我这个师的身份可以结束了，以后，你叫我夫君也行。”
小蕊睁大眼睛，摇摇头：“这，这怎么能喊的出口？”
“现在叫确实有些早。你要是觉得不妥，那你以后就叫我名字吧。”小蕊试着让自己叫，但是说出了一个高字，就觉得羞得不行：“罢了，罢了，我还是喜欢叫你‘师父’。你说可以，自然就可以。”
高伦笑了：“随你。”
“师父，我有时候觉得很玄幻，你一直对我那么严厉，怎么会真的喜欢我？是因为你以前说的，我只有你，其他人还有父母，而可怜我吗？还是因为日日和我在一起，发觉出我的好了。”
“妄自菲薄，你在我眼里，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
“修云说，我本质上和你捡回来一只小猫或是小狗是没有多大区别的，我原本是该做你的女婢的，可你不嫌弃我，收我做了徒儿，已经是我不该有的福分了。”
“我若是知道她同你说过这么多这种话，我是不会将她留在你身边的。”
“可她说的没错。”
“世俗的眼光有时候是最能杀人的利剑。但只要有我在，你就不需要去在意这些。你是神明赐予我的，使我可以逗留在这人间一世。我自幼就没了父母，也没有家人。高大人不过是看我有些利用价值，高夫人对我还算尽心，但也算不得母爱。我终究是寄人篱下，我不属于那里，那里也没有任何东西属于我。所以我四处漂泊，在外走了很多年，当我再次停下来考虑该去哪里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你。所以，从一开始，你在的地方，就成为了我的家。”
“真的吗？我真的如此重要？”
“比你想象的重要。”
小蕊很是感动，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高伦不得已带在身边的累赘，她扑进高伦的怀里：“我只有你，师父。”
“是我们只有彼此。”
小蕊很疼惜地摸了摸高伦脸颊，忽然就在他脸上揉搓起来，将他的脸挤成各种形状：“叫你以前凶我，叫你板着着脸。”
小蕊咯咯地笑着，得到的是高伦又一个深情绵长的吻。突然高伦停下来，深深地调理了一下呼吸，用额头抵住小蕊的额头，小蕊感觉到他的额头布上了密密的汗。
“怎么了？”小蕊关切地问。
“蕊儿，我们成亲吧？”
小蕊有些兴奋：“什么时候？”
“我们去找个好地方，建一座完全属于自己的园子，然后我就迎娶你。”
“嗯，好。那要建成我喜欢的样子。”
“你是女主人，当然就按照你要的样子建。”
“那我从今天开始就画图。”
“恩。”
“我还要把小缀带过来。还有给元和哥哥留的房子。”
“不许先想别人的。把我们的住的先画出来。”
“我们？我们住进一个屋子里来，我住里间、你住外间，就像现在这样差不多。”
“傻瓜，夫妻要住在一起。恩，就是要住在一间房子里，睡在一张床上。”
“哦，对对对，是这样的。那得要一张大点的床，我睡觉会翻来翻去的。”
高伦貌似回想了一下：“还好，就是有时候会踢被子。”
小蕊想起高伦见过她几回睡觉的样子，不免又脸红：“师父，你什么时候觉得喜欢上我的？”
“恩，应该是，那日你挡在我面前，给我挡箭的时候。”
“为什么？因为被我舍身救你的行为感动了吗？”
“我觉得，那一幕似乎曾经出现过。或者是曾经做了一个这样的梦，在一个危机的时刻，也是这么一个女孩，忽然挡在我面前，我还看不清她长得什么样子，一股力量就将我们吞噬了。这个梦，我好像经常做，一直刻在我的脑子里。直到那天，我才看清楚，你女孩是你……或许是上辈子的事。”
小蕊嘻嘻笑：“师父，那你有藏好久啊。”
“我没藏啊。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其他人都看得出来？”
“要不然，你以为那些家伙怎么不敢打你的主意呢？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
“恩，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第一次？”
“恩，就是我八岁的时候。”高伦笑道：“会不会太早了点？”
“因为你太好看了。我第一眼就想，这个哥哥，要是我的，那就好了。师父，我们还会缘尽吗？”
“不会。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那我一直没想明白，你不愿意卢舟一和何瑶同我要好，那元和哥哥怎么同我亲近，你都不会那般对他呢？”
高伦笑道：“因为当年我带你走的时候，问你，你愿不愿意丢下你的元和哥哥同我走。你思考的时间短的我都替元和心疼。”
小蕊想这句话，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高伦又道：“蕊儿，我无数次地幻想我同你这般没有负担的谈情说爱，任由你同我撒娇，没想到这个场面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想一想，我们浪费了多少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