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所谓永恒
高伦摇摇头，待她睡稳了，抱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回房的时候，他突然站定，回过头，看了一眼高墙之上。
高伦一回身，那黑影咻的飞了出去。正是小蕊房间的方向。高伦立刻赶了过去，那黑影见状改了方向，朝围墙外飞去。
高伦也飞身跟上。
黑影忽大忽小，忽明忽灭。待到高伦追上，打了几个回合，就尽落地下，消失不见了。
高伦忽然心里一惊，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立刻飞身朝家里奔去。
小蕊房里，何瑶在小蕊边上坐着。
小蕊睁开眼睛，她是醒着的。
“何瑶，我知道是你。”
“你如何知道是我？”
“我听师父说，孙府八十多口人都死了，可仵作判不准是何凶器。短时间杀那么多人，最省力的，是用针器。所以，师父从尸体上找出了你用的飞针。我知道你轻功极好，昨夜半醉之时拂见你袖，拇指不自觉的置于食指中指之上，作抓捏状，好似将要甩出去什么，想起这是你经常有的动作，应该是长期练习飞针留下的肢体习惯。”
小蕊坐起身：“何瑶，为什么要杀人？”
“他们该杀，爱的时候海誓山盟，惊天动力，转眼又互相诋毁，反目成仇。”
“你演绎着最深刻的爱，却恨这个世界上的爱？”
“不，我不恨，我只是不相信有爱。那不过是一时的欲望，一时的情迷，当这一时消耗殆尽，便是食之无味，接着互相指责，伤害，抛弃，仇恨！曾经的海誓山盟都是笑话。”
“所以，你的所有戏里，相爱的人都在最爱的时候死去？”
“是的。事物就该在最美好的时候成为永恒。”何瑶笑着看着小蕊：“肯定有人告诉过你，你美的惊天动力，这样的美也该停留在这一刻。”
“没有该不该的，何瑶，你没有权力决定别人的人生。”
“你不怕我杀了你？”
“不怕，你要杀我早就杀了我。”
“你太自负了。我来就是取你的命的。”
“我不是自负，我是对你有信心。何瑶，你不该是个恶魔。”
“恶魔？杀人的就是恶魔？而创造杀人恶魔的人呢？他们就不是恶魔？”
“何瑶，告诉我，为什么？是不是谁伤害你过深了？”
“我的人生你不能理解，小蕊，你被高伦保护的很好，没吃过那么多的苦，我更愿你永远不会吃这样苦头。”
“何瑶，每个人在这世上各有各的不易。我师父说得对，不管处在什么绝境中，都该明白善恶之分，守住本心。”
“他不过是空口白话，富贵人家的公子，又如何懂得人间百态，诸多疾苦。”
“不，我和他都是无父无母之人。他所承受的，也是你未曾想过的。”
“你也是个孤儿？”
“嗯，所以我们才要更加爱惜自己。”
何瑶的心又一阵绞动，痛的他汗如雨下。
小蕊想看看怎么了，他却被他拒绝了，他勉强地笑着看向小蕊：“小蕊，我多么想杀了你，和我一起。我以为我对这人间不会有爱，直到我看见你，你不看低我们的伶人出生，愿意帮助我们，那时我就注意你，你的美貌和善心。你看着我的戏，流着眼泪，洞悉一切，却还肯相信善与爱。我病了，你抱着我，扮演我的母亲。小蕊，你太好了，我不得不承认我爱上了你。”
说着，他开始眼眶泛泪：“爱情，我最最厌恶的感情，终究在我身上发生了，多么的可笑可悲。按理说，我得杀了你，这样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美好的，但我舍不得。哪怕有一天，我不爱你了，但我愿意沉浸在这片爱你？我开始相信，我能一辈子深爱你，我甚至愿意看到你年华老去的样子。这种突然的强烈的情感，推倒了我的一切，使我困于陷阱，但小蕊，只要想到你，只觉得乐在其中。”
他看着小蕊，媚眼中泪水涟涟，柔情似水：“遇见你，我才知道快乐，知道相思，知道了我戏中每个人的情感。我时常做梦，梦见一片花堤，你就在那里。”
小蕊不知道该回什么，只觉得悲切。
何瑶指了指小蕊的心：“你这里可曾有我？”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心：“我这里全是你，太多了，装不下了。”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本书。是他写的新戏。书的封面上这些“梦花堤”三个字。
“这是我说过的，我会亲手写的给你这的戏。等我走后，你再看。”
说着他站起来：“小蕊，我多想抱抱你，可我不能够。你好好躺在床上，我得走了。”
小蕊上前要抓住他，何瑶赶紧闪到门口：“何瑶，你去哪？别再犯事了。”
“小蕊，别碰我，我身上都是浊气，他们正需要你。我不能将它们过给你，我要死了。我原本想带走你，和我一起，永远的一起。但你说的对，我没有权力决定别人的人生。我愿你好，哪怕你此后的人生中，再也没有我。或者，忘了我。我都心甘情愿。小蕊，原来这就是爱。这一刻，我居然也和他们一样，深信我能爱你生生世世。”
说完，何瑶夺门而出，正要飞走，却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的心脏越来越大，最终鼓了出来，将衣服都顶破了。乌黑的心，翻滚着红色的血液。
“何瑶！”小蕊撕心裂肺地喊着。
“小蕊，别看，回去！快回去！求你！”
“何瑶！”小蕊哭喊着。
小缀和寒英听到声响赶紧跑出来，都被眼前一幕吓傻了。
继续膨大的心脏，伸出无数的触手，要将他的身体吞没。
“回去，别看了小蕊！求你！”何瑶用尽最后的力气哀求。
一个身影瞬间出现在小蕊面前，挡住了小蕊的视线。
“小蕊，别看。他要死了，会死的很惨。他不想你看见，你最好能满足他最后的心愿。”
小蕊紧紧地抱着高伦，哭着：“这到底是怎么了？师父，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救救他。”
“高伦！”何瑶叫到：“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小蕊转而又担心高伦：“不，别过去，太危险！”
何瑶痛苦道：“小蕊，你果真还是不信我。”